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盛宴风波
“管家!管家!”静寂的王府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喊声,只见一名小厮步伐凌乱,不是抬起袖子擦擦额头滑落的汗珠,皇城夏日的早晨本是很凉爽的,这人却是大汗淋漓,往膳食厅跑来。
冰玉煌、叶依擎、夜归乡、张碧艳正在王府大厅用早膳。危百尺一早已经吩咐膳房准备。
闻声危百尺眉头一皱,以眼神示意屋内伺候的二人去将门打开,恰巧小厮跑到门旁,见他一脸急色,沉声问道:“何事?”
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厅门微敞,他战战兢兢地进去后,飞快扫了一眼危百尺的神色,见他虽然生气却并未动怒,赶忙请罪:“奴才莽撞,管家大人您恕罪,是,是宫中来圣旨了!”
正在用膳的几人除了冰玉煌,不约而同抬眼望向小厮。
叶依擎眉心轻蹙,看向危百尺,只见他沉着冷静,收起了初时的玩闹模样,确有几分管家该有的精明稳重,“怎么是你,宫中传圣旨的人呢?”
小厮擦擦额头滚下的汗珠,接口道:“宫中的公公进府后,只立在府正门中央,制止小人通报,随后对小人说了圣上口谕,让小人转告管家,他急着回皇宫复命了。”
危百尺眸敛精光,盯着小厮道:“圣上口谕是何内容?”
小厮挠挠脑袋,一字不落地说道:“哈哈,诸位大臣对月奴有兴趣,朕亦颇为好奇,去将月奴带上殿来!”
小厮说着绘声绘色地干笑了两声,为了模仿太监尖细的嗓音,眉头紧蹙,挺直脖子,嘴角向两边费力撇去,这才学了七成像。
桌旁的冰玉煌闻声,被小厮学舌的模样一逗,将双箸轻轻放下,面具下的嘴角微勾,露出了淡淡地笑意。
危百尺见他挤眉弄眼,霎时好笑道:“罢了,你暂且退下吧!”
小厮话音刚落,张碧艳眸光倏然望向冰玉煌,眸中的惶恐不安泄露了她心底深深的恐惧。他是灵月皇族仅存的血脉,难道曜日圣上……想到了最可怕的情形,碧艳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危百尺待小厮走后,才回转身子,面色虽未改,眉心却挤出了浅浅的细纹。这月奴只能是冰玉煌,可此人气质却与称呼丝毫不相称,烈王为何要将此人带回府邸?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了可能的情形,向来冷静自若的危百尺,眸中不禁露出满满的诧异,难道?
冰玉煌泰然自若,很明显圣谕并未对其造成多大影响。
接过碧艳手中的绢帕,冰玉煌轻拭双唇后随手放在桌边,迎上危百尺复杂的眸光,平静说道:“请危管家吩咐人带我进宫吧!”
危百尺轻“嗯”一声,向厅外走去。
望着冰玉煌渐渐离开的身影,碧艳双眼霎时间盈满泪光,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人在场,微颤的嗓音唤道:“公子!”
冰玉煌脚步稍顿,却未回头,一往无顾的迈出了大厅。
叶依擎见碧艳泪眼朦胧,心中各种滋味一并涌上,顾不得许多,随手取出自己随身所用的锦帕,起身塞进碧艳手中。
伤心惊惧之余,碧艳心思早已全到了冰玉煌身上,感觉手中之物,遂拿起锦帕擦去泪水,惨白的面上隐着未退的担忧,望向叶依擎,凄凄问道:“叶医师,公子,公子他会有事吗?”
叶依擎亦无万全的把握,可看着碧艳又不忍再添不安,想到师兄做事向来有章法,既然让冰玉煌入宫定有他的用意,于是安慰道:“张姑娘,师兄既然在灵月留下了他,定不会让他在此时出事,即使殿上圣上为难,还有师兄在,你暂且安心。”
张碧艳听叶依擎所说有几分道理,若真要处死月皇,烈王又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伺候月皇呢?
夜归乡在旁心念暗转,虽然继续用着膳,却对冰玉煌的身份亦有了另一番计较。
皇宫庆功殿内庆功宴刚刚开始。
众人待烈元皇坐上龙椅后,才按官阶品级入座,烈无苍身份仅次于当今圣上,座位紧靠皇位而设。右侧为另一名摄政王----明王烈无过,宿淮卿为顾命大臣,身兼宰相之职,坐于烈无苍侧旁,德王路光阴是此次宴会的另一名重要人物,位置居于明王烈无过之侧,梁王烈无庸、祥王烈无忧、玉王烈无诟作为宗室之人依次左右入位。
从德王位次,足可看出曜日君臣的一番心思,灵月除了德王,还有一些有能之士相随而至,这也是烈无苍在攻打灵月之时早已与路光阴做的协定,除却个别顽固不化之人格杀勿论,其余有用之士当留则留,这些内情冰玉煌并不知晓。烈元皇对这些人亦以礼相待,在曜日此次宫宴上位列上宾。
殿内一派和乐之气,曜日众臣面上喜色一览无遗,待众人皆入座后,路光阴手中捧着灵月玉玺和全域图,走进殿中央,单膝跪下,俯首称臣:“臣冰玉路即日起奉圣上为主,特奉上灵月玉玺和域图,请吾王笑纳!”
烈元皇淡淡一笑,宰相宿淮卿会意,离开自己席位,双手小心接过,随后走近皇座,交予烈元皇。
烈元皇眸光微扫,并未去验收,仅仅让身旁宫人收起,嘴角露出笑意,看向下首道:“德王请起!即日起,德王便是我曜日异姓皇族,享曜日亲王爵禄,特赐皇极令,爵位世袭罔替。”烈元皇亲自册封,字字如金,掷地有声,足见他的重视与优待。
殿中众人闻语,齐声共祝:“恭喜吾皇,恭喜德王!”
路光阴承恩谢道:“臣谢陛下隆恩!”
烈元皇起身走下殿中,亲手扶起路光阴,并将皇极令赐予他,笑道:“如此,德王定要时常进宫,不可与朕等生疏了!”
曜日皇极令仅赐予对曜日有功之人,除了两位摄政王,连宰相亦无。它是大臣直接入宫觐见的印信,任何人见令不得阻拦,持令者亦可直接上书谏言与天子,而不必经过他人之手。
国土交接以毕,烈元皇身处殿中,九名宫人缓缓抬着祭祀灵坛从殿门进入。殿上众人见此情形纷纷起身,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过,大殿上陷入一片庄严肃穆的静寂。
烈元皇伫立殿中,容色转为威严,双眸凝光,扫向殿中众人,威仪凛凛,双手轻执点燃的告灵青香,三俯身,三垂首,随后将青香亲自插进纯金铸造的冥灵升神坛中,众臣在烈元皇俯身时亦随之,直至青香入坛。
宫人双手捧着装满酒的九鼎杯,走近烈元皇,他双手接过,容色肃穆,中气浩然道:“死者长存,生者永铭!第一杯酒,朕在此敬为曜日丧生的众将士!。”言罢,高扬手臂,将手中佳酿遥遥泼向天际,晶莹的酒滴从高处洒落,殿中悄然无声,唯余酒滴落地的撞击声轻轻回荡。
殿中浑然浩荡之声紧随而起:“死者长存,生者永铭!”声音经久不息,回荡在殿中四处。
旁边侍候的宫人再次斟满酒杯,烈元皇眸光凝视缭绕直上的青烟,仰首一饮,杯中滴酒不剩。
殿门大开,此时飘进一股微风,吹动了皇座前的帘幔,吹起了烈元皇鬓前的发丝,似来自天际的回音。
酒再次满溢,烈元皇执杯遥指,沛然道:“曜日基业,百姓维砥!第二杯酒,朕!敬天下百姓!”
话音落后,殿中众人随之共贺:“曜日基业,百姓维砥!”并同饮杯中祭酒。
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身处此情此景,众臣神色皆庄严肃然,殿中凝注着前所未有的浩浩声势。从曜日先皇时起,即立此规矩,庆功殿庆功宴,“不忘亡人,不负百姓”,这是皇帝的铭戒,亦是曜日众臣为臣的铁律。由此观之,曜日之强盛,绝非偶然之事或是上天眷顾。
路光阴身在其中,心受触动,不由回想灵月旧情,虽有冰玉煌力挽狂澜,可惜灵月积弊太久亦太深,僵固难撼,想要改革又岂是那般容易之事。往日见过曜日烈军之强,眼前气势声威,君臣同心同德,他禁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灵月简直不堪一击。
祭奠已毕,九名宫人将祭坛抬至殿门之外,放置在庆功殿外的白玉石高台之上,御膳房备好的祭食首先摆上祭台,清风遥送青烟,飘向云霄。
肃穆过后,烈元皇登上皇座,宫殿之内清音缓缓奏起,御膳房内已准备好的宴飨这才鱼贯摆在众人桌上。
烈元皇示意,宫人以特有的拖着长音的声调喊出:“起宴!”
众大臣你来我往,交杯换盏,殿中渐渐变得融融和乐。
宴至中途,一直静坐饮酒的宿淮卿,突然望向烈元皇,出声道:“陛下,臣听闻烈王此次在灵月颇有奇遇,见到一名奇人,名唤月奴,并将他带回了曜日,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这一声询问极为刻意,任是谁都听得出来,殿中声音霎时一顿,片刻后才又响起,只不过比起刚才低了许多。众人言语间,视线亦丝毫不放松,在烈无苍、宿淮卿、烈元皇三人间来回游转 。
烈元皇闻声颇为诧异,不由望向烈无苍,眸中带了些许对他的关心,询问道:“皇叔,此事可是当真?”
路光阴正与明王短叙,闻言神色不由一怔,忘了身畔的明王,身子微微挺直,全身紧绷,视线飞快转向烈无苍,紧抿地嘴角泄露了心底的一丝紧张。这些微的变化丝毫不落的进入明王眼中。
明王年届五十,为人谨慎细致,处事稳而不噪,但在稳重又夹杂些微的变通,于公正时多了丝通情达理,为朝中众人所喜,这也是先皇会立他为摄政王之一的缘由。
宿淮卿话音落后,唯见烈无苍面色如常,迎上他意味不明的眸光,淡淡一笑,嘴唇微动:“本王着实要感谢宿相,劳烦你挂念本王在灵月的一举一动。”
随后转眸望向烈元皇,平静道:“回禀皇上,宿相所言确实属实。月奴并非奇人,只不过一平常灵月百姓。他性情暗投本王喜好,故才在其自愿下随本王来到皇城,臣私认为此是臣的私事,不必以此小事来烦扰圣上,影响皇上处理曜日国事。”
烈元皇听烈无苍如此一说,更添好奇,毕竟事关他尊崇的皇叔,但凡有关烈无苍的事情,不分大小,他总极为挂心。
宿淮卿年纪轻轻即位及宰相,定有其过人之处,早已将烈元皇的心思烂熟于心,泰然自若地收下烈无苍射过来的凌厉视线,含着微微的笑意道:“烈王道谢,宿某断然不敢受,身为曜日臣子,定要为皇上分忧,宿某所为只愿吾皇安心。”
此时,难得惜字如金的明王烈无过竟然出声提议:“皇上,不妨将月奴带上殿来,能得皇弟之心,臣也不由生了一见之心。”
烈元皇亦有一探之心,眉目含笑,口出圣谕:“既然诸卿家都有好奇,朕亦有兴趣,皇叔,月奴现在何处?”
烈无苍微微一顿,垂下眼帘,出声道:“在臣府内!”
烈元皇接着对身旁宫人道:“ 去摄政王府,将月奴带上殿来!”
众臣或好奇、或静观其变,面色不一。
路光阴心头一动,暗暗烦躁。
烈无苍不置可否。
宿淮卿则是带着计议已成的淡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