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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我不信你爱她(一)
晚上十一点,唐以微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家,家里却是空荡荡的,顾希荏和陈子朗都还没有回来。
顾希雨的MV拍摄终于在磕磕碰碰中顺利结束了,不过拍摄的地方是个山清水秀的江南小镇,也许是为了散心,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总之正好后面有短暂休假的顾希雨留在了那里度假,顾希荏也陪着他呆在了那里。
又是一个月末,陈子朗的工作也变得十分忙碌。唐以微只是他负责的作者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大把的作者会在截稿日期前耍无赖耍流氓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为了延长截稿时间而无所不用其极,再加上出版社本身的一大堆工作,陈子朗被弄得焦头烂额。
自从下午被李树之半挟持着去了公司之后陈子朗就一直不停地连轴转,连作为晚饭的面包也是抽空一口一口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啃完的。不仅是他,全编辑部的人都累得几乎不成人形,却不得不仍在公司加班。
平时唐以微是很享受这种一个人的清静的,可此刻她只觉得冷清。
洗完澡躺在床上,唐以微很累但很清醒,她睡不着。
起床给自己倒了点水喝,她开始打扫。
从自己的房间开始,然后是顾希荏的,最后是曾经属于顾希雨现在属于陈子朗的房间,整理好房里的东西,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出脏衣服分好类别,扔进洗衣机里开始洗。
把不能扔进洗衣机的贴身衣物搓洗干净,又小心地晾好,唐以微捧着一杯清水坐在客厅里,听着洗衣机有规律的嗡嗡声发呆。
她觉得更累了,但还是丝毫没有睡意。
坐了一会儿之后,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进了陈子朗的房间。
陈子朗的离家出走带有很强烈的负气性质,所以带的东西不多,除了寥寥几件换洗的衣物,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必需的小物品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带,很多东西还是唐以微后来帮他添置的。不过就算有了那样这样的小东西,和之前堆满顾希雨一大堆杂物的样子相比,看上去还是特别的空荡,甚至有些凄凉的味道。
陈子朗虽然经常和唐以微胡闹,本质上仍是个干净利落的男人,感情的问题暂且不提,无论他的生活也好,工作也好,都是如此,所以他呆着的地方也总透出一股干脆利落的味道。
唐以微在陈子朗的床上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打开衣柜把他不多的衣服都拿出来堆在床上,一件一件仔细地叠好,又从墙角把陈子朗的行李箱拖过来,把衣服全部都装了进去,然后是桌上,床头柜上的小物件,然后是玄关的,客厅里的,厨房里的……
没用多长时间,除了洗漱用品和正洗着的衣物,陈子朗的一切都已经被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唐以微把陈子朗的箱子放在他的床边,走出来并关上了房门。
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好到了,全自动洗衣机结束了程序,发出一阵悦耳的提示声。
唐以微又跑去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好,把另一堆分出来的衣服放进去,加好洗涤液重新设置了程序。按下启动键后,洗衣机里立刻发出了哗哗的放水声。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唐以微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抱着个靠枕傻坐在沙发上。
然后她就睡着了。
陈子朗又过了些时候才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唐以微歪在沙发上睡觉。
对于她这个不分环境随时打瞌睡的坏习惯,陈子朗一向很无奈。
认命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他试着把唐以微抱回她的房间,但后者睡得似乎很轻,他只是稍微动作了一下,她就蹙起了眉,似乎很不舒服地蜷缩了起了身体。反复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陈子朗没有办法,只好跑到她房间里拿了条薄毯子出来替她盖上,然后十分小心地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又替她垫了个抱枕在脑袋下面,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自己则在轻轻地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夜很深了,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声音之外,只有洗衣机发出的机械而规律的嗡嗡声在房间里回响着。
陈子朗端起唐以微的水杯喝了一口,帮她摘下厚重的眼镜,盯着她其实很漂亮的眉眼看了很久,然后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凌晨五点多,陈子朗从异常不愉快的梦境中惊醒。
他把不知何时已经枕在自己腿上的唐以微的脑袋小心地搬开,把掉地上的靠枕捡起来塞回她脑袋下面,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极度不舒服的睡姿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而微微头重脚轻的感觉告诉他,他不仅十分缺少睡眠,而且极有可能要感冒了。
为自己的自作自受深深地叹了口气,陈子朗在沙发底下摸到了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和风力都调了调。
他走到阳台处拉开窗帘,窗外天色还未大亮,还不怎么明亮的晨光穿过玻璃照进了屋子里。陈子朗看了看客厅的时钟,发现自己一共才睡了两个多小时,便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算再小憩一会儿。
可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不知是否睡得香甜但至少睡着的唐以微,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跑到卫生间去洗漱,接着又到厨房里就着冰箱里剩余的食物随便弄了点东西当早餐。
鉴于不知唐以微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他并没有准备她的份。
吃完东西又坐了一会儿,陈子朗觉得自己差不多缓过劲来了,这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拿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
不到半分钟,他阴沉着脸拖着自己的箱子又退出了房间。
他有些粗鲁地把熟睡的唐以微摇醒,动作再无之前的温柔细致:“姓唐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以微揉着惺忪的睡眼,好半天才明白了陈子朗到底在说什么。
“前天陈阿姨找我了,让我好好劝劝你。”她道:“回家后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母子哪有隔夜的仇,有问题逃避没用,还是得好好解决。”
陈子朗当然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他只当这是唐以微想赶他走的借口,因此虽然她说的话挺有道理,但陈子朗的脸色依然很难看:“就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唐以微拿起桌子上被陈子朗喝过的水毫不介意地孤咕嘟咕嘟全部喝了下去,喝完还满足地擦了擦嘴巴:“事情的经过后来陈阿姨打电话跟我又说了一遍,虽然这事情是她做的有点过了,但毕竟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回去好好跟她谈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对一个当妈的来说,儿子才是一切。你要是跑了,她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说完她又打量了陈子朗一眼,道:“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居然还玩离家出走,我都替你丢人!”
陈子朗:“……”明明自己才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为什么反而被做了亏心事的那个教训!
唐以微果然还是睡觉的时候比较可爱,醒过来之后实在太彪悍,他陈子朗无力招架啊。
陈子朗见几次提起这件事情唐以微都是这个反应,心里清楚她是不想提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他就更不适合主动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只能跟着她一起装糊涂。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赖在这里了。”陈子朗打开箱子拿了一套换洗的义务出来,夸张地皱着脸可怜兮兮地道:“不过我还得上班呢,拖着箱子太难看了,下了班再来取吧。你不会收我保管费吧?”
“我让你再装!再装就给我把前几天的住宿费伙食费统统一块儿交了。”唐以微轻轻踹了他一脚,笑骂道:“还不快滚去洗澡!”
夏天的衣服总是干得奇快,更何况是在洗衣机里甩过的,几个小时之前晾晒的衣服早就干透了,唐以微把衣服收下来叠好,把陈子朗的装进他的箱子里,接着就跑进浴室去取洗了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衣服。
取出洗完的衣服又顺便把陈子朗刚脱下来的衣物一股脑儿全塞了进去,随便倒了些洗涤剂就哗啦哗啦洗了起来。
这期间陈子朗还夸张地用浴帘紧紧裹住身子,一脸娇羞状地大叫流氓,被唐以微狠狠揍了几拳。
等陈子朗终于洗完澡吹干头发,穿好衣服弄好发型时,唐以微已经给自己弄好了一份简单的早餐,一边看着晨间新闻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陈子朗需要一大早赶去公司加班,但想到回家之后将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麻烦缠身,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唐以微,他又在玄关处踟蹰半晌,欲言又止。
唐以微发现他一直不走,便道:“还有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的话你别介意。”陈子朗深吸一口气,道:“对我来说,他什么都不是,所以……”
“既然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你还那么在意干什么,就当不小心被脏水泼到了。”唐以微打断了他的话:“反正我们两个又不是他说的什么恋奸情热的,你理他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陈子朗看着唐以微的脸没有说话,看了很久很久。
唐以微不躲也不闪,任由他看。
很久以后,陈子朗道:“我去上班了,再见。”
他说了一直想说的话,可得到的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后悔不已。
感情是件太麻烦的事情,很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说,而陈子朗甚至连说出口的机会都还没有找到,就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输了。
转身离开的陈子朗,并没有看到唐以微那渐渐黯淡下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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