新月格格之霁月难逢

　　18、良配
　　“一个人若想流泪，就得先有流泪的资本，有人疼，眼泪才值钱，否则只会让人生厌。你算是个有福的，我的月儿在乎你，她在乎的东西我轻易是不会动的，可你到我这儿哭，得给我个说法儿，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们格格？”努达海轻声慢语，眼睛只盯着案上的茶碗，眼皮儿也不曾抬一下，云娃低头，半晌才道：“奴婢不敢，将军人中龙凤，自是无人可比，只可惜将军早有家室，于格格实非良配！”努达海哈哈大笑，“实非良配！真不愧是月儿的人，倒有几分胆色！月儿胆子大，自有我纵着！莫非你觉得我也会纵着你？”说着一把将案上的茶碗挥到地上，恨声道：“实非良配！你可真敢说！要不是怕她伤心，此刻你的身子都要凉透了！亏你还是王府的大丫头，真是蠢得可笑，难道你还能替你主子寻得更好的归宿？我且给你句明话，你也捎给月儿，人我是娶定了，只让她等着风风光光地做我的嫡福晋。”
　　云娃心思飞转，若无十分的把握，努达海绝不会说这番话。格格身份尊贵，若觅与之相配之人，的确是凤毛麟角，就算努达海此刻以正妻之位相待，以奉恩镇国公的身份仍稍逊一等，况其还有原配雁姬？除非努达海能晋封固山贝子，嫡福晋必须一位与之相配的贵女，如果是这样……只是不知格格的心思到底如何？云娃惊疑不定，暗自出神，努达海见云娃收悲止泪，低头沉思，就幽幽开口：“你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我知道女儿家都有些小心思，平日里月儿和你最亲近，她的心思你一定知道。”云娃猛的抬头，：“格格天性纯真，尚不知人事！”努达海想到新月的生涩，说话的语气顿时平和，“这个我岂不知！不过嘱咐你平日里要时常规劝主子，劝她不要总胡思乱想罢了！”云娃轻轻点头，努达海挥挥手：“你去吧，我已让人熬了祛寒的汤药，你回去记得伺候你主子喝。”
　　春雨沥沥，李清照就曾说这个时节是乍暖还寒，最难将息的。此刻难将息的，还是一位，就是雁姬夫人。雁姬捧一碗燕窝坐在灯下出神，平日里，努达海若不来总会派人支会一声，如今连这声支会怕是也等不到了，雁姬把碗放下，坐到镜前，由于保养得宜，镜子里那张脸依旧端庄秀丽，正值一个女人最具韵致的年华，可却留不住一个人的心。努达海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这她都知道，可他从不在女人堆里留情，也是真的。她心里明白虽不像外人所说那样，是因为夫妻情深的缘故，但这十多年来，夫妻相敬如宾，也实属难得了。十多年了，自己早已习惯并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了，早先自己也有过期望与幻想，后来慢慢竟觉得那都不过是文人们的凭空臆想，不说朝中显贵，就是稍有家资的百姓，哪个家中不是三妻四妾，努达海也算对得起自己了。平日里和贵妇们聊天，那些嫉妒羡慕真让自己有种幻觉，彷佛他们就是一对彼此忠贞的爱侣。所以尽管努达海长年征战在外，十多年来聚少离多，自己也从无怨言，相反她还会为自己自豪，彷佛自己的隐忍牺牲才造就了这个战功显赫的大将军，加上一双儿女相伴，就在雁姬感念上苍的厚爱时，新月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打乱了。原来于儿女情长，他不是不会，不是不屑，只是一直没有能让他动心的。十多年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敲不开的心门，竟在一夕一间住进了一个女人。想到那个女人，雁姬更是心灰意冷，莫说现在，就是镜子里的脸再年轻十岁，也无法与之相较。眸若秋水，姿比洛神，怪不得他会动心，那样的美人，谁能不动心呢？雁姬觉得没来由的憋闷，她紧紧的揪住衣襟，一直以来，自己以贤良淑德备受称颂，可现在……“夫人，是不是不舒服？”雁姬身边的大丫头翠羽发觉雁姬不太对劲，忙出声询问，雁姬解开衣领，摆了摆手，翠羽倒了杯茶捧到雁姬跟前，心思转了几转，终于开口：“夫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雁姬并不接茶，只用手按鬓角，声间几不可闻：“能有什么办法？且不说皇命难违，夫命难违，就算不是她，总会有别人的，且我们娘家势弱，毫无根基，老爷这么多年对我们也算不簿了！幸而还有骥远、珞琳，总归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只要我们忍耐些，日子并不会太难过。”“可是……”雁姬一摆手，打断翠羽，“没有可是，且不说她的身份不比常人，只看老爷的情形，我们就绝不可有半点差池，老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别看平日里于府里的事是不大管的，可是千万别触了他的逆鳞，否则悔之晚矣。翠羽点头，忽又抬头道：“对了夫人，有件事忘了回夫人了，少爷回来了，刚才淋的湿透透的要来请安，夫人不在，让我拦回去了，并让人熬了祛寒的汤药送过去了。”雁姬眼睛一亮，“骥远回来了？怎么会淋湿的？跟的人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怎样了？你且打发人去好生看着，有事速来回我！算了，不亲眼看看总难放心，还是我亲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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