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

　　第二章

　　都道红颜为祸水怎知祸水亦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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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遇到他那一年刚满十七岁。­

　　记得那天我在河边洗衣，烈日下，他就这样，一身儒袍、一把折扇、走进我的眼帘，同时，甚至我当时根本就没发觉，他，就这样，走进了我心里。­
　　我从来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他走到我身前看到我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惊艳，心里不禁的一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的高兴，或许爱真的是这么没有理由。尽管当时的我什么也不懂。

　　他向我问村子的一户人家，说来也巧，他要寻的竟是我父亲。于是我便带他回家，路上他告诉我他叫范蠡，师从鬼谷派，自小跟着师傅鬼谷子在山中学习，然后学成出山，去做师傅所说的益于万民之事。

　　回到家中父亲见到他也甚是高兴，留他在家里吃饭时竟嘱咐我去打酒-------在这战乱年间，酒早已成为一种奢侈品。

　　他说与父亲有要事相商所以要在我家中留一段时间。对于这一点，说真的，我很高兴。

　　这段时间我领着他踏遍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山，游遍这这点点滴滴的水。有的时候自己就会幻想，如果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我想，就算是海枯石烂怕是都不会厌倦吧。可是，到底是我太单纯，也太无知。原来，有很多事情对于男人来说远比爱情来的重要。

　　记得那天晚上我去后院收晾干的衣服，刚走到院口就听到院里传来范蠡的声音:“···伯父，你也应该知道，西施的出生就是来应这劫，她原本就是一朵莲花，从瑶池坠落凡间是有她自己的使命的。我知道您舍不得，那是皇宫，也是虎穴，就算不是亲生的养育了这么多年也是舍不得把她往火坑里跳，可是我师父他当年应该也告诉你了，西施她本体就不是肉体凡胎，···”“啪”我突然踩断了一个枯枝，惊动了范蠡和我父亲，他们同时回过头看到我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让我心底泛起阵阵的难过。

　　他们看着我都不说话，气氛很尴尬，但是更多的是沉闷。静到我都忍不住的时候，范蠡说话了:"伯父，我想单独跟西施说说话。”

　　父亲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往前堂走去。

　　“有什么话你说吧，我还有事情。”

　　范蠡叹了口气，侧了侧身，看着那棵没开花的梅树说道：“你生气么？我们要替你决定你的命运？可是你知道么，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自己的命运的，没有人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可是这又是为什么你知道么？因为这四起的战火，因为这流离的世间。战乱毁的不是国家，而是黎民。”

　　“可是，这与我何干？我也只是这流离年间的一个平凡小女子，难道我就能改变着一切么？我···”

　　范蠡打断我的话：“你能！”

　　“呵呵，可是我觉得你的想法很荒唐，我能做什么呢？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我一个弱质女流你想我做什么呢？！”

　　“是，你是一个女儿家，但是你有一张谁也比不上的绝世容颜！这，就会使你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

　　“呵呵，这样啊，我懂了。我父亲怕是真舍不得，而你，舍得么？”我盯着他，不甘错过他的每一丝神色。

　　“我？”他苦笑一下，“我有资格舍不得么？我有能力舍不得么？你知道吗，你父母早年间并没有儿女，那年我师父游戏红尘寻觅资质良好的弟子时来到这，发现这施山有一山洞，洞内寒潭中生了一朵金莲，算到这金莲是应劫下凡而来，便施法把这金莲幻化为一个女婴，当时我师父在这只与你父亲熟识，签好你父亲膝下也无儿无女，就托你父亲养育，并叮嘱道者不是凡人，命中当有一劫，而此婴生来就是为应这一劫。因为是在施山发现的，而你父亲家住在施山西面便赐名西施···"

　　"所以，我就是这金莲，而我将要跳下去的火坑就是我命中的这一劫？所以我就要为这世间的流离百姓牺牲？可是啊，我有这么伟大么？我会听你的，去应这一劫，去跳这火坑，因为就像你说的，天命不由人，我命不由己。”

　　“算了，我还有别的事，至于你说的劫，要怎么去应，要我去应得时候告诉我.”我说完取了衣服就转身走了。

　　浑浑噩噩的在我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待了几天，一日中午坐在窗子边看着院子里的残枝落叶，忽然想起有一次我和范蠡一起去附近的山坡踏青我坐在早地上说，其实我想这一辈子我能和我爱的人一起走遍这千山万水，纵然是死了，怕也是没有遗憾的。范蠡当时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如潮水，温柔的让我甚至想溺死在其中。突然的就想起那句话，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最后我还记得他说：如果可以，就让我陪你看遍这大小河山。如今想起来甚是可笑，要把我送出去的是他，说要陪我一生的也是他，若办不到，为何要给我羁绊，留我挂念？

　　闲闲的坐了一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我对父亲说：再过半个月把我送去吧。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像只小狗小猫什么的，呵呵。。。

　　直到回房的时候我都没有抬头，我怕我会没出息的哭出来，我向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从小我爹爹就教我，一个女子要坚强、勇敢。是的，我现在发现我真的够勇敢、够坚强。我竟能若无其事的说出那些话。

　　我一直都用心在心里一砖一瓦的建造我的小江山，我以为他会是那座小江山上的天，清澈、湛蓝、亘古不变。

　　我走的那天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清逸消瘦的脸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爱过我？

　　其实这个问题真的很废话，我一直都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我想听到他说出来，亲口说出来。

　　可是他安静的看着我，似乎一句话也没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笑笑：我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一小撮人，生来便比别人站的高，所以他们生来便比别人背负的多，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多。刚才的问题，如果我不问你出来我是不甘心就这么走的，虽然你没回答但是还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是知道答案的，所以，我会安心的去完成我的使命。那么如果你有一天，我自由了，希望你可以真的带着我踏遍那大小江山，而我的江山，你永远会是那小小江山上的天。

　　那是一个执念，也是一个逃不出的牢笼。

　　夫差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英俊，有能力，有野心，有计谋，而且有心。

　　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来之前我的老师就已经跟我说过，这是我命中的劫，杀了你，我将永垂青史，是个伟大的王，因为历史都是有胜者书写的。我见到你以前，那么自负且骄傲的回答我的老师：没有人能成为我的劫，因为我是最伟大的王，是这个时代最适合统领黎民的人。遇到你以后我却迟疑了，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是我从生来好像心里缺少的一块被你填满了。温柔乡是英雄冢。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是个伟大的智者。他预见了今天的我。

　　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却从来装作不知道。他是个伟大的王，这是我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事。但是我有我的使命，和我爱的人。只是上天让我先遇到了范蠡，这是恩赐，也是木偶身上的线。

　　一个只能拿美貌当作武器的女人，拒绝不了那样的柔情。何况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但是我告诉自己，在以后自由的生命里你可以把他当作你的遗憾，或者美好的回忆，你还有你的父母，还有你的范蠡，他在等你，他们都在等你。你可以享受他的温柔，但是不能沦陷。

　　我一直都这么告诫自己，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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