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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我们重逢
展昭慢慢直起身,却在看见少年的侧脸时失了神,本打算迈过去的步伐就这么僵在了原处。
那些,睡着了的月光。
它们安静地打在这片“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的土地上,打在悠长明媚的回忆里,打在熙熙攘攘的年少时光中。
不知为何想起赵祯以前写给丁月华的情书里的一首诗—
那就折一张阔些的荷叶,
包一片月光回去,
回去夹在唐诗里扁扁的
像压过的相思。
老树浓荫,曳着天风,呼啦啦扫过心底。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深浅浅的莫名情愫,呼啸着膨胀。
少年有着轮廓分明的脸庞,依约带着记忆中的稚气。在清泠的月光下可以轻易地看清那双微眯的桃花眼中淡淡的敌意,分明不浓烈不尖锐,却让人不可抑制地想到藏在刀鞘中闪着幽蓝的钢刀。
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少年动了。月白色的身影在一大摊黑暗中漂移不定,骤然出现又莫名消失。关节错位声、倒抽气声、惨叫声于是此起彼伏。
展昭愣在那里,脑袋蒙蒙地,已经死机的大脑突然划过一个词。
狼行成单。
白玉堂稍侧了下脑袋,轻巧避过左方扫来的一记重拳,又顺势握住那只还没刹住闸的猪蹄,手腕一翻一振,将对方送到了入夜半潮湿的地面。
此时他视线所及正是展昭站定的地方,看见那人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自觉地眉眼带笑,露出左边尖尖的小虎牙,
“喂,不打算帮忙的?”
一别经年吗?
久别重逢吗?
联手退敌吗?
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只知道,他们此刻比肩。
一句话都没有,默契更别提了,两人时不时地甚至会挨上对方几记拳头。饶是如此,仍毫无悬念地大获全胜。
白玉堂打量最后一个倒下去的看似领头的人物,不咸不淡地开口,语气透着彻骨寒意,“回去告诉姓莫的,他跟白锦堂之间的事,我没兴趣插手。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别再找事,否则,别怪我翻脸。”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黑影,白玉堂轻轻地叹了口气,眼里尖锐的光芒慢慢暗淡、终至于不见了,失了所有力气般地软下身,以一种绝对安心的姿态倒过来。
展昭正想着这姓莫的到底什么来头,就看见白玉堂阖上双眼倒向自己这边。
慌忙伸手搂住,略微惊慌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拿出看家本事大致检查一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无可奈何地苦笑,该死,竟然只是睡着了。
“你说你,”展昭左手搂住白玉堂腰身,右手缓缓从身侧提起放到他脸旁,恶狠狠地做了个捏腮帮子的动作,却在即将下手时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你呀,还真不怕给我惹麻烦。”
虽说是抱怨声,却怎么听都有种心甘情愿的味道在里面。
打横抱起睡得一脸理所当然状的白玉堂,展昭放缓步子,走的极稳。
月光,林地,蝉鸣,虫飞,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还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静谧又不失灵动的夏夜,美好的让人的心都变得格外柔软。
展昭想,
小白,真的好久不见。
车没开,电话没拿,回去的路还找不到了,展昭在手臂完全麻掉之前总算摸到了一条看上去有点人气儿的大道。
拦下一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把睡得熊一般的人抱紧,抬头就见司机大叔一脸好奇的往这儿忘,急忙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车子稳稳地向前开去,此时的展昭早已把在“bloom”等他的丁月华忘到了九霄云外,可怜被特意叫来的赵祯被联系不上展昭怒火攻心大小姐脾气彻底爆发的女朋友无情数落着,毫无还嘴的余地。
开车的大叔不时用余光瞄着后座上的两人,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展昭实在看不过去了,迟疑着开口,“咳,大叔,我有什么,问题吗?”
一脸“哎呀我被发现了”的疑似尴尬表情,大叔面红耳赤地开口,“没啥,看你小子长得挺好看的,就想瞅瞅那闺女是不是也好看。”
展昭彻底石化,干张着嘴接不上话来。
翌日清晨,白玉堂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醒来。
抬腕看了看表,苍天,只有五点钟,谁能来告诉他这一大清早的外面那么有节奏的砸门声是怎么回事?主人呢?也不知道管一管!
扯开半盖在身上的夏凉被,耷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踩着床前不知哪儿来的拖鞋,一步步艰难地往门口挪。
才刚把卧室门打开,还没搞清楚哪个方向是大门,就听见“叮铃咣啷、碰、咚”的声响,一身红色连衣裙的丁月华踹开门杀了进来。
丁大小姐的心情很不好,确切的来说是很糟糕。
本来嘛,莫名其妙的等了大半夜也没等来从不迟到更别说放她鸽子的某人,还被看不下去老板娘不住打瞌睡又碍于熟人没好意思开口撵人的赵祯连拖带拽送回了家。一大清早的过来兴师问罪竟然还敢不在家?感情学会夜不归宿了啊?怎么大学时代就这么品学兼优从没过这档子事?莫非这会儿本性爆发了?
敲了半天门没反应又胡思乱想了许久的丁月华再没耐性,大幅度的翻动自己的包,拎出一大串钥匙,扯过其中一把,粗鲁的插进钥匙孔,没什么好气儿的一脚踢开,防盗门被这么大力道一带,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墙壁。
本以为屋里没人,在看到睡眼朦胧的白玉堂时丁月华明显愣了一下,有人?那…是,怎么个情况…呢?
白玉堂很委屈,明明有钥匙的。
拢了拢头发,瞬间让自己看起来很淑女,丁月华微低着头,不无尴尬地开口,尽量放缓语气,“那个,请问,展昭在吗?”
“嗯…哦”完全不在状态的人回过身直奔着床去了,“进来吧。”
丁月华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而且好像还是自己开的门?
看着扑在床上动也懒得动的少年,认命地跑过去帮他拉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流口水,一边卷着自己的长发一边馋,看上去好美味呀。
展昭现在正在一家早餐店门口犯愁。
该死的,在沙发上蜷着,不到三点就醒了,想着要在白玉堂醒来之前去买一份早餐,可店面都是五点钟左右才开的门,无奈只好一遍遍开灯一遍遍看着客厅的钟,好容易等到四点半,再也坐不住扯过外套就跑了出去。
难能可贵,展大医师几百年里终于有一天想起来要吃个早饭,而且万幸的记得了早餐店在哪条街上,却后知后觉地怆然泪下,没带钱包。
悲剧了不是?
一步三回头地挪回老窝,意外地看见家里的门半开着,把手上还戴着一大串钥匙。
有一小段记忆复苏了。
展昭挠挠头,愈发举步维艰,怎么忘了丁月华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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