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墨染白烟

　　作为尸魂界最高的司法机关，拥有仅次于灵王宫权力的中央四十六室统治瀞灵廷由来已久，成员未有例外皆由贵族组成。
　　至今仍有许多人相信被选中为中央四十六室的灵魂是灵王的一部分、是掌握现世与尸魂界之理的灵王代理人。

　　但是在墨染闲依眼里，审判日外的中央四十六室，不过是一群再普通不过、成天只懂泡茶聊天偶尔小酌附庸风雅的贵族老家伙们。他们被保护在清静塔居林里，吃好活好，对于外界纷扰仅限于诉状纸上的认知，鲜少接触基层死神乃至市井小民的生活。

　　他们认为灵魂有贵贱之分，高贵如四十六室不该与下贱的魂魄有所牵扯，因此在墨染闲依提出休假申请、并让他们检视申请事由后，免不了被口头嘲讽几句。

　　不过随他们怎么说，最后能拿到假期就够了，墨染闲依才不想费力与他们逞口舌之争。
　　说起来，他们对她好好瀞灵廷不待跑到现世与人类厮混，甚至比放她与某个大魔王一起到现世晃悠的意见还多，果然悠哉的日子过久了，心上那根警戒的弦不知不觉都松散许多。

　　“做什么呢？”

　　墨染闲依扭头看向门边，正巧对上一双琥珀般的圆圆大眼幽微闪着光，才扬起的唇角瞬间扁了下去，仅哼唧声便把视线放回传令机摆弄。

　　“行李都收拾了？”
　　“嗯哼。”

　　蓝染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兀自笑了笑拐进里边的房间把怀里喵喵叫的毛线球放进白色毛球堆中，旋即慢条斯理地褪下衣服缓步踏入浴室。

　　墨染闲依听见水声哗啦，赶忙把传令机搁边上，蹦地从沙发跳起，小跑到门边朝洗衣篮探出手。手都还没碰着衣料，浴室便传来男人揶揄的低笑。

　　“闲依小姐是想检查沾了几根猫毛？”

　　墨染闲依闻言面上一红，匆匆前后翻查确认里衣仍是出发前那般纯白无瑕，稍放下心后，她拉开衣柜挑了一套浴衣挂在臂上，嘴上满不在乎道：“我就是随便看看上头有没有口红印或香水味儿什么的。都给您配给了传令机，可几天没消没息的……谁晓得您是否在外边拈花惹草没敢让我知道。”

　　“检查的结果？”
　　“什么都没发现，里衣还是白白净净的。”

　　“那不挺好，闲依小姐可以放心了。”
　　墨染闲依轻哼：“是挺好，干净得让人觉得其中肯定有鬼。坦白从宽啊蓝染惣右介，我好视情况予以酌减量刑。”

　　几乎是在她语毕的同时，浴室中水声戛然而止。

　　浴室门打开，蓝染只在腰上围条浴巾便走了出来，他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发，一边取笑道：“这个小法官好傻，真做了那种事哪能被原谅。”

　　这回答还算可以接受。
　　“与您开个玩笑呢，”墨染闲依眉眼带笑，“我就是气您回来先抱了小美人。”

　　小美人是三年前蓝染与双胞胎到现世布置监视网络时带回来的，同窝的猫都健康长成，就牠脚不大利索跑得慢被车撞了。
　　虽然现下最疼牠的是双胞胎，可开口要把这小魂魄带回来的是蓝染。墨染闲依至今没悟出他当时抽的什么风。

　　“刚才在门边牠自己跳上来的，”蓝染放下毛巾让墨染闲依服务他换上浴衣，似笑非笑，“闲依小姐怎么连毛线球的醋都吃？”
　　“独守空闺容易胡思乱想，更何况我本来就小鼻子小眼睛的。”她说着便朝男人挤眉弄眼。

　　“这眼这鼻……是挺小巧的，”蓝染手指自女人的细眉眼睫、顺着鼻梁鼻尖一路滑下，“我家闲依小姐眉眼生得这般好，肌肤触感柔滑细致……”

　　──要不是毛线球碍事，我肯定先抱我朝思暮想的大美人儿。

　　男人刻意把手停在她的后腰，附上耳侧呢喃细语。墨染闲依听他以温柔撩人的低沉嗓音说想她，瞬间红了面庞。
　　不过饶是气氛旖旎，在见着蓝染随意扭了扭脖颈之后，墨染闲依迅速收回其他心思，拧眉推着他到沙发坐下。

　　前些日子与京乐勾心斗角太极来太极去地谈笑一阵，蓝染接了一个探查未开发区域的任务，与墨染闲依打过招呼后，当天就带着唯一的后勤人员墨染空出发。

　　头几天男人们还记得与她说个话闲聊几句，最近却完全没了消息。
　　想着他们可能无暇分心她便没打扰，现在想想只觉得奇怪。

　　“讯号外的地方就算了，可若再有连着一、两星期不回的任务，我戒指不离身的，至少与我道声平安吧？说到底，要不是为了长假得处理的事情多，本该是我陪您一道的……”

　　肩颈处被恰到好处的手劲按压，蓝染听着墨染闲依絮絮叨叨抱怨，轻笑道：“这几天没联络是妳大儿子的主张，说牙疼让我们悠着点。”
　　“……回头提醒我帮他治治。”难怪这小子任务结束不先回家，反倒先跑到十二番队找兄弟。

　　墨染闲依嘴上这么说，待两个孩子回宅，她仅是简单关心大儿子的任务情况便放他离开，只字不提牙疼的事，蓝染见她终究脸皮薄，于是低低地笑了她一阵。

　　晚餐后，一家四口移到家主院落闲聊，顺道开个非正式的家庭会议。
　　因墨染闲依酒精过敏，男人们鲜少喝酒，只在特殊日子小酌几杯。想着接下来要有一个月见不到父母，双胞胎回宅前特地绕到义父早乙女那儿要点好酒，再让厨房备点小菜，四人就着当晚并不明亮的弦月依偎在廊上话家常。

　　装作不懂两个孩子故意让蓝染喝酒的心思，墨染闲依放下茶盏略带怀念地看着她所爱的三个男人。

　　双胞胎还小时，她曾担心自己的选择是否给他们带来困扰，比如外界看他们的眼光、抑或是孩子的成长注定得缺少父亲这个角色。
　　孩子懂事前，她费了许多心思研究如何说明父母分开的原因他们比较容易接受；孩子稍大后，她花上更多时间与他们分享这段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感情。

　　墨染空不只一次问她，为什么蓝染要离开她、叛离尸魂界；墨染千风则天天拎着蓝染书库里的学术书籍，几番确认空白处详尽的点评是否真是父亲为了给他们留下点什么才特地写上的。
　　就算能够直接与蓝染对话，离了戒指，私下他们仍会介意自己被父亲抛下这个事实，许多年都在这般动摇与不安中度过。

　　一回墨染闲依带他们上街恰巧碰上阿散井一家，她偶然发现孩子们望着阿散井副队长抱着女儿小莓花露出欣羡的表情，心上揪得疼。
　　孩子当时的眼神墨染闲依一刻没敢忘，她的爱情太过天真自私、欠缺考虑，尽管时间已经冲淡那些年的缺憾，直至现在，她对双胞胎还是抱持着无法言说的歉疚。

　　幸好一路走来终究完满。
　　看着眼前父子间和乐融融，此时此刻她内心得到莫大的满足。

　　“其实现世与尸魂界就一个坐标的距离，你们想见闲依小姐只管过来，不必刻意离情依依。”

　　蓝染勾起唇角轻轻摇晃酒盏，斜睨动作蓦地停顿的两个家伙。
　　喝了酒他当晚定得去睡狗屋，五年的相处足够让他了解他们单纯的脑子里都装些什么，由着他们劝酒不过是因为他接着一个月要带墨染闲依到现世过两人世界，先平衡平衡他们的心理。

　　“父亲大人这么说有失公允，我们也可能是因为想慕咪。”

　　总之不会是想见他。
　　双胞胎满脸冷漠。

　　“那正好，我们方才还考虑把小美人一道带去陪毛球，”蓝染笑盈盈应道，假装没看到墨染闲依挑起的眉毛，“这下你们又多了一个到现世找我们的理由。”
　　“……”

　　都说逞口舌之争毫无帮助，他自个儿却是睁眼说瞎话。
　　墨染闲依长长地叹口气，细声笑道：“我们就到现世休息一个月，哪来这么多事折腾。你们倒是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继承家主一事，别届时又支支吾吾做不出决定。”

　　墨染空闻言笑嘻嘻道：“如今家族产业有父亲大人分担，我觉得您还可以再战个几千年。”
　　“朽木叔叔也没有隐退的意思，您若离开这位子，开贵族会议他肯定很寂寞。”墨染千风接话。

　　“这么说是有点道理。”墨染闲依轻啜一口茶，“我并不介意再待个几年，但人家朽木大人尽管膝下无子，继承人都定了，我有你们却挑不出人选……这说不过去。”

　　说着瞥见蓝染在一旁作壁上观，墨染闲依随口问道：“你们毕竟是我带大的，谁继任我都放心反而做不了决定……惣右介大人您认为呢？”

　　蓝染视线逡巡于双胞胎之间，见他们极力避开他的目光，稍稍沉默会儿，然后扬起唇角：“千风一头栽进研究难免顾此失彼，我觉得空合适，又是嫡长子的身分能少些闲言闲语。”

　　他就年长千风两分钟好不？
　　内心腹诽归腹诽，墨染空没有反驳的意思。

　　其实他们兄弟老早就讨论过这问题，最后决定他先继承，两千五百年后让墨染千风接手，期间如若两人有了子嗣再议。
　　只是他们默契地没让母亲知道。

　　“小空是挺好的……无论如何，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墨染闲依深知两个孩子并不排斥继任，她就是给他们提个醒。

　　三个男人酒喝得克制，小菜倒是空了。
　　墨染闲依打算让人再送些过来，没想才直起身便一阵晕眩。

　　“怎么总改不了起身过猛这坏习惯？”蓝染及时探出手扶住她，“都天生贫血的人还不晓得要好好照顾身体。”

　　“这不是有您在吗？没问题的。”墨染闲依浅浅笑道，一边弯下腰在男人颊上落下一个吻，“谢谢您撑住我，惣右介大人。”

　　知道自己做错事赶紧送上亲吻──
　　蓝染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咳，希望您们还记得我们在。”墨染空习惯性地捧着脸颊扭过头。背着两人，他眼底漾着温柔的笑。
　　无意抬眼对上自家兄弟，墨染千风一向淡定的扑克脸亦是泛起一抹红。

　　父母感情好自然不错，可大家族总盼的人丁兴旺，他们却是没这个意思。
　　墨染千风见他们亲密低语，喝酒微醺没忍住说了想有个妹妹或弟弟。

　　“唔……”墨染闲依没想到他会挑这时候说起这事，拧眉斟酌说法。抬眸发现蓝染一派泰然自若，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是期待着她的回答。
　　虽然墨染一族本就不大容易有孩子，这些年他们仍是自发地做好保护措施避免任何意外──她也并非没意识到蓝染会刻意避开几个特殊的日子。

　　说来羞赧，她的身体状况蓝染大概比她还清楚。

　　缓缓扫过三双神|韵相似的棕眸，墨染闲依轻声笑了笑，血浓于血的奇迹她已经见识过，再想要点什么就太贪心了。

　　趁他们不注意，墨染闲依倾身向前环住她的两个大男孩：“未来的事我不敢说，但这辈子你们能够来到我身边，我已经足够感激。”

　　“所以妹妹……”双胞胎莫名燃起希望。

　　墨染闲依笑咪咪，退后一步双手放他们肩上，笑容带着一丝怜悯：“抱歉啊，我与你们父亲还没过够两人世界。”

　　耳边顿时哀鸿一片，墨染闲依笑瞇起眼没理他们，偶然迎上蓝染的目光，他仅是淡淡地勾唇看不出深浅。

　　在生命最动荡的时期拥有他们，好不容易咬牙挺过来，而今她只希望这般美好能够存续。
　　至于另一个新生命，或许等她的身体养好之后再说吧。

　　墨染闲依双手捧着茶盏，里边映出一弯弦月，她轻轻倚在蓝染身上，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细声细气与他说了几句。

　　“这件事也算在我们之间更多可能里吗？”她问道。

　　蓝染把酒盏放到一边，当着孩子的面直接把墨染闲依揽到身前，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原来这回她真是想错了。
　　墨染闲依斜觑边上愁闷对酌的两个儿子，无奈地摇摇头。

　　在他们把继任家主的协议告知她前，她可不想让他们白作美梦。

　　毕竟墨染家最讲究的便是公平。

　　夜渐深，初夏的风徐徐吹来，拂过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风声、铃声、流水声，他们靠着彼此，静静地听着这五千年来的不变。

　　他们知道，这就是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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