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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抽丝剥茧
那一箭只穿过小臂,陆逊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手臂筋脉密布箭头又带着倒刺,拔出来费了好些工夫,还连带下老大一块皮肉。
陆逊最最怕疼,无奈神经过于强韧,居然没有两眼一黑晕过去。
“孙策你快给我一掌,快,拍晕我一了百了!”陆逊抓住孙策衣袖,扭曲着面目求他。
“这位大人,你可不能晕过去啊,小的万一下手重了,这条胳膊可就废了。”正在跟他的血肉奋战的郎中抬起头来,很严肃道。
陆逊泪奔,孙策适时抽回手来:“我先出去一下。”
陆逊一声哀嚎,捂着眼睛转向郎中那边,不去看自己鲜血淋漓的胳膊:“刚才那下绝对断了……”
孙策把门在身后合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头里又有些刺刺的痛,孙策调节呼吸想要将它压下。这些年战场上不知见过多少血,偏偏这次又头痛,似乎是周瑜的嘲笑,嘲笑他永远不得超脱。
“你太小看我了!”孙策自语,一拳砸上廊柱,惊起檐上鸟儿叽喳逃窜。
“王爷,花市连同出入京关卡,已经全部戒严。”
“好,给我细细地查,有嫌疑的一个都不要放过。”孙策揉揉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寒意的笑容,头痛似乎也轻了许多。
这时候郎中一身青紫地从屋里逃出来,对着孙策一揖:“王爷,那位大人已经包扎好了,小的……告退!”
孙策看着一路小跑的郎中摇了摇头,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好在陆逊的胳膊已经吊起,少了些许视觉上的冲击。
孙策于是在他身边椅子上坐下,替他擦了把脸。
陆逊闭目,似乎体力不支:“王爷,郎中说我这条胳膊,以后写字都成问题了。”
孙策叹了口气:“你救我一命,我养着你也是应该。这刑部的工作你就不要担心了。”
陆逊似乎有些不豫,好在没力气发火:“陆逊乃是一介文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能用的就是这个笔杆子。大人说的好不轻松。”
孙策听出他心下凄然,不禁也生了感慨:“人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习惯就好。”
陆逊看着他:“原来王爷跟我一样,也是不得施展的人。”
孙策跟他对视,眼里复杂神色闪过:“陆逊,我发现跟你在一起之后,一直就没有头疼了。”
陆逊目光有些躲闪,呵呵干笑了两声:“王爷不头痛,这是好事啊。”
孙策也有些不解,从处事看,公瑾锋芒陆逊圆滑;从性格看,公瑾清高陆逊世俗;就算单看外表,公瑾也要阳刚很多。
和公瑾半点不相似的一个人,会是他的心药?
两人一时都沉默,陆逊习惯性地往边上挪了挪。
似乎急于确认什么,孙策突然就欺身上来,微凉的唇贴上了他的,半点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陆逊下意识一咬,孙策闷哼一声,一把将他推开。
“我不是故意……”陆逊见他唇上渗出血迹,连忙摆手解释。
有一个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
孙策面色不好,手指按着眉心,甩手转身出门,只留下门板在身后吱呀开合。
“王爷,根本不用查,那个刺客朝我们放箭,根本就没想躲。”
孙策倚在榻上,闭目忍过脑仁的一阵翻搅:“那人呢?什么身份现在在哪儿?”
“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当场摔死了。”
孙策瞪了他一眼:“那就是查不出身份了?”
“王爷……那人是后脑着地,脸还是可以看的。王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孙策缓缓坐直了身子,一把扯下头上的布条:“子义啊子义,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太史慈垂眼:“属下只是尽本分之事。”
“好,看看去。”孙策突然来了精神,头也不疼了,从架子上取了衣服,脚下生风地迈了出去。
“皇上,桓王遇刺了。”
孙权手里的朱笔“啪”地掉到了地上,见来人是鲁肃,又恢复了常态。“原来是子敬,你吓朕一跳。桓王遇刺?他人怎么样了?”
“无恙。听街上人描述,桓王当时似乎跟陆逊在一起,陆逊胳膊上中了一箭。现在京郊全部戒严,不知道刺客抓到了没有。”
孙权望向殿外阳光,叹了口气:“子敬你很失望么?”
鲁肃不语,低头默默。
“朕倒是松了口气,朕这个大哥,可不能死。”
鲁肃有些不解:“那皇上努力到今天,是为了什么?”
“你有所不知,我大哥虽然擅权,却能威震三军。现在朕手上没有兵权,他要是一倒,手下各将必然各自为营,军阀割据,朕的江山也不保啊。这一点,陆逊倒是比你看得清楚。”
鲁肃听得一身冷汗:“皇上远见,臣自愧不如。”
“所以这次的行刺,一定要严办,不能姑息!”孙权敲了敲案桌,“且先让桓王去抓刺客,朕猜想应该是些江湖义士受人唆使所为。不能手软,要表一下朝廷的态度,别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鲁肃诺下,又被孙权叫住。
“子敬,你记得,朕从来没有忘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只是时候未到,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吕蒙贴了个胡子,穿了身粗布衣裳牵着马走在官道上。马是孙权送给他的,说路途遥远,马匹不能太张扬但是一定要耐用,于是给了匹黑色的高头马。这货头顶却有一丛白毛,一副皇家趾高气昂的气度,走在灰头土脸的他身边倒是拉风得很。
现在他扮演的是一个商队的头头,身后带了几个人,板车上盖着油毡,下面是些毛皮货物。
他这次的任务当然不是卖货,要讨好蜀国的东西其实不占地方,就是拉货的那十几匹马。
马是上好的种马。蜀地南马温顺,不善于沙场冲锋,可是各国对战马控制甚严,改善马种一直是令蜀国头疼的事情。
再往前翻过一座山梁,就是吴魏边境逍遥关了。
吕蒙突然想起孙权给他留的那一道密诏,似乎是时候打开了。
“——弃川蜀,由此南行八百里,联络江夏国。江夏有一大将甘宁,此人实掌国权,卿可便宜行事。”
吕蒙把密诏又看了一遍,同孙权那晚说的话,堪堪连了起来。
原来,孙权是在秘密发展自己的势力。
原来,陆逊跟孙权是一路,连蒙带骗把自己也拐带了进来。
怪不得,那个“伯言”,听着那么耳熟……
可是他现在是横野中郎将,是吴国的特使,已经走上了的路,由不得他再回头。
“皇上有令,南行联络江夏。”吕蒙举起那份旨意,翻身上马,将鞭头掉转方向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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