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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监
沈黯低低一笑,不置可否道:“姑娘对我有很大敌意,是因为那十板子还是前段时间那桩案子,又或者因为那位沈未明?”
“有敌意?有吗,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赵远玉,我对沈大人有敌意吗?”李洛故作不解道,“第一次我不懂规矩,被打活该,哪能怪到大人头上。第二次既然沐王和大人还有宋先生都咬定凶手是陈祥升,我一个女人无凭无据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点到名的赵童鞋表示压力山大:你们俩的过节不要扯到我身上,我不想得罪老姐,也不想得罪沈大人,毕竟我还得在他的地盘上讨口饭吃,不要玩我了!
“洛姐姐自然是温柔娴淑,大方得体,与人为善,心地纯良的人。”赵远玉决定先猛夸一阵,至于那个问题,他选择无视,反正她开心了自然就不会去追问问题答案。
走在前面的沈黯一挑眉,他怎么觉得这话这么假,虽然李洛不是什么张牙舞爪的暴力分子,但也和温柔娴淑什么的扯不上关系吧?
“乖弟弟!”李洛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虽然她知道这小子绝不会真心实意地夸她,但能岔开沈黯的话题就好,她可没心思和他解释太多。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意思,突然提这些事干嘛。
就连沈黯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或许是因为她数次失神,痴痴看着他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让他对那个男人产生好奇。人么,听说有个和自己名字相似,样貌相似的人都会产生好奇,他从不觉得自己能够淡定到对此事视若无睹。
又或许是因为昨晚她的那句梦呓中的无奈和悲伤,使他生出一丝怜惜,想要知道到底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会背井离乡,独自出现在这里?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不希望她厌恶他。
这个认知让沈黯自觉好笑,这古古怪怪的女人对他影响还真大。不过沈大人一向很能直面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既然有这心思,就一定会付诸行动,刚刚的问题只是第一步。
三人走了不多时就来到牢房门口,牢头一见县令大人亲自前来,忙躬身行礼,随后带着几人来到关押小玉的监牢门口,不等沈黯发话就把牢门打开,恭声道:“大人请进。”
沈黯微微点头,当先进入牢房,李洛和赵远玉随后而入。
这所牢房和李洛思维里古代的牢房不尽相同,虽然也是木质的栅栏隔绝起来的空间,但并不是肮脏污秽,阴暗不堪的所在,反而十分整洁干净,阳光透过高墙上的小窗口照进来,有几分清新的感觉。
监牢右上角有张砖头砌出的床,上面铺着一层稻草,稻草上是一张半新的褥子,小玉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正蜷在褥子上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身上还穿着那身孝服,只是如今灰头土面,不复半分娇俏。
“我不便在此地久留,你同她谈吧,我在外面等你,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沈黯身为主审此案的官员必须要避嫌,所以他很自觉地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李洛点头,径直朝小玉走去。
“小玉?”
小玉慢腾腾抬起头,迷惑地看向眼前的一男一女:“你们是谁?”
“我是状师,这是我弟弟。”李洛连忙解释道。
“你是女人啊。”
“女人也能做状师。”李洛懒得跟她废话太多,直入主题,“我来是为了你的案子,有些事你在公堂上不便言明,现在可以直接跟我说。如果你不说,我没办法帮你,除非你想坐实谋杀亲夫的罪名。这也是沈大人的意思。”
思来想去,她还是加了最后那句话,不然依照小玉的态度,怕是不会相信她的,打着沈黯的名义就强多了,好歹他的名声不错,许多百姓都很信服他。
“你真的能帮奴洗刷冤屈?”小玉死灰般的眸子中因为这句话而重新燃情希望的光芒。
“就看你会不会跟我说实话。”
“奴当然会,你一定要帮奴洗刷冤屈,奴把知道的都说与你听!”小玉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语气急迫,桃花眼中溢出点点水光。
李洛微微勾唇,郑重点头:“你放心,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就行。现在,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和梁山到底有没有私情。”
“绝对没有,奴与梁公子虽曾私下接触一二,但绝无私情。奴与相公幼时便相识,夫妻恩爱多年,怎会勾搭他人,加害于他!”小玉激动地瞪大眼,抓着李洛的手也更加用力。
李洛蹙眉,瞟了一眼手腕,随后继续问:“那你婆婆说的那件事你怎么解释,为什么篝火祭之前要和梁山偷偷见面。”
小玉局促地看了看赵远玉,小声道:“姑娘能否让这位小哥回避一下。”
“我去外面等你,顺道和沈大人谈谈,你们慢慢说。”不等李洛说话,赵远玉就很自觉地转身离开。
待他走远后李洛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她大概能猜到事情比较隐私,但隐私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可曾婚配?”小玉谨慎地问道。
李洛顿时瞠目结舌,这什么意思,还要问她是否婚配,和案情有关?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这……”小玉面有难色,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放心,有事直接说,不用顾忌什么。”李洛见她如此,心底明白几分。
“那奴就直说,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小玉定了定神后,才将事情的缘由慢慢道来。
原来小玉和徐缓成亲多年却无所出,两人都承受很大压力,徐董氏逼着徐缓纳妾,徐缓不愿,所以多次与她产生冲突。徐董氏不舍得训斥儿子,便把气都撒在小玉身上,不论小玉如何做都会被她训斥一顿。
小玉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徐家,所以劝说徐缓纳妾,结果被徐缓埋怨一通,说她不珍惜两人的感情。丈夫的不理解和婆婆的刁难让她经常躲在一边独自哭泣,恰好有一次就被梁山看见。
徐家求子心切的事在那片地方不算秘密,梁山自然也知道。见到小玉暗自落泪,他马上就知道所为何事。他告诉小玉自己有个远房亲戚是大夫,尤其对求子之事极为擅长,只需三帖药便可达成所愿。
小玉一听顿时心喜,便央他把药方带来,他自然应下。
不久以后他就拿到药方,但徐董氏将小玉看得很严,尤其不许她和梁山接触,所以她找不到时间拿药方。篝火祭那天小玉终于找到机会离开徐董氏的视线,所以就有了徐董氏说的她私下与梁山见面那一出。
虽然小玉一心为徐家好,但确实私下与别的男人见面,还是因为求子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借口,终归有违礼法,所以在公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被徐董氏逼成那样也不愿说出缘由。
如今见到李洛,被她从容不迫的笑容感染,加上是两人独处又同为女性,所以不再有顾忌,把事情缘由都说了出来。
“那么徐缓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有过节的人?”李洛沉思片刻,将话题引入另一个方向。小玉说的是不是实情还有待调查,梁山是关键人物,也需要见见。
小玉咬唇思索一会儿,随后摇摇头:“没有,相公他虽然脾气憨直,但向来都与人为善,奴与他相处多年,从未见到他与旁人争执,更别说惹出杀身之祸。”
“你仔细想想,近段时间你们家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或者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都像往常一样过啊。”小玉偏头蹙眉,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近段时间的可疑之处。
“你再好好想想。”
小玉绞着头发,想了好久才说:“倒是有一事,也不知算不算奇怪。”
李洛眼前一亮:“快说!”
牢房外的空地上,沈黯和赵远玉并肩立在花坛边,正随意地闲聊。两人虽然一高一矮,但都生得极为俊朗,因为年龄的关系,沈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而赵远玉更显少年意气。
两人各有特色,站在一起极为赏心悦目。
最开始的时候赵远玉很不喜欢沈黯,因为他总盯着他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请他爹去衙门“喝茶”。但经过后来的那桩案子和接手家族生意后的磨难,他多少知道沈黯当初的用意。
那时候他应该就已经怀疑他爹和那桩劫案有关系了。
对于那起案子的草草了结,赵远玉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愤怒。草率结案的后果就是杀死他爹的凶手仍在逍遥法外,虽然那不是他亲爹,但终究养育他许多年。
如果要追查到底,那他这个劫犯之子怕早就被押往三司受审,即便不被定罪,家产也会被全部没收,哪会有如今的自由日子。
两相权衡后,他便不那么讨厌沈黯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包庇了他这个劫犯之子。况且他也没有利用这点威胁于他,甚至还秉公帮他处理了几起生意上的纠纷,他可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沈黯没有赵远玉想的那么多,那起案子的结果是沐王授意的,个中猫腻他也知道一些,明白这个处理结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
他的力量很渺小,有太多的事无法干预,否则当初也不会放弃大好前程回到集贤县。如今他的目标只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起案子牵连太大,并非他所能掌控,加之死者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继续追查下去没有意义,所以他选择妥协。
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明哲保身四个字他懂。
不过赵远玉是清白的,也并非赵胜吉的亲生骨肉,所以他能像对待集贤县其他百姓一样对他,不会有任何区别待遇。
说着说着,两人就把话题扯到李洛身上。
“大人似乎对洛姐姐很特别。”赵远玉别有深意地笑道。
沈黯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确实很特别,难道你不觉得?”
“当然特别,年龄一大把不去相夫教子,偏偏喜欢往麻烦里钻,遇到案子比谁都兴奋。说是状师,却不好好写状子、打官司,总爱去查案。时不时还大呼小叫,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赵远玉撇着嘴,极为不屑地数落着某女,眼角的余光却瞟向旁边的男人。
“你刚刚不还说她温柔娴淑,大方得体吗?”沈黯挑眉看向他。
“我要不说几句好话,遭殃的不还是我自己?”赵远玉一脸苦相,“大人并非不知她对我有多凶,我还能如何。”
沈黯轻笑:“可你似乎并不反感她。”
“那是我姐,凶是凶点,可终究是我姐,我为何要反感?”赵远玉很自然地说,好似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莫不是大人反感她?”
“当然不,她很特别。”沈黯嘴角含笑,很快给出答案。
赵远玉狡黠地转转眼珠,笑道:“大人觉得她能找到她未婚夫吗?”
“不知道,只是那位赵公子不在集贤县。至少在此地,她无法找到他。”沈黯睨他一眼,没有遗漏他眼角的异样神色。
“那人叫沈未明,大人的字也为未明,很巧。”
沈黯微微一笑,没有接他的话。抬眼望去,李洛正往外走,阳光洒在她的侧脸,微微垂眸的素颜竟有几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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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男主不是万能的,没有通天本领,说白了就是个小县城的小县官,就是酱紫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