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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斯内普气得冒烟。在他作为教师和间谍的生涯中，他不得不忍受一切，但也有个限度。现在就到极限了。波特的宠物。波特的宠物！
想到邓布利多发现此事后老巫师脸上的表情，就让他发狂。
现在是早上6点钟。魔药大师变形的蝙蝠可以听到屋里远处的响动，他猜想是男孩的姨父开始准备早餐。男孩因为凌晨做的噩梦跌到了地板上，现在还没醒过来。几小时前的单方面倾诉似乎极大地抚慰了他，波特一觉睡到现在。
斯内普停止了闹别扭，停下几步，朝少年的床看过去。隆起的毯子一端现出一簇黑发，这是它唯一见到的。
斯内普听过波特备受噩梦困扰的闲话，但当然，他不是男孩所在的分院院长，从没见过他做噩梦。男孩挣扎的剧烈程度让他吃惊，也惊讶于他显然不想让同屋的住客听到。
格兰芬多的骄傲，斯内普尖刻地想。太过骄傲，以至于不去寻求家人的安慰。.
接着他记起了首先吸引他注意的那声短促的哀鸣，波特的梦境绝对称不上甜蜜。斯内普情不自禁地有些羞愧。他不得不承认，男孩在竭力帮助他，而且成效卓著。尽管他把悲伤放错了地方，显然他是真的为西里斯*布莱克的死而伤心。不过斯内普猜不出为什么他不向家人寻求安慰。
突如其来的尖厉的敲门声让斯内普跳了起来。他迅速撇了眼波特，男孩也惊醒了，一下子直直地坐起，近视的绿眼睛警惕地盯在门上。
“还没起来吗？”佩妮的尖嗓门像刀子一样刺穿了斯内普的本来就很疼的头。“你姨父十分钟后下楼，为什么早餐还没准备好？”
波特慌忙下了床，扑过去捡起昨天晚上扔在地板上的牛仔裤。
“十分钟后下来，佩妮姨妈！”男孩一边脱睡裤一边叫道，尽量想听起来敏捷迅速（完全没做到，依斯内普的看法）。
可以听到佩妮急促刺耳的脚步声从门外消失，去了过道。波特飞快套上牛仔裤，抓了一件T恤。他转身抓起眼镜，看到了鸟笼。
“嗨，斯巴达克斯，”男孩心烦意乱地咕哝道，“我过会儿来照料你……坚持一下，好吗？”
男孩戴上眼镜离开了房间，仍然赤着脚，把门关上。片刻之后，斯内普听见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
斯内普坐回到他的棉花床上，感觉……困惑不已。
这是例行公事吗？当然不是……蝙蝠超级灵敏的耳朵可以听到隔壁房间里他表哥的鼾声。也许在特定的日子准备早餐是姨妈姨父为波特分配的家务活。也许男孩有赖床的习惯，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姨妈听起来如此生气（斯内普记得他童年时佩妮的声音听起来就没有不生气的时候，但那不一样）。
斯内普仍然惊讶于巫师世界的救世主并不像他最初以为的那样娇生惯养。他的监护人显然企图给他灌输一些责任感，如果是这样，他们并没有成功。很好。
这些想法，加上他困居一隅而产生的轻微幽闭恐惧症，象扫帚扫去碎裂的蛛网一样，扫去了悄悄潜入他心中的对波特的同情。他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愤怒，对男孩被迫早起还挨骂有一种残忍的快意。突然之间，甚至男孩对他的悉心照料看起来也更像是少年人想给家里添麻烦，而不是出于善良好心想治愈一只受伤的动物。波特也许想把他“酷酷的”新宠物展示给他那些讨厌的小朋友看。
也许斯内普可以趁波特给他疗伤的时候逃走。他抬起右爪，可是退缩了，意识到爪子现在还没法承担得起他的体重。他别无选择，只能坐等治愈……除非他变形。出其不意地吓男孩一跳（教授你还能更幼稚一点么>_<）——再加上想起昨夜他们之间的谈话一定让他尴尬不已——变形为人的念头很有吸引力，但他还是不能单纯地信任波特不揭破他的伪装。他想知道男孩有没有去年在冥想盆里看到的事情泄露出去。
毫无办法。他只能待在这个身体里，让波特帮助他。
还好发现我的是波特，斯内普苦涩地想。我本来还可以期待更糟糕的命运呢。
他突然设想如果发现他的是那个泡泡头的格兰芬多女孩拉文德*布莱恩会如何。那个神经兮兮的毛丫头大概会用玫瑰水给他洗澡，然后逼他穿上一件小小的菱形套头衫。
这个想法加上冥想盆事件激怒了斯内普，尽管哈利波特并没有表现出想把他当玩偶来打扮，他对男孩的愤怒——总体而言——依然在非理性地增长。他甚至发现波特给他做的舒适的床都让他生气，于是他开始用他尖利的小牙齿和爪子扯得片片粉碎。
我也许不能扣分，可是如果波特把我当玩偶对待，我就咬他。斯内普恶狠狠地想，把扯碎的棉毛扔到硬纸盒边上去。他有一刻对这念头感觉羞愧——我又不是一只真的野蝙蝠！但又有一种荒谬的快意。
早上气氛很紧张。他差点睡过头让佩妮姨妈很生气。哈利实在感谢她及时地叫醒他——如果弗农姨父在他之前下了楼，他就惨了。
这个暑假到目前为止，他赶在弗农姨父外出工作前，为姨妈姨父准备好早餐，还从没有晚过。噩梦总是让他难以安眠，所以不需要唤醒他。很多时候他已经醒了，过道那边主卧室的淋浴一开，他就能听见。昨天他第一次能在做噩梦之后继续睡觉，他睡得很熟。一想到这里，他对现在和他一起分享房间的小生灵产生了淡淡的谢意。
既然弗农姨父出去工作了，佩妮忙着为一天做准备，达力（他很少在午餐前起床）还在睡觉，哈利可以去照料他的新宠物了。越快越好——他确认斯巴达克斯这种夜间动物想睡觉了。而且，他想象蝙蝠很疼——也许还很饿，所以他很快去花园的工具棚里拿了一些装备，到厨房里拿了一小碗热的肥皂水，就上了楼。
哈利溜进房间，关上门。“嗨，斯巴达克斯，”他轻轻地叫道，“我让你休息了一会儿……哇！”
斯巴达克斯站在海德薇鸟笼的中间，站在硬纸盒里一堆棉花碎片的中间，小小的、狐狸似的脸上，是故意挑衅的神情 。
“那么……呃，我猜我给你带这个来是好事，”哈利好笑地看着愤怒的蝙蝠，他拿出他从花园工具棚里取来的一卷细铁丝，走到书桌前，谨慎地靠近鸟笼。
“我想我最好先看看你的翅膀……你愿意让我把你拿出来一会儿吗？”哈利小心地打开鸟笼的门，迟疑着伸出手去。斯巴达克斯看着哈利的手向他靠近似乎并不慌乱，他不跑，不躲，也不想咬人，哈利把这当成是好迹象。他伸手握住蝙蝠，小心地拿出来。
让他大为吃惊的是，斯巴达克斯非常合作，任由哈利把他带到床上。哈利惊奇地看着这小动物，作为一只蝙蝠来说好大……他猜快有两磅重，但还不到一英尺高，比海德薇的三分之一高一点点。
哈利把斯巴达克斯放到床脚下，然后听门外动静，确认没人，就把一块松了的地板撬起来，隔间里面藏着他最重要的东西——他的斗篷，魔杖，相册，和一套治疗魔药。他从洞里拿出治疗魔药，接着从床下面取出紧急救援医疗箱，他把蝙蝠拾起来，然后坐到床上，把蝙蝠安放在他的大腿上。
哈利工作的时候，一直和蝙蝠说话，希望自己平静的声音可以安慰到这个野生动物，让它镇定下来。他认为它并不介意他说什么，海格告诉过他动物会对声音有反应，而不是话语本身。
“别担心，我做这个可不是半吊子。”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剪开了纱布。“甚至我的魔药也不坏，虽然我的教授大概会有不同意见。上他的课我的成绩确实相当普通，可我有时真的没法专心，因为他总是在我身边转悠让我紧张。我想我的O.W.L.魔药成绩不会太坏。”
他小心地从伤口处移开棉垫，注意力道，以免拉扯之下又渗出血来。
“我猜妈妈上学的时候魔药一定相当出色。”哈利继续说，“她的符咒学也很好。我希望能继承她的一些才能……我的O.W.L.成绩该出来了，随时都可能拿到。斯内普已经告诉过我们除非在O.W.L.中得到Outstanding（优），否则不能参加N.E.W.T.程度的学习。”哈利仔细地用抗菌剂清洗伤口。“要是疼的话，抱歉了。你不必担心。这个不是我做的……是我从斯内普的库存里偷的。”
蝙蝠在他照料的手指下轻微躁动，哈利认为是疼痛的缘故。“不管怎么说，我要是想当傲罗就得上魔药课，但同时我不介意不再上斯内普的课。油腻腻的混蛋！我朋友罗恩和我觉得他很久都没有洗头发了，从19——”
咬牙。
哈利跳起来惊呼一声，一半出于疼痛，一半出于惊讶。小尖牙就咬在他的拇指肚上。他慌忙甩开手，松开了蝙蝠。
他摇了摇受伤的手，激动地小声咒骂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这么做？”哈利回到床上生气地说，然后惊呆了。
他本以为蝙蝠会躲闪，要么就想逃走，可是它两样都没做。相反，它用三条腿站在床脚下，缩着疼痛的爪子，瞪着他。有那么一刻，哈利觉得它那轮廓分明的小脸上有种自鸣得意的神情。
黑眼睛就像两颗黑玛瑙闪着光，它抬头看着他，一丝记忆猛地掠过哈利的脑海：
又迟到了，波特？格兰芬多扣五分！
他没来得及多想，这记忆已经过去了。
哈利摇摇头，甩开回忆，低下头看着他的拇指。伤口不深，但咬伤可以很严重，所以他觉得最好还是清洗处理下。
不过首先得把蝙蝠照料好。
“我想我一定碰到了你的疼痛点，是吗？”小心地捡起蝙蝠免得它转过头来又咬，哈利坐回到床上。靠着床头，他开始搜索他的魔药储备。
他的手在一瓶海葵鼠精油那儿停下了。
这是去年赫敏给他介绍的药，用来缓解乌姆里奇虐待狂式的留堂产生的疼痛。哈利私下计划带一些回女贞路。被姨父的皮带抽了用这种药正好。他可以想象，被皮带惩罚过后，在灼热的肿痛、瘀伤和破损的皮肤上，抹上这种药剂是何等清凉。
瓶里的药并不多。又是O.W.L.考试又是魔法部的惨败，他没时间让赫敏教他怎么做更多，也没办法从斯内普的库存里找到所有配料。
他的目光从药瓶移向蝙蝠，思考着。
这痛苦的小动物现在就急需救助。而另一方面，他现在还好好的，只有一些瘀伤。这个夏天弗农对他还不太坏，运气好的话，哈利也许用不上。（他忽略掉脑海里那个说不可能的声音）。谁知道呢？也许他可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离开女贞路很久了，如果邓布利多——
可他把邓布利多推到一边去。现在想到这个他当做偶像的巫师让他很难受。
主意已定。他打开海葵鼠精油的瓶子，蝙蝠不需要很多，剩下的他够用了。他用棉球沾了几滴，抹在它受伤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哈利很高兴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能感到斯巴达克斯的肌肉在他手指下松弛下来。
哈利迅速再次包扎好它撕裂的肩膀，然后把斯巴达克斯放回到床上，站起来。他快捷高效地清理了海德薇的鸟笼，换了报纸，把撕碎的床清理得一干二净。接着他开始在笼子装上细铁丝，一头系在笼子的一端，一头固定在笼子的顶蓬上。蝙蝠从哈利的床上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好了，斯巴达克斯。”哈利骄傲地宣布，站了起来。“就算你肩膀受伤，爬这个也没问题。”
哈利换了水碗里的水，接着在食碟里加了几个草莓。
“富有维他命。”他解释说，捡起蝙蝠放回到笼子里，“能帮助你康复，所以今天尽量吃完，好吗？”
他把斯巴达克斯安置妥当，关上笼子的门，站回去看它的反应。
斯巴达克斯喝了水，小口小口地啃着草莓。接着，漫不经心的，他拖着不方便的蝙蝠脚走到笼子系细铁丝的那一端，谨慎地检查。
蝙蝠慢吞吞地爬上那根一边系在笼子上一边固定在顶蓬上的细铁丝，头朝下倒挂起来，翅膀收起，向斗篷一样包裹住自己。YES！”哈利快乐地叫道。
斯巴达克斯抬起头用那双黑眼睛冷淡地看着他，哈利露齿一笑，然后拿起用来盖笼子的蓝色帆布。
“你该睡觉了，斯巴达克斯。”当蝙蝠用翅膀抱住头时哈利鼓励地说，盖上了笼子。“我今晚来看你。”
抓起几件干净衣服和牙刷，哈利关上卧室门去浴室。他得快一点——他的家务活快干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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