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子的篮球]青鸟

　　“泽熙同学，你欠我一个人情哟。”

　　那早，泽熙一如既往地第一个进教室，眼神扫到坐在座位上的黄濑后挑挑眉，已经见怪不见了。
　　她有些意外，黄濑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怎么没来上学，而是……

　　“你在说什么？”她表示听不懂。
　　“这个。”黄濑抬抬下巴，顺着他目光望去，前天丢失的粉色发箍正静静躺在她课桌上。
　　泽熙呆住。她的第一反应是低头，仔细端详发箍是否是她丢掉的Swarovski。
　　“你怎么——”
　　“因为我是神通广大了嘛~”黄濑一脸「快夸我夸我」的得意表情。
　　泽熙翻翻白眼，既不能直接道谢也不能不领情，她只好保持沉默。

　　冬季的第一缕阳光投进窗，光线稀薄得可怜。寒气顺着半场的窗户溜进室内，黄濑坐在没开暖气的教室里瑟瑟发抖。
　　“总之，你欠我人情。”他撇着嘴，忽然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垂下了眼。
　　“哦。”才怪。泽熙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我指的不光是发箍这件事。我……似乎把班上同学得罪了。”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点点光斑在上面跳舞。
　　正从包里拿出的手指一颤，泽熙瞳孔一滞。“八嘎！不是都警告你不要这么去做了吗！？”

　　这个人情太深了，她还不起。而且泽熙潜意识里不想让黄濑在学校难堪。
　　“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去告发了？”告发是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
　　“不，在我告发前她们把发箍拿出来了，就此告终。”他掏出手帕捂住冻得通红的鼻子。
　　“白痴！那还不如直接做到底！”
　　泽熙皱眉，重重将窗户关上。

　　“都是你的错啦，怎么办？”此时的黄濑完全没了当初的气势凌人，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
　　“看我干吗？是你自己的责任！”泽熙故意将头扭到一边。
　　“高中生活完了啦……我已经不是海常第一人气王了QAQ”想到这，一向被捧上天的万人迷黄濑将头埋在臂弯间，散发出强大怨念气场。
　　泽熙叹气，将发箍胡乱塞进书包里。这件事她确实有责任。

　　“喂，也许不会太糟糕？”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捅他胳膊。
　　“什么嘛，昨天下午气氛完全变掉了，大家都跑去别的班找那家伙了！”
　　“那家伙？”
　　“海常的第二人气王……水谷藤。”
　　泽熙掏掏耳朵，海常居然有校园人气榜那种奇葩产物？
　　等、等下——这个名字似乎满耳熟的。
　　“他叫什么？”
　　“水谷藤啊。”

　　泽熙这下眉头不仅皱得更深，嘴唇微微长大，保持着愚蠢的表情瞪向黄濑。
　　“干、干嘛？”黄濑刚抬头就看到阴沉女用此表情死死盯着他，吓得肩膀缩了缩。
　　“我问你，是不是那个黑发的小白脸，眼睛这么大的？”泽熙拼命在脑里回想那少年的脸庞，用手比划起来。
　　“差不多啦。不过你问这个作甚？”黄濑狐疑地问。
　　“因为……”

　　她停顿了几秒，回想起昨天发生的那件事——

　　【回忆】
　　泽熙并不是因为体力不支需要在家休息才缺的课，确切地说，她被治也拉去当临时工了。
　　“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
　　“有工资哦。”
　　“……不要。”不够吃一顿饭的工资不值得她用宝贵的上课时间做交换。
　　“一天，两万圆。”
　　“那也……成交。”
　　「速水泽熙你太怂了！」泽熙在心里唾弃自己。

　　腹诽归腹诽，泽熙不情不愿地和治也来到歌舞伎町一本目的Glitter总店，也是治也工作的地方。
　　她仰起头，嘴角抽搐地看着荧光牌上位居第三位的治也，没想到他在店里还能混出个前五名。
　　“18岁以下禁止入内。”她没来过歌舞伎町却懂得这个基本法则。
　　“一次例外没关系。”
　　“……”
　　紧紧跟在治也身后步入高级俱乐部内，白天时开阔的大厅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在走廊上睹见几个身穿西装烫着发型的“工作人员”。

　　“我需要做什么？”
　　“干干体力活什么的吧，今晚有个情人节party。”治也指着大厅，“这里需要打扫和装饰。因为大家都在各自准备各自的，没空帮忙。”
　　“情人节不是后天吗？”泽熙刚问，治也装没听到走了。“喂！”
　　让昨天刚晕倒过的女儿在这里当劳工，治也是个很不体贴的父亲。他的性格依旧让她咬牙切齿。泽熙叹气，拿起搁角落里的扫帚，决定先从清洁地面开始。
　　“为了两万圆！”她抄起扫帚，背景化为一片电闪雷鸣。

　　“噗！”
　　从角落处传出细微声响，像是有什么人正捂着嘴偷笑似的。
　　泽熙没理会，开始埋头打扫。大厅其实很安静，但按照治也的要求，恐怕得“一尘不染”才行。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泽熙将整个大厅的灰烬扫去后又拖了一遍，此时的地面干净光亮得仿佛能反射出人的影子。
　　她揉揉腰，然后将浸了水的抹布拧干，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桌子。
　　“哟。”
　　泽熙垂眼，睹见一双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黑皮鞋。皮鞋的主人一手撑着桌子，似乎在叫她。

　　“你是治也那家伙的女儿？不可思议。”
　　她撇撇嘴，不打算回应对方。有一个牛郎父亲已经够了，她不想再和任何从事服务性行业的小白脸有更多接触。
　　但对方显然和泽熙扛上了，在她擦完桌面想去洗抹布时，那双鞋挡在她面前故意不让通过。
　　“有何贵干？”
　　泽熙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为了那两万圆她要忍耐。

　　她抬抬眼皮，本以为男人会是个二十多岁、留着时下流行发型却一脸猥琐笑容的典型牛郎（……），然而站在面前的人却让她最先联想起“少年”一词。
　　黑发少年前额的刘海快遮住一只眼，肌肤白皙细腻，是恋爱小说里会出现的“校园白马王子”类型。泽熙记得，他是店外招牌上的NO.2。少年此刻正肆无忌禅地打量她，泽熙也不客气，面带不爽地回望少年，一脸“想干嘛有话快说”的不耐烦模样。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很难想象，这个还穿着校服的少年在牛郎店工作……等等，校服？
　　泽熙吃惊地看到他的灰色校服，那不是海常的吗！？一般人自然不会选择灰色作为日常穿的西装，再加上对他年龄的推测，是海常学生错不了。
　　——水谷藤？
　　她不经意睹到别在他胸口的小银牌，这是他的名字。
　　「真的是海常学生？没听过名字。」事实上泽熙在校里记得的人名不超过十五个。
　　她当然不会傻到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没有比在这种场合下碰见同校同学更尴尬的事了，暗自庆幸她没来得及穿校服就被治也拖过来。

　　二人的初次见面气氛并不和谐，泽熙不想透露她的名字，水谷藤也因手机铃突然响起不得不离开大厅。见他远去的背影，泽熙长吁一口气。
　　长着一张闷骚脸却从事牛郎工作，他仿佛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个人信息保留的真好，不过他不是未成年吗？”
　　泽熙摇摇头，信息量真大，还是早点忘掉为妙。
　　【回忆结束】

　　她默默将这件事藏在心里没和黄濑说，免得他又开始问东问西。
　　“水谷啊……是个有点讨厌的家伙。不过你居然不知道他也在这学校的事实么？虽然他确实人气没我高。”
　　嗯，第一眼看上去以为是文静的少年，没想到是两面派。
　　“你够了。”泽熙嘴上吐槽，却在心里暗暗思索，黄濑恐怕对自己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在歌舞伎町当招牌的事毫不知情。
　　“我开玩笑的啦。”
　　黄濑吐吐舌，一个月前的他说什么也不敢在泽熙面前耍帅。

　　……
　　最初听黄濑说班上同学对他有所改观，泽熙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观察了一个上午，他们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些变化。
　　“很撒鼻息吧，大明星。”泽熙面无表情地打趣道。
　　下课期间黄濑往往是那个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校园偶像，今天难得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享受闲暇时光，女生们几乎都跑出去了。
　　“悄悄告诉你，我很讨厌那帮颜控的女生跟在我身后。”黄濑低头小声说，“如果不是因为脸，我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天天拿着手机在我面前，都不厌的吗？”
　　“算你有自知之明。”说不上他是自恋还是自负，泽熙随口应了一句，掏出课本预习内容。

　　黄濑无所事事地把玩手中的原子笔，虽然耳根子清静不少，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没错，是女生的尖叫。
　　不再是众星捧月的校园NO.1这个惨痛事实让他有些不爽，不过嘛……
　　“太过幸福的人生不会很无聊吗？”他蓦地想起几星期前在当堂作文上说过的字句，“对了，我现在不是还面临着一个巨大又艰难的工程吗？书上说，帮助别人也能获得幸福耶。”
　　“砰！”
　　耳边发出一声巨响，他吓得脸色煞白，手中的笔也落地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自言自语！奈不住寂寞的家伙。”泽熙将数学书摊开放在他眼前，一副严师模样，“有空的话就给我预习啊吊车尾。”
　　“才、才不是吊车尾！”被戳到痛处的黄濑掩面。说到学习，他小学成绩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上初中后就开始担当模特，不少空闲时间都被填满了，更没时间复习功课。
　　“当模特赚的钱又不可能养活你一辈子，想以后吃软饭过日子吗？不想就给我好好学习。”
　　泽熙联想到她父亲，脸瞬间又黑了几分。
　　黄濑自以为是地把她这话当成是在关心自己，眨眨眼，瞳孔里闪烁点点光泽。“你这是……在激励我吗？好感人。”

　　“哈？激励你个头。”泽熙侧头，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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