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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执着
林湘没让白湛南失望，隔天就发了短信过来。不过小丫头也有自己的算计，直接而干脆地表明心意：“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现在开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白湛南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简明扼要地回了一个字：“好。”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林湘还是瞒着高老太太自己和白湛南之间的事儿，老太太性子傲，要是知道她用这种方式来帮高岩报仇，指不定会是什么反应。
林湘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天和白湛南约好了陪林耀康吃饭，林湘先把老太太这边安置好，一边把准备好的新鲜食材放进冰箱一边叮嘱：“菜全都洗干净了，鸡汤我也煲好热在炉子上，你待会直接就拿来喝就可以。”
老太太坐在沙发里看报纸，从眼镜下方微微抬起眼：“才坚持了几天，这么快就想甩了我老太婆？”
林湘已经习惯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生气，把东西整理好才起身拂了拂裙摆：“我爸很久没见我，陪他吃完饭我就回来帮您收拾。”
老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她今天的穿着，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新闻上，过了半晌才冷笑道：“说谎都不会，真不知道高岩喜欢你什么。”
林湘皱起眉头，被她这话说的更加糊涂。
老太太慢慢摘下眼镜，把报纸直接摊开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这顿饭意义非常吧？”
林湘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报纸上偌大且醒目的标题，她大步走上前拿起一看，全身的血液都朝脑门冲了上去。
记者们不知道哪来的消息，居然把今天简单的饭局给渲染了一层暧昧的意思，字里行间都隐晦提及了白湛南今天要向林湘正式求婚……
林湘粗略看了眼报道，记者连今天饭局的时间地点都掐的很准，她只要稍稍一想就明白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质问白湛南，林湘放下报纸对老太太轻声解释：“报纸都爱乱写。”
老太太特别镇定地抬起头，看她时眼神复杂极了：“那你和那个男人呢？真的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此刻的表情和口吻，显然是已经有了猜测，林湘不想再欺骗她，可是话在喉间辗转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她从一开始接近白湛南就是想利用对方的背景替高岩报仇，虽然现在换了种方式，可结果还是一样的。但为什么现在就是无法坦然地说出这层关系，在老太太严肃而凝重的视线下反而有些慌乱和紧张。
林湘紧紧攥着拳头，喉咙一阵发干：“我——”
老太太抬手示意她噤声，讽刺地笑着摇了摇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年纪哪里配谈什么爱情，不过是对高岩存了几分内疚。遇到好的，马上掉头就忘了。”
林湘黑眸紧缩，哑着嗓子急于辩解：“我没有，我没忘记高岩！”
“没有？”老太太目光凌厉且厌恶，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冷淡地注视着她，“那为什么要犹豫，你敢说你和那个男人之间从始至终都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对方咄咄逼人的架势让林湘全身发冷，老太太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廉价处理品，鄙夷、充满了嫌弃的味道。
她知道，即使真的什么都没有，老太太也还是讨厌她，那种恨几乎是骨子里渗出来的。而且老太太这个年纪，更加不会理解她选择这种复仇方式背后的无奈。
林湘咽了口口水，慢慢垂下眼眸：“我知道您恨我，所以我解释什么您都会当我在狡辩。对高岩，我无愧于心。”
她话音刚落脑门上就重重挨了一下，“嘭”一声钝响，水晶烟灰缸坠落在脚边。
林湘过了几秒才感受到尖锐的疼痛蔓延过每一个细胞传到胸口，她缓缓地抬起头，一股粘稠的液体缓缓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接着淌过眼眶，视线刹那间变得暗红模糊。
老太太全身剧烈地发着抖，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栗着：“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高岩也不会出车祸，你这个害人精，我儿子才二十二岁！”
林湘的心也在颤抖，之前老太太无论再怎么讨厌她刁难她也没将这些话摊开来说，这是两人心里的一道伤口，谁也没狠下心来撕开它。撕开了，高岩就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让彼此的心都疼的血肉模糊。
林湘难受地捂住胸口，眼眶却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来。
她垂眼盯着脚边的烟灰缸，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地俯下-身，喃喃低语着：“这是我和高岩一起买的，摔坏了，就再也买不到了。”
老太太原本强硬的样子渐渐崩溃，最后颓然地跌回沙发里，双手捂住眼眶低声呜咽起来：“你为什么还要时时出现在我眼前？我看见你，就会想起我可怜的儿子。我生他养他，和他爸辛辛苦苦将他带大，为了你，那么一下子就什么都没了。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他人……再想他，他也不会出现喊我一声‘妈’。”
老太太不是个太有学问的人，可此刻说的话却字字都让林湘无言以对。
她不是故意的又怎么样，高岩的确是因为她才发生车祸的。
林湘忘记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屋子走出来的，虽然她还年轻，可是也明白父母对孩子的爱有多深沉。有时她受一点小委屈父亲都会暴跳如雷，要是死的是她，或许今时今日高岩的下场比她要惨烈多了。
林湘只在卫生间做了简单包扎，伤口不算深，等止血之后随意贴了个创可贴就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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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白湛南的时候林湘心里多少有些激动，可是林耀康在跟前她始终压抑着没表现出来。一顿饭吃的窝火极了，林耀康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始终不把话题引到合作项目上，只一个劲儿追问两人进展如何。
林湘因为白湛南给报社假消息的事儿还在生闷气，一边又因为和老太太闹僵了心里不痛快，干脆一个劲儿低头吃东西。
就连林耀康也看出了不对劲，干脆支着下颚笑看着她：“这是怎么了？最近在学校饿坏了？”
林湘狠狠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含糊地点了点头。
白湛南从刚才开始就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这会闻言微微笑了笑，伸手抚摸她光滑的长发：“大概还在和我生气。”
林耀康听到这话也不惊奇，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抱着胳膊慢慢靠回椅背间：“哦？你们吵架了。”
白湛南眼中的笑意更深，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小湘是在气我，前几天偶然找回了小时候关系很好的玩伴，后来得知她婚后过的不太好，于是联系的频繁了些。小湘大概是误会了。”
林湘险些被呛到，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身边厚颜无耻的男人。
要是白湛南不说，她压根不知道这一茬。
想必他口中的青梅竹马就是焦骏说的那个代替自己的“新人”，原来还是已婚女人！林湘毫不掩饰地狠狠白了白湛南一眼，目光中净是揶揄：“和已婚的女人难道不该保持距离？”
林湘越想越觉得气闷，白湛南简直就是只老狐狸，恐怕他今日这番说辞也只是想解释给林耀康听才对！
林耀康耳目众多人缘极广，而她和白湛南的事儿更是一直被林耀康时时关注着，恐怕林耀康早就从别人那里知道了白湛南最近的风流韵事。
林湘真真是又刷新了对眼前人的认知。
白湛南却一点儿也在意林湘眼里的嘲弄，覆在她脑后的手微微用力，居然倾身就吻上了她软软的嘴唇，还低沉地絮语一句：“我知错了，小湘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林湘愕然地瞪大眼，脸瞬间变得滚烫发热，可捏着筷子的手早就被他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林耀康咳了一声，侧开脸时眼底有了几分松动：“林湘说的对，就算是关系再好的朋友，终究男女有别，更何况还是已婚的身份，更要保持距离才好。”
白湛南谦虚地点了点头：“林总说的是，我疏忽了。”
两人一唱一和，这事儿马上就搪塞过去了。一桌子人除了林湘，另外两人开始相谈甚欢，居然把她晾在一边就彻底不管了。
林湘郁卒地坐在原位，手指几乎要将筷子捏碎。
等饭局结束，林耀康故意给两人制造机会：“我待会还有应酬，湛南你送她回家吧。”
林湘又怎么会看不懂老爸的动机，闷在原地点了点头，等林耀康的车一走就马上冷了脸，径直朝酒店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湛南顿了顿，还是跟了过去：“你想走回去？”
林湘不说话，一肚子郁气不知道该从哪里发泄。
白湛南双手插兜慢慢走在她身侧，看了眼她春寒料峭的侧脸，忍不住讥诮道：“怎么减了个这么傻的刘海，真难看。”
林湘气不打一出来，转身怒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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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夜风拂过，林湘额前的刘海被吹散开来，白湛南这才看到她脑门上的淤青，眼神不由变得冷冽起来：“谁做的？”
林湘很少会对白湛南笑，这时候露出的近乎残忍的笑更是让他恍惚：“都是白总所赐，白总又何必惺惺作态。”
白湛南眉间的褶皱更深，抿紧薄唇不再说话。
林湘索性站定，面对面望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是急于在我爸面前表现，但是白湛南你别忘了，能帮我的不只你一个。但是能帮你的，只有我。”
白湛南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像是覆满了寒冰。
林湘却一点儿也不害怕，镇定自若地直视着他幽深的眸子：“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大不了鱼死网破。”
白湛南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林湘当他在气愤或者压抑怒气，这个男人的脾气向来都不算好，相处两年她已经渐渐摸透了。
林湘自然不会想要安慰他，深深吁了口气，嘴角露出浅笑：“走了，拜拜。”
林湘走出几步就被人钳住了手腕，白湛南的声音冷冷在身后响起：“额头上的伤不处理会留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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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白湛南带到了一处新的住所，这里看样子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生活用品很齐全，而且看门口的鞋柜——没有女鞋，说明平时没女人会来这里。
白湛南拿了医药箱下楼，两人的目光尴尬地有一瞬间交汇，接着又飞快地错开。
林湘有些郁闷，不该跟来的。
白湛南倒是很坦然，拿了药水给她清理。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林湘脑子里忽然忆起两年前白湛南送她回家，她自己清理伤口的那一幕。其实只是短短的两年，却好像很久远的事儿了，而且现在，两人的关系居然变得这般疏离淡漠。
林湘竟然有点难过。
不知道白湛南是不是也和她想到了一起，微微垂着眼不说话，偶尔感觉到她眉心蹙得很紧，便轻轻朝她伤口上吹气。
白湛南其实算是个温柔的男人，或许是他以前女伴很多，所以经验丰富。他非常懂得拿捏女人的心思，对人其实很体贴。
在一起的两年，其实他照顾林湘的时候非常多，或许也是年龄虚长了她几岁，所以一直以来还算迁就她。
林湘忽然又记起了许多两人相处的往事，等温情渐渐将理智冲款的时候，她急忙扼住那些汹涌而来的未知情愫。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更清醒。
“今天的事儿，我很抱歉。”白湛南突兀地说了一句，让林湘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疑惑地看着白湛南，这个男人居然在道歉？
白湛南坐在她对面，表情异常认真专注，沉吟片刻才接着说：“我承认，我是有意将我们的关系透露给老太太知道的，但是我不后悔。道歉，是因为我让你受到了伤害。”
林湘只是呆怔地看着他，忽然有些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白湛南伸手抚摸着她白净的脸颊，深邃地眼底有些看不懂的情绪流淌着。林湘不敢再看下去，却不能不接着听他把话说完。
“你想赎罪的心情我理解，你想弥补老太太的做法我也认可，可是方式却蠢透了。”白湛南说话刻薄，完全不顾林湘的感受。
“你以为这样盲目地纵容老太太伤害你就是补偿她，这就是对她好？如果有天她杀了你，你也觉得是应该的？”
林湘苍白着脸没有回答，没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白湛南没想到这笨丫头居然还真是这么想的，气急反笑：“如果高岩活着，你敢保证你们会相爱一辈子？这样逼着自己不敢爱、不去爱，稍微有一点动心就自虐一样惩罚自己，你以为，这就是对高岩最好的回报？”
白湛南的每个问题林湘都无从回答，她只是茫然地看了眼对方，接着缓缓摇了摇头：“你不要误导我，我没有对谁动心——”
白湛南忽然倏地坐起身，双手将她牢牢禁锢在沙发一角，一双深沉的眸子死死睨着她，将她仓惶的模样尽收眼底：“你敢说，你现在对高岩不是内疚？”
白湛南身上的气味儿林湘已经很熟悉了，她紧紧贴着真皮沙发的扶手，却依旧被这味儿激得气息难平。
白湛南漆黑的双眼更像是要窥进她心底最深处——太可怕了，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不惜用这些话来歪曲她对高岩的心意。
林湘拼命摇着头，极力避开他锐利的双眼，双手更是毫无目的地胡乱抓挠着，近乎语无伦次地大喊：“你胡说！你根本不懂……我和高岩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他对我那么好，他死也是为了我，我才不会背叛他，我不会！”
林湘早就泪流满面，像是一只受伤的麋鹿四处寻求躲藏。
白湛南沉默地看着她，即使再心狠，也慢慢地软了心肠。他伸手将人牢牢抱进怀里，半晌，才无奈地合住眼：“你这样，他也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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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会写到高岩死的事情，然后下章应该也会写到三白车祸啥的……之后就差不多快接近完结啦O(∩_∩)O~
这个番外写完之后暂时不会写新的，等有新人物或者有时间再接着写，这两天还要写个短篇杂志稿，所以暂时还是隔日更哈，谢谢妹纸们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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