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快众生]流年

　　惩恶扬善，守护应该得到幸福的人的幸福，是曰正义。
　　——题记
　　我在灵堂入口的签名册上轻轻划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在指尖轻轻摩擦，每一个笔画里都似乎有不一样的心情。
　　黑羽快斗……
　　我看到这孩子在巨大的黑白照片上依旧笑容灿烂得闪闪发光。
　　原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参加基德的葬礼了。
　　我恍惚中这样想到。

　　我还记得二十年前我刚刚踏进警视厅的光景。
　　“希望你们能始终秉持正义之心，对待自己接手的每一件案子，遇到的每一个犯人。但同时你们也要记住，正义是应该放在心上而不是时常挂在嘴边的。”一课的佐藤前辈这样告诉我们。
　　然后，正义这个词汇就和警徽上的樱花图案一起刻在了我心里。
　　我宣誓维护正义，不放过每一个犯人，让所有的公民都过上好日子。
　　我将右手按在左侧靠近心口放着警察证的位置。
　　我宣誓！
　　我在心里这样默念。

　　然而也是同样在那一年，另一个人的出现却动摇了正义在我心里的定义。
　　我是在涉谷最热闹的日子里遇上的黑羽盗一。
　　年轻的时候我会忙里偷闲的在巡街的时候跑路去商店给即将过生日的妻子买件小礼物。
　　我在人山人海的商店里挤来挤去，嘴角抽搐地理解不了为什么女人都有逛街的乐趣。
　　怨念的间隙，忽然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我的口袋。
　　警察的敏感让我迅速地转身向小偷追了过去。
　　小偷看着也是个新手，偷窃不成还被发现就立马慌了手脚，逃跑时不断撞倒周围的人，将自己的逃跑路线整个呈现在了我面前。
　　我追上小偷，一个反手将他压倒在地上：“不许动，偷东西也不看人，今天遇上我就算你倒霉了。”“我……我没……我……”看面相小偷比我还小上一些，此刻被我抓到更是慌乱得语无伦次了，“我只是……我……”
　　我将身体的重量整个压在小偷身上，以便腾出一只手掏手铐。
　　“对不起，打扰一下。”一个很让人舒服的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这是你的钱包吗？刚刚你追人的时候从身上掉出来的。”
　　我惊讶回头，也顾不上小偷了。
　　半分钟前还被看见在小偷手上的钱包此刻正稳稳当当落在眼前一双好看的手上。
　　我抬头，正对上一对碧蓝色的眼瞳，一对仿佛带着春风般和煦又有些调皮笑意的眼睛。
　　惊讶愣神的显然不止我一个。小偷狼狈得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的立在那里没有了动作。
　　“嘻~”少年歪头笑，“你们怎么都不动也不说话，难道是我长太帅了，把你们惊倒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上前接过钱包，确认下发现这的确是我自己的钱包。
　　我回头看见依旧愣神的小偷，惊讶和不甘心的情感一下子涌上胸腔。没有证据证明小偷是小偷了，这样岂不是要白白放走一个犯人吗？
　　“诶，你。”少年好像熟人一样随手就拉过呆愣的小偷，“这是唯一的一次，下次我可就认识你了啊。”虽然是在笑，但我却仿佛看到少年的身后有一股力量，让人相信他的每一句话都真的会兑现。
　　“对，对不起……”小偷猛的一鞠躬，然后一下子消失在两人面前。
　　“喂，便衣的警察大哥。”少年一下子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好意思啊，影响你评奖评优了。”
　　“你……”我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
　　“这次就放过我吧，我有看到刚才那个小哥哥在公车上给老人家让座呢。”少年笑起来，露出两边俏皮的老虎牙，“我叫黑羽盗一，是个魔术师，虽然也许现在还不是很有名，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你绝对不可能会不知道我。”
　　我无话可说，眼前名叫黑羽盗一的少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一个可能一步踏错却依旧良心未泯的年轻人，想不到他哪里有错，却还是和我抓住天下所有犯人的正义之心冲突了。
　　有一股力量驱使我伸出手：“你好，我是中森银三。”

　　于是很诡异地，我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就和第一代的怪盗基德认识了。
　　接下来兜兜转转，当我真的从日卖电视台的黄金档节目里看到黑羽盗一的身影时，一开始惊讶的快要把自己的舌头要下来，可是紧接着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无话可说，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力量，由不得你不去信他。

　　这之后的很久，我都没有再遇到如黑羽这样的人，一直到那一天，我去给黑羽送行的那一天。

　　九岁是一个多大的年纪？应该做到要多懂事才行？
　　没有规定的说法，反正我自己九岁是个什么样我早已不记得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黑羽快斗，尽管曾经很多次从青子口中听说过这个年仅九岁的小魔术师高超的技艺。
　　完全不是青子描述的开朗的样子，当然在父亲去世后还能表现淡定的反而是有问题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从这个九岁的孩子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仿佛希望的东西。
　　“妈，我来保护你。”我看到快斗用口型这样告诉黑羽千影。
　　然后千影用力将快斗抱起，微风拂过，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千影和快斗的周身阳光星星点点地在他们扬起的衣角周围闪耀着光芒。
　　不是痛失亲人的悲切，我在这样的场景里看到了另一种新生的希望。

　　怪盗基德时隔八年的再次又一次点燃了我生命的激点，然而我却和八年前一样，依旧无法把握他半分的动向。
　　可能是八年前有了疑问会去找黑羽的遗留症，我又开始将快斗引入警备现场，仔细地询问他的意见。
　　客观的说，快斗的魔术实力的确可以作为现场指导，但我更多的还是因为情感的因素而选择了他。
　　因为是黑羽盗一的儿子，所以绝不会让我失望。
　　一直到快斗也离开的那天，我也想象不出这个孩子是用怎样的心情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然后告诉我“魔术师就是要将观众的目光引走，然后迅速地做手脚的”。
　　这个世界上绝不会再有这样一个怪盗基德，会像快斗这样为了照顾追捕自己的警察而将自己的筹码暴露在对手面前的。
　　“快斗，你觉得正义是什么？”我曾经这样问过快斗。
　　少年站在被夕阳映红的粼粼波光前，脸庞也被映红。
　　“守护应该幸福的人的幸福，这就是我认为的正义。”那时少年的声音落在荡漾的水波里，也同时牵动了我的心弦。
　　“那快斗觉得不放过每一个犯人是正义吗？”
　　“按说也不错了，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是不应该幸福的啊。有些犯人的幸福，我想也是该守护的。”
　　——“这次就放过我吧，我有看到刚才那个小哥哥在公车上给老人家让座呢。”
　　我想起二十年前还是快斗如今年纪的黑羽盗一说过的话。
　　果然是父子。我这样想。

　　得知快斗就是基德时，我并没有十分地意外。
　　总感觉只有黑羽父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怪盗基德的身份，若是别人，或许我反而会意外。

　　快斗的葬礼上并没有很多人，但来的基本都是很熟的人。
　　看着快斗灿烂的笑容，我只觉得遗憾。
　　快斗，你也是应该幸福的人啊，可是你守护了别人的幸福却忘了守护自己的幸福。
　　快斗，你才是最该幸福的人啊。
　　我放下手中的菊花，默默转向一边。
　　“中森警部。”黑羽千影看着憔悴了很多，“盗一也好，快斗也好，他们都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
　　“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去做正义的事的，那些警察不方便做我却能做到的正义，我一定会守护到底。”
　　我看向黑羽千影的眼睛，黑羽家人都有的坚定一样在她瞳孔里闪烁着光芒。

　　警视厅依旧不时会有新鲜而稚嫩的面孔出现，作为前辈的我已经有了新的可以教给后辈们的东西。
　　——惩恶扬善，守护应该得到幸福的人的幸福，是曰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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