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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修】
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人影随着衙役的高声唱诺从□□缓步而出,在堂前坐下,眉眼带着威严的意味扫视过堂下一干人。
“沈未明!”看清他模样的李洛顿时忍不住高喊一声。
那俊秀挺拔的五官,那谦然淡定的气质,不是城中赫赫有名的沈家大少还有谁?
两人同时穿越,她可怜兮兮的在客栈倒夜香,他却跑来这里当官威甚大的县官大人,怎能叫她不生气!
沈未明眼光带疑,已然看向她这边,周围的人群自动让开使李洛独自站在一片空地上,十分显目。
“姑娘因何喧哗?”沈未明拧眉,似是对她的行为极度不满。
“你、你——”李洛的激动仅仅是刚刚那一刻,如今反应过来才想到现在是公堂之上,他是官她是民,若他一口咬定不认识她,她倒没什么损失,可要参与案件审判的话怕是不能了。
即使在现代,在法庭喧哗都会被法官请出去,更何况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
“本官待如何?”
“我老板是冤枉的,希望沈大人你能够为他洗刷冤屈。”李洛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个借口,也不管是否憋足,用上再说。
“此乃本官分内之事,姑娘无需挂心。”沈未明眉心舒缓,又道,“念在姑娘乃是初犯,本官便不作计较,待会若再犯,休怪本官命人撵你出去。”
李洛忙点头称是,心中却不断腹诽:好你个沈未明,不认我便算了,居然还摆官架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案件审理期间李洛一直在注意听所有人证的证词,以及宋之岚呈上的证物与验尸结果。
后者她昨晚以及看过,人证却是第一次见到。
但她一眼就认出那个证明张旺与死者争吵的人证是地字一号房的客人刘忠,因为前日早上刘忠去后院如厕后随手拉过她刚刚晾好的衣服就擦手,气得她说了他两句,他却不以为意的大摇大摆走掉。
他说那天晚上他听到张旺与死者雷傲争吵,张旺出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说恨不得杀了他之类的话。
沈未明又问张旺此事是否属实,张旺承认确有此事,但否认自己因此而杀人,并说两人是因为雷傲不满客栈住宿环境争吵起来,过程中雷傲出言不逊,辱及张旺父母族人,所以他才会口不择言的乱说话,但决计不会因为这样而杀了他。
至于其他的人证则是客栈的住客以及工人,几乎都没有什么有意义的证据,无非就是只看见尸体,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更没看见可疑人物。
听完证人的陈述,沈未明开始翻看验尸记录,抬头问了句:“张旺,事发当天卯时三刻,你在何地做了何事?”
张旺忙道:“草民当时正在客栈后巷清理废弃的器物。”
“可有人证在场?”
“这些事都是草民一手处理,并无人证。”
“大人,我当家的说的是实话,他每日早上都会在后巷清理东西!”凤娘心急,也顾不得自己并非证人,便高喊出声。
沈未明并未责怪她,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他在当天的卯时三刻也在后巷,没有证据的话本官可以怀疑他所说为假。”
“我当家的是冤枉的,他绝不可能说谎,请大人明鉴!”凤娘情绪激动,几乎要冲开衙役的阻拦进到堂内喊冤了。
客栈里的工人也纷纷附和她的话,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沈未明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尔等当这县衙之上是何地?再多言一句,本官定治你们个藐视公堂之罪!”
众人心中惊惧,纷纷闭上嘴不敢再言。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李洛虽然觉得别扭,但为了不被人治罪还是用了敬称。
“何事?”沈未明并未再次追究那些人的喧哗,转眼望向她,神色淡淡。
“虽然有人听到张旺骂死者,而且张旺也的确拿不出证据证明死者死亡之时他不在现场,看上去杀人动机与杀人时间都具备,但是最主要的证据呢?”李洛沉声反问,“在案发现场是否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死者是张旺所杀?”
“既然人证与时间都对的上,便如你之言杀人动机与杀人时间都具备,你又还需要何证据?”沈未明挑眉问道。
“破案必须讲究人证物证俱全,恰恰这桩案子,最重要的物证却没有。”
沈未明看向宋之岚,后者会意,站出来微微躬身:“草民检验死者多时,确是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死者乃张旺所杀。”
他并未说谎,所有证据都只能说明死者死于他杀,却根本不能证明凶手就是张旺。但以往县衙断案并非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他是凶手那他就是清白之说,所以李洛的这话并不成立。
奈何他只是区区仵作,并非县令,所以也不能逾越职责去当众说明这一点。
“既是没有证据证明张旺是凶手,那么大人自然也不能仅凭证人的一面之词草率定案了。”
沈未明蹙眉,似乎在思量她的话是否准确,片刻后抬头道:“姑娘言之有理,但如今人证与作案时间皆有,除非姑娘能拿出确切证据证明张旺不是凶手,否则仅凭姑娘的的三言两语本官不能判定张旺无罪。”
“什么?疑点利益不归于被告?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李洛气急,也不管这是在公堂之上,高声怒道。
她所在的时代,不论是大陆法系国家还是英美法系国家,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是基本的认识,虽然在某些国家和地区解释不同,但本质是差不多的,没想到了古代居然行不通了,疑点利益不归于被告了。
这种颠覆她认知的事怎么能让她不觉得奇怪?
“大胆刁民,胆敢藐视公堂?”沈未明见她出言不逊,不由得怒急,一拍惊堂木,呵道,“将这刁民拿下,重责十杖!”
“大人,她并无藐视公堂之意,只是太过担心张旺,还请大人恕她不知之罪!”宋之岚眼见着两个五大三粗的衙役朝她扑去,心中大惊,忙站出来求情。
“喂喂喂,沈未明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藐视公堂扔我出去就好了,你凭什么打人!”李洛吓得哇哇大叫,四肢不停挣扎,奈何根本不是那两个衙役的对手。
围观群众全都惧怕不已,竟然无人敢出声说一句话。
“宋先生休得多言,此刁民数次喧哗公堂,还出言对朝不逊,若不加以教训,日后旁人有样学样,本官还如何治理这集贤县?”沈未明声音低沉,怒气却是显而易见。
宋之岚握紧了手中的折扇,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她,眼神瞬间黯淡,心中更是低落。
李洛虽然挣扎了半天,却还是被衙役按到了长凳上。
第一杖落下来的时候李洛不负众望的惨叫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骂语:该死的沈未明,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去ICAC举报你,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弟弟那案子我也要上诉,让他坐个十年八年的牢再说!你还给我摆官威,你、你这个王八蛋!
她骂第一句的时候沈未明脸色阴暗,怒气似乎喷薄欲出,可越到后面他的表情越古怪,到后来看她的眼神与看疯子无异。
因为他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哎系诶系是什么东西,去那里就能举报他了?御史台什么时候改名字了?弟弟?他父母仅得他一个儿子,何来弟弟可言?
这女人怎么看上去认识他似的,可他却对这种疯子完全无印象。
待到后来李洛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骂了,屁股上大腿上全都火辣辣的疼,这几个衙役就没手下留情过!
这个野蛮的朝代,这群野蛮的古代人!
李洛恨极,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咒骂。
行刑完毕后,李洛软趴趴的趴在长凳上完全站不起来,疼痛让她眼角都渗出泪花,可那带着恨意的眸子却死死盯着沈未明。
沈未明脸色如常,也不理她的眼神,一抚惊堂木:“此案证据不足,现将张旺收押,三日后再审。退堂!”
等他起身转进后堂后,围观的人群才慢慢散去,孙嫂上前几步欲扶起李洛,宋之岚却已经先将她抱进怀里,急道:“我送她回客栈,你去喊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孙嫂点点头,朝外奔去。宋之岚则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退出县衙。
县衙之外,一个紫袍男子嘴角含笑,把玩着手中折扇,朝身边的青衣汉子道:“这姑娘倒有趣,瞧着她先前几句话,似乎对断案之事了解几分,可后来却当众喧哗,藐视公堂,与一般无知妇人无异。你说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呢?”
“属下愚钝,实是不知。”青衣汉子语气恭敬,虽然声音冷厉却对紫袍男子十分尊崇。
紫袍男子抬头向四面扫了一眼,笑道:“这集贤县地方虽小,倒是有点意思。”
“公子是要多留几日么?”
“自然,我们便住在龙门客栈吧。”紫袍男子闲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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