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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是非
我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我清楚的看见在我十多米的地方,那躺在血泊里的女人脸上已经凝固了的扭曲表情。在她手边,Jessimi小小的身体被车轮碾过,内脏,肠子,血液搅在一起的强烈视觉冲击和钻入鼻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我的胃里瞬间翻腾出强烈的呕吐感。
女人的眼睛对着我的方向大睁着,白色的浓稠脑浆开始一点一点地从她碎裂的头颅里淌出来。她的眼神空洞而阴冷,嘴唇煞白,蜷曲的手脚甚至还间或轻微地抽搐着,就像一只突然被抽走了引线而颓然倒地的人形木偶。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害怕得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填充了我丧失声感的骨膜。我木然地抬起头看向我的四周,很多很多人,多到我觉得头晕。
而现在,我离她很近,这是我再次低头才发觉的。因为众人推挤的缘故,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于是我看着我眼前艳丽绽放的一片鲜红,冷冷地笑了——
这样便好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救一只猫死的,也没有人知道这只猫是我的,更没有人知道的是,我曾经和这只猫一样,弱小而可怜。
「妈妈……」轻声的叫唤从女人身下传出,让我的笑容滞在了半途。
当救护员赶到,把女人的尸体抬上担架的时候,我看到了发出声音的源头,被压在女人身下的那个孩子。
他的脸上有着崩溃般的恐慌,颤抖的唇齿已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听的如此清楚。
妈妈,救我……
我听见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视界渐渐模糊起来……
我晕倒在地前的最后一刹那,隐约看见他左眉角插着的尖长指甲。我笑了笑,我认得,那是Jessimi的。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记不起来曾经发生过这件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的周围根本不存在什么能再挑起我关于它的记忆。即使是家里Jessimi留下的细微痕迹,也早已经被淡定的父母彻底清除。当然,5岁懦弱的我,也和Jessimi一起,死在了那场惨烈的车祸里。
于是现在的宫崎涑,除了冷绝残酷,别无其他。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有一天会再次闯入了我的世界中,轻易攻破了我苦心建筑的厚重壁垒。
在那天我把他倚在护栏上的身子扳向我,低头看着他的双眸准备开口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他左眉角上那道极不显眼的伤疤。这或许就是注定吧,注定了我和他之间终究解不开的羁绊。
15年前我欠竹内穗的债,15年后最终还是得由我亲手偿还。
也正是这样,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对着他会如此自然地产生「迷途的孩子」这种想法,因为我寻不回的那只迷途的猫,曾经差点在这个人手上得到救赎。或许就是因为这「差点」,命运才把它沉重的诅咒转而掷向了他作为惩罚,让他代替那只猫继续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孤独爬行。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只猫,不是叫Jessimi,而是叫——
宫崎涑。
「这就是他留给我的印记,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这是坂本凌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可在这一刻想起却让我觉得极度讽刺。我留给竹内穗印记,竹内穗又留给坂本凌印记,这一场闹剧对我而言,无休无止。
只是我给出的答案呢?
即使想欺骗自己,可是在最后我还是说出了那句恶心,更可笑的是,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拯救我们彼此的方法。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你应该和我一样,都觉得他很恶心吧……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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