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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浮萍聚
这少年人称落月,真名宴淮雪,萍春楼的也不知他都有什么底子,只知是从帝都来的,脾气不错而极少动怒、倒是经常笑呵呵的把人气跑。只因蘑菇马桶不掩国色,着实风华难掩,即便是只听他弹弹琴、唱点乱七八糟的词,便已然倾侧了。虽得了不少小费,但因为气走的客人为数不少、索性也被扣掉了很多,最后到手上的钱连讨碗水都不够。
七十贯虽然对稍有身份的人来说着实捞了个大漏,但是有些心思的人都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吃大亏。理由吗,尽在不言中。
赢夙回去拿了七十贯,裹在布袋里交给了宴淮雪,宴淮雪走去将钱还清了,便开始收拾东西作势离开。
赢夙不由问道:“你去哪里不都是弹琴,在萍春楼又有什么不妥?反正欠债是欠债,赚钱是赚钱。又不会因为你还了钱,便断了你的财路。”
宴淮雪的笑起来眼睛如弯月一般,“你说的不错,这是两件事,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赢夙将酒杯中那点骤然涨价的天价酒喝完了,便也要起身离开。
离开了萍春楼,却发现宴淮雪走了几条街都未与自己分道,而是抱着琴、背着包,一直跟着。
赢夙忍不住回头,说道:“你要去哪里?”
宴淮雪笑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赢夙瞪大眼睛了,“你这是什么话?你去哪里都可以,只别去我那里!”
宴淮雪眨了眨眼,继续说:“你帮我还了钱,我自然去你那里。”
赢夙拉高了声音,喊道:“还钱是还钱,去处是去处,这是两回事!”
宴淮雪甚是无辜的瞅着他,说道:“是,我听了你的话的。你帮我还钱是一回事,我自己要跟着你,这是另一回事。我们说的事情都互不相干、也不矛盾,反而还顺理成章,你有什么理由要阻我?”
赢夙深吸一口气,“我若不让你跟着,你能怎么办?”
宴淮雪理所当然的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宴淮雪抱好了琴,“我每日在你门前唱上几遍刚才的曲,相信假以时日你自会被我的诚意打动的。”
只怕不是被诚意打动,就他唱的那淫词艳曲,非得生生让自己的宅子变成另一座萍春楼!
赢夙思及此处差点没一口血喷溅三尺白墙。
此时的赢夙,殊不知来日方长,由得让人慢慢去磨他。
赢夙一面平复的心神,又嗅到那香味越来越明显,只因刚才在那胭脂水粉地的萍春楼闻不出来,此时却不得不去在意。赢夙侧目看向抱着琴的宴淮雪,问道:“你的琴是什么做的?嵌了檀香木吗?”但仔细想来,这味道特别好闻,却不像素日里闻惯了的檀香。
宴淮雪笑道:“这自然不是琴的味道,而是我身上的香料,我时常把衣服放在香炉附近的所以衣物都有沾香,那种香料,我身上也有携着一些。”
他话说一半,却不说透,好像等着赢夙接着问下去似地。但赢夙却觉得即便自己问了,他此时也不定会说。再说这种味道闻起来有些稀罕,大概是西域的香料或者是水沉香之类的东西,不用问也猜出三分。
懒得同他费这个口舌,也想挫挫他那倨傲的态度,赢夙哼了两声,却不再说话。
宴淮雪脸上却毫无失落之意,他低头看着路走,眸光微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向着赢夙的宅子走去。
赢夙推开门,宴淮雪像只狐狸似地从他身旁窜过去走进了院子里,兴冲冲的打量着,走进厅堂将东西都放下,说道:“想不到这偌大的宅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你倒是不吝啬,怎么都不请个人来打点杂物?”
赢夙虽然想把他弄出去,但此时却在心底暗暗说道:这不是已经有了吗。
“那么我随意找个房间住好了。一楼潮湿,我上楼去。”宴淮雪刚往楼梯那边跑,却很快停下了。
赢夙向他那边看去,自己却也不由的愣住了。
楼梯上站着一个似乎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女子,那姑娘穿着艳丽、袖子飘长而腰身收紧,倒是相当艳美的近似于舞衣的款式,面上的胭脂红妆如彩云一般衬得那一双杏花眼水灵动人。她此时见了宴淮雪,先是一愣,忽而又看向赢夙,讪讪的说道:“这,这是赢夙你的朋友吗?”
“容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赢夙也先是一惊,然后忽然嗔怒起来。
那容小姐不客气的说道:“我来找你不行吗?你是我相中的人,本该是你求着来见我才是!”
宴淮雪在一旁笑意阑珊的瞧着,心中已知道这姑娘即是烟雨城城主的掌上千金容绢。
但看赢夙的反应,他似乎不怎么待见这位小姐。
“这是我的宅子,你未有许可怎能擅自闯入?”赢夙懊恼的说道,“况且你父亲早说过我们不宜往来,我有喝花酒的兴趣,也没想过要和谁成亲的!”
不等那容小姐开口,宴淮雪便走到二人中间,抱手说道:“容小姐以为别人都盼着做乘龙快婿,但赢夙大人却不是这样的人。成亲多么无趣,一纸婚书便将风流路全部断送了。若不成婚,女人如衣服,每天换一个都是多多益善的。容小姐还是争取做最美的衣服,而不是当弃之如敝履的泼妇吧。”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泼妇?你算是什么东西?!”容小姐气急,不由破口怒骂。
“我虽然不能做如衣服的女人,却可以当个解人愁绪的美人。你可自居是名门千金,但浅处无妨有卧龙呢,你看中赢夙,人家却未必瞧得上你。”宴淮雪看着容小姐脸色一青一白,笑得越发开心。虽然说的都是玩笑话,但他知道自己所说的容小姐都当了真。
“你……”看着宴淮雪无中生有,又毫不自谦的自夸是美人。赢夙可气又可笑,不知该如何驳回他。
“你,你们两个……”容小姐想到了什么似地,气的声音微颤着,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
宴淮雪当即抚掌笑道:“容小姐一点就透,当真聪明。”
“行了,你别胡说了!”赢夙上前拉住宴淮雪。
容小姐却止不住哭喊,那一双动人的杏眼水光盈盈,“赢夙,我早就知道你花间烂醉惯了,但是还是想你收敛一些便同你成婚,没想到你却无耻至此!”
赢夙纵然不想与她打交道,但却看不得女孩子家的眼泪,不禁有些心软,正要开口解释两句,宴淮雪却推了推赢夙的肩膀,对他说道:“都说了你是摧花杀手嘛。”赢夙瞪向他,哪知宴淮雪继续故作无意的扬着声音说道:“我最近用的是麝香,身上可放着不少,听说这东西对女子不好,但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也不喜欢女人随便贴过来。”
容小姐果真一惊,向后退了几步,又咬下唇、眼中满是不甘,捂着脸转身便哽咽着飞快的跑出去了。
赢夙瘫软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又看向宴淮雪,无奈的说道:“她再如何也只是个女子,你说的未免太过分了。”
“我听你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她自己未经许可私闯民宅的。况且你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固然是痛苦非常的,我就顺道做个顺水人情了,从善如流,不必言谢。”宴淮雪笑呵呵的将行李提起来,向楼上走去。
赢夙只觉得头疼不已,一心念着世路经多蜀路平,这是天将降大任,故劳我筋骨,苦我心智啊。
此时忽然听见庭中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赢夙起身走出去看时,见是把琵琶,已摔裂开了。赢夙抬头看去,宴淮雪趴在栏杆上,笑道:“若琴行说琴弦续不上了,就另外买一把送我吧。”
赢夙皱眉说道:“都说弹琴者以琴为友,你连朋友都不放过吗?”
宴淮雪偏头说道:“有个活人在我面前,我何必以琴为友。”
赢夙笑了笑,却是觉得可笑,挑眉说道:“你倒是喜新厌旧,朝秦暮楚。”
宴淮雪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将头埋了下去,赢夙便看不见他了。
赢夙等了半晌,又唤了几声,却都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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