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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恨長風，叫門。”行動小組負責人劍子仙跡語氣很認真，但朱武總覺得他面具後面的眼睛，正露出戲謔的神采。
“爲什麽是我？”
“新人負責喊話，這是云渡山的規矩。”
“仙長，你沒耍我吧？”
“你竟然懷疑我這樣的老實人。”劍子誇張的捂了下心口，“不信你問弦首。”
於是頂著正直的正太臉的朱武，用十分正氣凜然的眼神去詢問戴著青龍紋面具的蒼，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
無奈啊……
“怎麼喊？”
“你沒看過警匪片么？”劍子問道。
“看過啊。”
“就跟片子里一樣喊唄。”
“我們算警察？”
劍子、蒼和藺無雙同時對他點點頭，蒼說，“算是吧。”
抬手拍門，高聲喊，“警察，開門！”
“哇，這麼正直的正太臉，好有平時看赭杉軍喊話的即視感。”劍子拍拍蒼的肩膀，“你說是吧，弦首？”
蒼很坦然的表示贊同，“確實。”
朱武懶得理他們，貼在門上聽了聽，裏面一絲動靜都沒有，他又拍了幾下門，仍舊沒有反應。於是回過頭問劍子，“破門？”
“不要衝動。”劍子搖了下手指，“夜重生畢竟是外國人，也許聽不懂中文的，不然你用英文試試？”
“胡扯……”
“反正試試嘛，不試一下就破門，到時候報告寫上去梵天會有意見的。”
劍子把一頁書都搬出來了，他還能多說什麽？
轉頭，拍門，換英文，“Police, open the door!”
屋裡依舊沒有動靜。
“Policier, ouvrez! ”
“Polizia, la porta !”
朱武一急躁，又多換了兩國話。
“啪啪——”劍子鼓起掌來，“不愧是小時候跟在那誰身邊住歐洲的啊。”
“八歲以後就跟著他到這邊了，在那邊的時候又不准我接觸外界。到這把年紀就記得幾個大概單詞了，隨便湊湊的。”
“咳，我還湊不起來呢。”劍子黑線。
“話說夜重生到底哪裡人？”蒼神來一筆的突發疑問。
“西蒙哪裡人來著？”劍子倒反問起蒼和藺無雙。
“不清楚，闍城的案子我跟云縹緲沒經手，不然你打電話問龍首？”
夜重生哪裡人誰在乎啊！朱武覺得劍子他們完全腦抽了，已經沒了耐心的他抬腿狠狠沖門上踹了一腳，伴隨著一聲暴躁的，“Open the fucking door!”
“呃……”藺無雙楞了下，他覺得朱武這樣喊門對云渡山的影響十分不好。
“欸……”劍子發出一聲曲折離奇的怪叫。
蒼看上去最為淡定，但其實從面具后發出一聲小小的噴笑聲。
雖然小聲，卻還是被朱武察覺了，“笑什麽笑！”
蒼輕咳了一下清清喉嚨，“你變裝后的形象，說這句話看上去十分不合適。”
劍子捅了捅蒼的胳膊，“他最近都在看啥啊？”
“昨晚我洗澡出來的時候，他貌似在看《Boardwalk Empire》。”
劍子語重心長的拍拍蒼的肩膀，“弦首啊，你要好好肩負起監督新人的責任嘛，怎麼能放任一個黑社會老大看這種助長黑幫氣焰的片子呢？要讓他看健康向上、單純可愛的東西才對嘛，知道麼？”
蒼用他淡淡的語調說，“喜羊羊和灰太狼？藍貓淘氣三千問？看成腦殘你負責？”
朱武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意識到，其實梵天的脾氣越來越大，是有理由的。翻了個白眼，不理練肖話的某兩人，直接掏槍對著門鎖“砰砰——”兩槍下去。然後腿一抬，乾脆俐落的把大門踹開。
門開的一瞬間，常年殺手的直覺就告訴朱武，房間里沒有人。
四人持槍小心翼翼的走進宵的家，裡裡外外的搜了一遍，不要說人了，乾淨的連只蟑螂都找不到。
“怎麼辦？”朱武問隊長劍子。
他們離開云渡山趕往這裡的同時，素還真和葉小釵負責將宵轉移到慕少艾那裡，劍子算算時間那邊應該早就搞定。
“不然……讓白蓮趕緊折回去，興許藥師還沒來得及送人走。問問宵，知不知道夜重生可能會去的地方。”
劍子這樣說，也不是詢問，只是表達一下看法。說完就掏出手機給素還真掛電話，聽筒里傳來女子甜美的嗓音。劍子面具后的臉上完全是不敢置信的驚訝表情，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好一會兒才說話，“白蓮竟然關機？這怎麼可能！非休假時間二十四小時待機的規矩是他自己定的，搞什麽？”
蒼聽了他的話心頭突的一跳，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撥給葉小釵，結果也是關機。
兩個人同時關機，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是負數。
劍子立刻打回總部找楓岫，按下免提鍵，讓在場另外三人都能聽見，“楔子，看看白蓮和刀狂劍癡在哪裡。”
五秒鐘后，楓岫給了他最壞的答案，“他倆的GPS都斷了，找不到。”
“最後能追蹤到的地點呢？”
“白蓮的是在藥師診所附近，刀狂劍癡……奇怪，他去北邊的山區幹嘛？”
楓岫的聲音剛落，朱武眼裡突然閃過駭然之色，他拉住蒼的手腕就往樓梯口跑，“仙長，你跟云縹緲去找清香白蓮，我跟弦首去找宵。”
“啊？宵？喂！解釋一下喂！”劍子沖他們背影大喊，但蒼和朱武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劍子無奈的歎了口氣，招呼藺無雙，“算了，咱們先去找到白蓮要緊。”
而另一邊，蒼莫名其妙的被朱武拽到樓下塞進車裡，根本來不及提問就被快速鑽進副駕駛座的人命令道，“快！冰雪之渦！”
冰雪之渦位於苦境最北的山區內，是一處終年冰雪不化的奇妙景觀。不過冬季的北部山區大多被冰層覆蓋，地勢越發險峻，苦境一直以來每到冬季就會封鎖北山。
蒼迅速的發動了車，在疾速的行駛中向朱武發問，“爲什麽去冰雪之渦？”
“四年前，蕭中劍在冰雪之渦取材的時候撿到了昏迷的宵，醒來之後的宵除了自己的名字什麽都不記得。後來蕭中劍和冷醉就收養了他，因為宵是個獨立的孩子，所以他們還把酒吧樓上比較小的那間公寓送給了他，讓他有自己的空間。”朱武的手伸到衣兜里去掏煙盒，拿出來之後卻又重新塞了回去，“宵其實是個很固執的孩子，是我一時失察了……以他的性格，從哪裡開始，就由哪裡結束。”
蒼把所有線索在腦中過了一遍，做出設想，“我這樣推測一下，在藥師的診所附近，刀狂劍癡有什麽原因先離開了，宵趁清香白蓮不注意襲擊了他，然後刀狂劍癡回來追著宵去了冰雪之渦……但是刀狂劍癡的GPS消失在山區入口，沒有到達冰雪之渦，那就是在入口處，也被宵襲擊了？”
“也許吧……白蓮那邊的問題應該不大，現在就希望，襲擊刀狂劍癡的人真的是宵。”
蒼在面具后皺起眉頭，“希望如此。”
車只能到達山區入口處，之後進入冰雪之渦的路只能靠步行，蒼和朱武沿著陡峭的小路仔細的前進，結了冰的小路十分滑，兩人的前進速度並不樂觀。走了大約十來分鐘，蒼在一棵大松樹下發現了葉小釵的面具。
“朱武，等等。”蒼離開小路走進林中，撿起松樹下的面具。白色的面具上有一道紅色的圖紋，跟葉小釵臉上那道疤痕一模一樣，“沒錯，是刀狂劍癡的面具。”
兩人四處搜索了一下，很快找到了葉小釵慣用的雙槍和染紅雪地的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就在他們為葉小釵憂慮的時候，遠處傳來“轟——”一聲炸響，震的四周樹上的積雪紛紛落在地上，也掩蓋住了面前那片血跡。
朱武臉色一變，“是冰雪之渦……爆炸聲是冰雪之渦傳來的！”
蒼和朱武暫時收拾起對葉小釵處境的擔憂，用最快的速度往冰雪之渦的方向前進。冰雪之渦四周的山路雖然陡峭險峻，但冰雪之渦卻是一片平坦的雪原，藏在幽靜的山谷之內。蒼和朱武進入山谷，腳下道路逐漸平坦，雪原內的景象一覽無遺。
眼前的情況讓朱武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穿著黑色長褲、深紫色毛衣的少年仰面倒在雪地上，他身下的雪被染的通紅。朱武看過無數的死亡，數不清的屍體。可這一刻，他僵立在原地，不敢上前去確認少年的情況。
有人在他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朱武驚醒一樣看著拍自己的男人，蒼還戴著面具，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朱武卻能確定，面具后的，是一張平靜的面容，讓人覺得可靠。
深深吸了一口氣，拳頭緊握了又放鬆，其實不過幾秒鐘的距離，朱武卻覺得他仿佛走了很久很久。走的近了，看見少年的鼻息尚存，在冰冷的空氣里呼出稀薄的白煙，緊繃的心臟稍稍鬆開了一些。可是看清少年手臂和胸口、腹部插著的細碎彈片的時候，心臟又被重新緊緊的攥住一樣。
是微型的榴彈，破壞性不大，但足夠要一兩個人的命。朱武一瞬間明白過來，宵做出的決定，是同歸於盡。
“宵……”出口的聲音略帶了一絲顫抖。
少年纖長的睫毛蝶翼一樣撲棱了兩下，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十分疲憊的樣子，“朱聞么……”
雖然做了變裝，但宵仍從他的眼神和氣息上分辨了出來。
“嗯。”
“他死了麽？”
朱武看向了蒼。
蒼的手指正搭在不遠處躺臥地上的另一人頸動脈上，一身黑的男人被炸的面目全非，手腳殘缺，連半張臉都被炸飛。蒼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多餘，只是爲了確定罷了。他抬起頭，對朱武搖了搖頭。
低頭，朱武回答了宵的問題，“死了。”
“那就好。”宵竟然微笑了起來，像是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
“真是傻孩子，你這樣……讓我怎麼有臉去面對蕭兄和小醉。”
“是宵自己的決定，朱聞沒有錯。”
“何必呢？”
“他是宵的創造之父，不……咳……不應該麻煩別人，宵……咳咳……必須自己……”
“好了，別說了。”
“朱聞……我很累，很想睡覺。”說著，眼睛就要閉起。
朱武猛的彎腰抓住他的手，很用力的抓著，“不行，不能睡，宵，還不到睡的時候。聽話，知道麼？”
“嗯，宵會聽話。”
蒼和朱武小心翼翼的把宵抬回了車上，趕往慕少艾的診所。一路上朱武都緊緊的攥著宵的手，不停的跟他說話，不讓少年陷入昏睡狀態。
人造人的體質强於普通人類，這也是宵在受了這樣重的傷還能存活下來的原因，本是最疼痛的身份，卻諷刺的成了最有力的保障。
到了診所之後，慕少艾先給宵打了麻醉針，然後去準備手術室。
麻醉劑的效力漸漸發揮作用，宵覺得越發困倦，他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人影。
突然，他對一直抓著他手的人發問，“朱聞，宵……不是殺戮的武器，對不對？”
“嗯，宵不是。”
“朱聞，我好像更累了，現在可以睡覺了么？”
伸手摸了摸宵冰冷蒼白的額頭，朱武笑著回答，“睡吧，好好睡一覺。等再醒來的時候，宵就會見到蕭中劍和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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