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

　　“砰砰砰——”莫念正坐在房间里喝茶，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莫念站起身，走过去开门，见是张玉，便没好气地说：“又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没什么事吧？”
　　“怎么了？还在生气？”张玉走进来问。
　　“气完了。”莫念做起桌边，为张玉倒了一杯茶。
　　“这茶，是你自己沏的吗？”张玉看着面前的茶问。
　　莫念点点头，张玉端起茶杯，闻了闻，轻抿一口道：“不错，你烹茶的技艺已经可以去侍奉王爷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念问。
　　“莫念，你今年也二十有七了吧？”
　　莫念点点头。
　　“按理说，府中的下人到了年纪之后便可以离开，但是你是一个例外。”
　　“那是因为太子爷。”莫念说。
　　“所以我想问你，若太子爷没有要你，你最终会离开燕王府吗？”
　　“我不知道。”莫念端起茶喝了一口。
　　“好，我们不说这个，”张玉说，“那我再问你，十年前，你为什么在雨中跪求太子十二年之后再要你，你说你对太子只有敬重之意，难道十二年之后，你便会爱上他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时拒绝太子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莫念心知肚明，若她没有记错，洪武二十五年，太子会病逝，那时，她便可以不用和太子在一起，对于太子，她有敬重也有惋惜，却没有半分的爱慕，况且现在，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
　　“在想什么？”张玉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谁？”
　　“我知道我和他不可能，说出来也无益。”
　　“是吗？我也不强迫你说，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刚刚和王爷喝茶时，他说他先前已属意于你，但是迟迟没有要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像梅兰一样，让府中的下人嚼舌根，说你狐媚，原本想再等等，没想到，竟然被太子抢先了。”
　　“什么？”莫念一惊，手中的茶杯也掉在了地上，“你是在说笑吗？”莫念没有理会摔碎的茶杯。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这种话若是乱说，你想王爷会怎么处置我？我知道你和王爷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王爷和太子不一样，外冷内热，从不轻言对一个人的在乎，你看他对徐妃就知道了，一直默默地为她做些事情。”
　　“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莫念蹲下身，开始捡茶杯碎片，“你走吧，我乏了。”
　　“嗯，那你休息吧。”张玉站起身，走出门外之后，看着莫念蹲在地上的背影，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长乐，长乐，你在家吗？！”承玉带着朱桂委托她交给长乐的信，赶去了张玉家。
　　“承玉。”长乐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开门。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承玉走进来说。
　　“承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晨，”承玉走到石桌那里，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路跑过来，渴死了。”
　　“什么？你跑着来的？”长乐问。
　　“嗯，”承玉点点头，“我有很火急的事情要和你说。”
　　“火急？”长乐匆忙站起身问，“张玉出事了吗？！”
　　“没，没有啊，”承玉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先坐下来。”
　　待长乐坐下之后，承玉问：“张玉不是你爹爹吗？你怎么直呼他的名字？”
　　“我……”长乐想了想说，“承玉，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我从未把他当成爹爹，而是……”
　　“而是什么？”
　　长乐靠近承玉，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承玉惊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以，你们是父女，你不可以爱上他的！”
　　“我知道，”长乐点点头，“可他又不是我亲生爹爹，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
　　“那，那张玉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长乐摇摇头，“我想他一定会反对吧，说不定还会赶走我。”
　　“怪不得呢，”承玉说，“张玉每次让媒婆为你说亲，你总是拒绝，原来你……”
　　“嗯，”长乐点点头，“我确实是因为他，我很可笑吧，竟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你不是可笑，你是傻。”承玉叹口气。
　　“好了，不说这个了，”长乐说，“你不是有事找我吗？什么事？”
　　“我……”原本承玉是打算把朱桂的信交给她的，但是现在看来，长乐心里已经有了张玉，就算朱桂再怎么喜欢她也是无用，没办法了，只好对不起朱桂了，于是，承玉改口说，“我只是想吃你做的煎饼了。”
　　“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长乐站起身说，“好，你等一会，我现在就为你去做。”
　　看着长乐忙碌的样子，承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长乐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何必要让她徒增烦恼，于是，承玉趁着长乐取水的功夫，将朱桂给她的信放到火中烧掉了，看着信在柴火中化为灰烬，承玉想，这样也好，如果日后朱桂问起来，她只要说长乐对她无心便好了，反正她说的是实话。
　　“姑姑，姑姑——”承玉刚回到王府，便去找莫念，推开门之后，却发现莫念正对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发呆。
　　“怎么了？”承玉走过去问。
　　“没，没什么，我不小心把茶杯摔碎了。”莫念说着便要捡起来。
　　“等一下，姑姑，我有事和你说，”承玉拉起莫念。
　　“什么事啊？”
　　“是长乐。”
　　“长乐？长乐怎么了？”
　　“长乐她……”承玉附在莫念耳边把长乐对张玉的爱慕之意说了出来。
　　“这……是真的吗？”
　　“嗯，”承玉点点头，“是长乐亲口对我说的，因她的这些话，我没有把朱桂给她的信交给她，姑姑，怎么办呢？长乐好像铁了心要和张玉在一起，这能行吗？他们会被左邻右舍责骂的。”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们也不是亲生父父女，只要两人相爱，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杨过和小龙女是师徒，可他们最后还不是……”
　　“杨过和小龙女？”承玉不解地看着她。
　　“呃……我是说，只要两人相爱就好，世俗的眼光可以不去理会。”
　　“哦，”承玉点点头，“只是这样一来，我怕是要对不起朱桂了，我果真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希望朱桂不要怪我，好了，姑姑，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姐姐。”
　　“嗯，去吧。”承玉离开之后，莫念站起身去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虽然长乐对张玉有爱慕之意，但是她不知道，张玉心里是怎么想的，若他对长乐只有怜惜之意，长乐，恐怕会是第二个梅兰。

　　“张将军，你放心，我说的这门亲事绝对错不了。”当天下午，长乐清扫院子的时候，看到张玉带着媒婆走了进来。
　　“这是……”长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张玉。
　　“这便是张将军的女儿吧，”媒婆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果真是沉鱼落雁之貌。”
　　“你是谁？”长乐面有愠色地问。
　　“她是我请来的媒婆，为你说亲的。”张玉站出来解释说。
　　“我不是说我不想成亲吗？”长乐对张玉的擅作主张有些不满。
　　“你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了，难不成要日日呆在我身边？况且，徐家公子样貌清秀，又饱读诗书，他不会亏待你的。”
　　“我才不管他是谁家公子，不嫁便是不嫁！”长乐扔掉扫帚，坐在石凳上生闷气。
　　“这……”媒婆看向张玉，有些不知所措。
　　张玉对长乐的态度有些不满，遂走上前去说：“先前你已经拒绝过好几次了，这次说什么都要和徐公子见一面。”
　　“我不去！”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嫁人吗？！”
　　“我不是不想嫁，我是……”长乐看向张玉，见他面有怒气，心里的话便咽了回去。
　　“是什么？”张玉问。
　　“没什么，”长乐站起身，“我想姑姑了，我要去找她。”说着，长乐推开媒婆，跑了出去。
　　“这……这算什么？”媒婆有些发愣。
　　“算了，既然她不想嫁，我也不想勉强她，你先回去吧。”张玉说。
　　媒婆离开后，张玉拿起长乐扔掉的扫帚，重新清扫起了院子。

　　“好了，长乐，别哭了，喝杯水。”长乐为了张玉跑到莫念那里哭诉，莫念拍拍她的肩膀，“张玉也是一时心急，他怕你年纪大了之后嫁不出去。”
　　“我不怕，”长乐坐起身，擦擦眼泪，抽泣着说，“只要能让我留在他身边，就算熬出白发我都愿意。”
　　“熬出白发？那不是成了说话都漏风的老太婆了吗？”
　　“扑哧——”长乐笑出了声。
　　“好了，”莫念握住她的手，“你的心思，我都知道，谁不想和自己所爱之人，白头偕老，虽然你找到了你的有心人，可是白首不相离的承诺，你也不能强求，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梅兰吗？”
　　“嗯。”长乐点点头。
　　“当年，梅兰亦和你一样，义无反顾地爱着张玉，可是，张玉无心于她，她最终也是无奈。”
　　“可我和张玉之间不是那样的！”长乐站起身，很肯定地说，“我相信，张玉心里是有我的。”
　　“怕？”莫念回头看她，“你为何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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