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

　　“四哥！”丫环离开之后，朱棣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朱橚。
　　“太子的寿辰结束之后，听说四哥在太子府中小住了几日，怎么也不来看看五弟？”
　　“今日不是过来了吗？”
　　“刚刚看到府前停着四哥的马车，上面放着干粮，想必是四哥今日要离开了？”
　　“你观察的倒是很细致。”
　　“四哥，这边说话。”朱橚带着朱棣走到了旁边的一颗梧桐树下。
　　“我听太子府中的人说太子要娶莫念，可有这事？”
　　朱棣点点头。
　　“那，”朱橚看了一眼莫念，“她怎么还在这里？”
　　朱棣便把太子府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朱橚，朱橚听后，吃了一惊：“普天之下，我看有胆量拒绝太子的人，也只有她了。”
　　这时，丫环抱着几件衣服走到了柏王妃那里。
　　“莫念姑娘，你为我做了梳蓖，我不知如何答谢你，我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女工，这几件衣裳是我亲手缝制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奴才做的梳蓖能入娘娘的眼，奴才已感万分荣幸，哪里还敢收娘娘的东西。”莫念推辞道。
　　“既然她给你，你便手下吧，刚刚她也说了，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女工。”朱橚走过来对莫念道。
　　莫念看了朱橚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他刚才的话颇具有讽刺意味，不知柏王妃做何感想，莫念悄悄看了一眼柏兰，还好她神色平静，莫念松了口气，接过衣裳：“谢娘娘。”
　　“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们也该走了。”朱棣对朱橚道。
　　朱橚一直送朱棣到府外，朱棣走上马车前，朱橚在他背后轻言：“四哥，路上小心。”
　　“嗯，”朱棣回头看着她，“回去吧。”
　　行进的马车里，莫念拿起一件紫色的衣裳看了看。
　　“果真是巧夺天工，”朱棣在一边淡淡地开口，“只是不知五弟会不会珍惜眼前人。”
　　莫念默默地把衣服放好，不再多说什么，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
　　若在太子府中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现在，恐怕已经快回到北平了吧？

　　秦王府中，梅兰正那这几件衣裳朝后院走，冷不丁撞到了邓妃。
　　“谁那么莽撞？！”邓妃气急败坏地喊。
　　梅兰匆忙行礼：“是妹妹眼拙，无意中撞到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我当是谁呢？”邓妃并没有让梅兰起身，而是因而怪气地说道：“原来是最受秦王宠爱的梅妃，你说这样的话，我可是承担不起。”
　　梅兰并不想和她多做计较，遂开口道：“邓姐姐比梅兰早进府几年，尊卑有别，梅兰还是知道的。”
　　“哼，”邓妃冷哼一声，冷不丁瞥到她怀里抱着的衣裳，“这衣裳哪里来的？”
　　“回姐姐，是梅兰自己做的。”
　　“你做的？”邓妃随手抓起一件，抖开看了看，不怀好意地笑笑。“你的手可真巧，难怪王爷那么宠爱你，这衣裳，是做给你自己的？”
　　“回姐姐，是做给王姐姐的。”
　　“王姐姐，哼，你这一声王姐姐叫的可真是亲热，整个秦王府都知道，王木尔最不受宠，你讨好她有何用？只不过是在贬低你自己的身份罢了。”
　　“梅兰没想过要讨好谁，只是想大家既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自然应该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哼，你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跋扈吗？”
　　“梅兰不敢。”
　　“好，既然这样，这件衣服我要了。”邓妃准备收起那件青绿色的衣裳。
　　“邓姐姐不可，”梅兰没有想太多，站起身，扯住那件衣裳道，“这件衣服的尺寸不合邓姐姐，若邓姐姐喜欢，妹妹为你做一件便是，夏天很快便要来了，王姐姐没有入夏的衣裳，我担心她会捂出病来。”
　　“她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关系，”梅兰淡淡地开口道，“只不过，王姐姐虽不受宠，但始终是父皇赐给王爷做正妃的，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父皇面前谗言几句，只怕会伤及到邓姐姐。”
　　一句话说中要害，邓妃思量之后，放开了手，但是她并不想在丫环面前栽了自己的面子：“那妹妹可要按照方才的承诺为姐姐我做一件夏衣。”
　　“妹妹自当做好。”梅兰给了她台阶下。
　　邓妃和梅兰并不知，她们的对话被小翠听了去，小翠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木尔。
　　“你是说，刚才邓妃在梅兰面前很没有面子？”王木尔听后问小翠。
　　小翠点点头道：“是啊，邓妃当时的脸色特别难看，她嚣张惯了，怎么都想不到梅兰敢顶撞她。”
　　“砰砰砰——”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小翠走到门前，打开门，见是梅兰，不由得高兴起来。
　　“梅妃娘娘。”
　　“姐姐在吗？”
　　“在，梅妃娘娘快请进。”
　　“妹妹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王木尔站起身问梅兰。
　　“很快便入夏了，妹妹看天热，特意为姐姐做了几件衣裳，姐姐，你看喜欢吗？”梅兰将衣服放在圆桌上。
　　“这颜色，我倒是很喜欢，”王木尔笑笑，“劳烦妹妹了。”
　　“哪里，”梅兰笑笑，“王爷现在还在回府的路上，我们姐妹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姐姐你看你这里还缺什么，妹妹为你置办。”
　　“没什么缺少的东西。”王木尔淡淡地开口道。
　　“既然这样，妹妹先告退了。”说完，梅兰和侍女走了出去。
　　小翠送她们出去，回来之后对王木尔说：“总算有一个心善的妃子对娘娘好。”
　　“是啊，”王木尔叹口气。
　　“娘娘，有人关心你，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要叹气？”
　　“你不是我，不明白，”王木尔抚摸着那几件衣裳说，“身为王爷的正妃，衣食本来应该是面面俱到，可是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所需要之物还要别人赐予，这样的王妃，岂不是连下人都不如。”
　　“娘娘，”小翠安慰她道，“娘娘无需介怀，日后我们还有机会让王爷喜欢上娘娘。”
　　“机会？”王木尔苦笑一声道，“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我本貌丑，生来便不受人喜欢，若我果真有一张精致的容颜，现在的我，恐怕也是人老珠黄，照样不受宠，我只能日日呆在这里，等待秦王回头看我，可是，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娘娘，王爷回来了！”几日之后的中午，小翠兴奋地跑到王木尔房里，告诉了她这一消息。
　　“真的？”王木尔大喜过望，“快，小翠，帮我梳头，我要去见王爷！”
　　“是，娘娘。”
　　梳洗之后，王木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小翠：“好看吗？”
　　小翠放下梳蓖，点点头道：“好看。”
　　“小翠，”王木尔站起身，“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管我怎么打扮都不及邓妃梅妃的。”
　　“娘娘……”
　　“算了，快扶我去前厅吧，我去看看王爷。”
　　“是。”
　　前厅里，邓妃和梅妃正给王爷请安。
　　邓妃和梅妃落座之后，秦王问梅兰：“梅妃这几日可好？”
　　一旁的邓妃听了，有些不悦。
　　“回王爷，臣妾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尽管说，若下人伺候的不好，我自会责罚他们。”
　　“不，王爷，下人服侍的很周到，只是臣妾想和王爷说一说王姐姐的事情。”
　　这时，王木尔走进来了，秦王看到她之后，原本愉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臣妾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秦王并没有正眼看她。
　　王木尔落座之后，秦王问梅兰：“你刚刚说什么？”
　　“王爷，”梅兰跪在秦王面前，“臣妾想请求王爷让王姐姐从后院中搬出来住厢房，夏天很快便到了，后院酷暑难耐，王姐姐身体本就不好，臣妾担心她这样一来，病情会加重。”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
　　这时，王木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身体不好呆在房间里便好，见不见你，对我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
　　“可臣妾还是想看看王爷。”
　　“现在你看到了，下去吧。”秦王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一旁的邓妃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姐姐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吧，待会儿妹妹去看你。”
　　王木尔站起身，对秦王道：“那，臣妾告退了。”
　　秦王没有多言，王木尔一阵失望，转过身走出前厅时，秦王突然叫住她：“你从后院搬出来吧。”
　　“谢王爷。”王木尔原本满是愁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姐姐，今天开始，你便在这里好生住下，若有需要的东西，可来找我。”王木尔搬到厢房之后，梅兰特意来看她。
　　“妹妹对我甚好，我反倒有些承受不起。“
　　“姐姐哪里的话。”
　　“不过，我不明白，”王木尔定定地看着梅兰，“按说我是王爷的正妃，你不过是次妃，难道你就不想像邓妃那样，坐上正妃之位吗？”
　　“正妃，”梅兰笑笑，“正妃次妃，在我看来并无区别，姐姐，我先告辞了。”
　　说完，梅兰站起身，离开了厢房。
　　院落里鸟语花香，微风阵阵，梅兰抬起头，天空那么澄澈透明，不知天空下的张玉可否安好？
　　既不爱秦王，又谈何在乎正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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