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1/仙2遥灵]解愁肠

　　李逍遥还未睁眼,便听梵唱声悠悠扬扬,似从远方传来.
　　覆盖着他的是极温暖的蚕丝被,他感到自己睡在水月宫灵儿卧房的水晶床上.几时蜀山的长年寒冷为这清凉温暖所取代.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宁静轻柔气息,将他拥抱围绕着.
　　八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水月宫仙姑们正做朝课,声声梵唱入耳,天还是曚曚亮.他醒来,望着已是他妻子的灵儿.她纤细柔滑肩头微露出丝被,睡得正熟,长长的眼睫轻颤,彷佛是昨夜一袭风雨缠绕犹未平息.他稍一伸手触碰她脸颊,便见那双墨玉也似,充满灵气的双眼睁开,使他见了莫名欢喜.而只消一刻,她俏生生双颊便染上朝霞一样的红晕.
　　“逍遥哥哥…”她怯怯地小声道,微缩了缩身子.
　　他在被里握住了她手.
　　“灵儿,我是认真的.相信我.”他凝望着她双眼,彷佛望尽了这一生.
　　然后他望着她眉梢眼角娇羞喜色,樱红唇角勾起了言语也难描绘的幸福笑意.他便觉这一刻始是人生最快乐之时.此刻虽是清晨,他们两人却都有些倦意.可只要凝望着对方,便是心满意足.只愿一世如此相望…
　　而后,却发生了多少事情,经历了多少悲欢…

　　幻灵坐在梳妆台前,眼望着榻上蜀山掌门年轻却略带沧桑的面容.他闭着的双眼隐隐含有水光.她不由动容,起身跪在榻前,握住他双手..
　　八年离别,那凄寒孤苦再望不到尽头的八年,已是如一场恶梦般逝去了啊…
　　他终于睁眼,含笑望着榻前妻子,反握住她.眼前的灵儿挽起了发髻,更显得温柔婉约.只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然是十六岁时的模样.也是八年前,在苗疆圣姑家的时候,灵儿也曾第一次这样为他挽起秀发,却在梳妆台前久坐迟迟不肯抬起头,双颊晕红.直到他笑着搂住她双肩,故意问这结发是什么意思.而她更娇羞不言.
　　这结发夫妻将要一生相守,却是两人不说,心中都明白了.他细碎吻着她下颚颈间,灵儿却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怀里.他心中一暖一动,柔声问,灵儿你想到什么.她含笑,有些调皮,说我想到了你在锁妖塔底对我说的那一句话.
　　一夜夫妻,一世恩情.你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岂能独活.
　　他想起了这句,不由嘴角牵起了狡黠微笑,正想取笑她几句,灵儿却柔声说,逍遥哥哥,你望着半人半蛇的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好温暖.灵儿感念你一辈子.只是如果有一天我当真有不测,你也要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
　　而他当时是很不喜欢听到这句话的.半带着抱怨地,说我的灵儿是人间的仙女,哪里是蛇.再说如果你有个什么不测,我又没有奶水能给忆如喝,那不是惨了…
　　灵儿听着这话,噗哧笑了出来.

　　而今他凝望妻子,想告诉她这岁月静好,希望与她在仙灵岛度过悠悠岁月,过着平淡的日子,已是心满意足了.
　　“灵儿,再告诉我一次,为何要离开我八年…”他有些孩子耍赖似的,又提了这问题.
　　“逍遥哥哥…”她低头,转身:”你再问这个…灵儿要恼了.”
　　他笑而起身.昨日一夜御剑飞行,劳累之下回到水月宫,倒在榻上竟是和衣睡去.这一夜紧拥着她入睡,竟似多年来没有得这样沉静酣甜的好眠了.
　　“灵儿,等我们出了画轴,你要去哪里”他坐在镜前,笑望着镜中妻子低眉为他梳头.他记得从前灵儿也曾这么做过,笑着说逍遥哥哥,你的头发好不听话,就像你一样,杰傲不驯.但她却从没有弄痛过他.
　　哎哟,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嫁给我呢
　　她含笑,搂着他说道,我愿意这么一辈子替你梳打结的头发.他也握着她的手,柔声说,我愿意一直站在灵儿公主身边,陪伴你去做你应该去做的事情.你愿跟我回余杭,当个乡下店小二的妻子也好,只不愿灵儿离开我身边.
　　逍遥哥哥,有你在,到哪儿都好.可灵儿不愿你来那南绍皇宫,那儿的气息不适合你.我也不愿卷入他们的争斗里面.等一切结束后,灵儿跟你回去余杭,有时在码头边看看海,也许就是最平凡也最大的幸福了.

　　而此时幻灵低声道:“逍遥哥哥,在这画轴中多呆几日,不好么”
　　李逍遥微微一怔,含笑道:”灵儿你愿意,那自然是好的.虽说忆如施展回魂仙梦的时间是两个多月后…我却想在这之前试着出去.尽管…”他叹了口气:”我也想与灵儿在这里多呆几日呢.”
　　幻灵怔然停了手.不防手中梳子被李逍遥抽去.他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流泻在背后,站起身来,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她见他这不加掩饰模样,俊秀嘴角微挑笑意,早是双颊晕红低了头.
　　“灵儿,这簪子你以前不是这样插的.”他笑着抽去她头上玉簪:”我在苏州给你买的银钗呢”
　　“…我弄丢了.”
　　“是那一战丢的吧.那时你还戴着.”他也没太在意,径自梳理起她一头秀发来.眉目间满满相思之意,缠绵之情,便从这刚毅强大,身负绝世剑术的蜀山掌门面容上自然流露.好似一坛美酒,直要将人淹没沦陷.
　　她几乎忍不住心中悲哀.
　　“逍遥哥哥…为何对灵儿如此厚爱”
　　“嗯”李逍遥看她镜中娇容,调皮一笑,无赖地摊手:”我不知道呢.”
　　“逍遥哥哥,你!”
　　他见她恼了,便忙含笑搂住她肩头.
　　“我也想再问灵儿一次…为何对我李逍遥如此厚爱”他柔声在她耳边问.
　　幻灵望着镜中的他,眼中一片迷茫.
　　良久,她低声道:“我…我…”她竟是垂头答不出来.他的心思,她猜不透.
　　李逍遥眼中闪过一片震惊.他握住妻子双肩,认真望着她,眼中流露微是害怕相信的光芒:“灵儿…我当时告诉你,我是个平凡的店小二,问仙女一样的灵儿愿不愿意跟着我在乡下小镇过一辈子平淡日子,你…你…”
　　当时,灵儿望着他,眼中含笑,双颊晕红,只是痴情凝望,说,不知为什么,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快乐.灵儿也从没有什么远大的愿望与梦想.这一番话语说出后,她双颊更绯红了,任他拥抱入怀.

　　而此时,幻灵抬头望着李逍遥,只见他眼中慢慢浮现了茫茫水雾似的悲哀痛楚,在水月宫清晨的微凉空气中弥漫开来.她不由得有些慌乱,忙伸臂搂住他脖颈,将头靠在他肩上.良久,只听他柔声道:“灵儿,莫非你同我当初一样,尽忘前尘,连我们的过去也是不记得了.”
　　幻灵哭了出来.在他肩上微微点了点头.
　　“没关系…没关系,灵儿,你慢慢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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