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新龙门客栈]双花梗合辑

　　不出所料的，曹少钦的身体状况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反反覆覆，于是连带雨化田的心情也阴晴不定。

　　大档头和二档头就没好日子过，他们不得不像佣人似的天天都低头守在门口，不敢有半点轻心。
　　谭鲁子有时候会忍不住给马进良使眼色表露委屈，后者却总是扮演树洞之进不出从不回应，谭鲁子就只能茫然看前院里的枯枝作幻想。
　　说到底，雨化田从没给人缝过针，更别说是处理掰开皮肉又多锯掉一段骨头之后这种高难度伤口了。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小截没有骨头的上臂肉段的掂在手里的温热，也不禁会隐隐地打一冷颤——当然，他还记得曹少钦几乎神志不清的威胁话语，然后……那位大爷就没意识了。

　　雨化田当时恨不得抽醒他——真是给了客气当福气，他娘的蹬鼻子上脸，竟给我多事！——后来转念又想，不如等醒了再算总帐，结果没日没夜伺候着的几天里，他又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回忆起半年前把人从龙门荒漠捡回来时的状态。一如那时，半死不活地被吊着命，怎么也不睁眼。
　　人在气极的时候，就免不了思维跑边胡思乱想。雨化田靠在床头，双手温柔的圈着曹少钦让他躺自己怀里，喉咙里倒是滚着粗口纠结“救人啊疗伤啊告白啊种种事情放到台面上怎么都是自己倒贴吃亏”，时间一场，气血一冲，便想一掌拍死这人眼不见为净，然而当真举起手来，他又觉得这样自己折腾的心血白费了，不仅对不起自己劳心劳力付出了岂止是几个月的时间，还顺带把过去十几年的纯真都给打了一遍脸。于是，雨化田深呼吸了几口，又循规蹈矩的运功起来。
　　雨化田原本体质偏寒，修的内功又冷冽非常，他运功杀/人的时候能把周围的水气都凝成冰洁掉下来，好在令他放手开杀/戒之前他的好部下们都会贴心地将事情办妥，更好在现在腊月刚过，天也冻得出奇——当时计划着重新剔骨易经这事就已经决定安排在冬天，能多利用天时麻醉点疼痛就多利用一些——曹少钦烧得意识模糊时，就会习惯地往雨化田身上靠近一点。
　　半冷不热。十分体贴。

　　雨化田的心思被曹少钦干枯的头发在胸口撩拨得刺刺痒痒，便用手指梳理的时候摸了曹少钦的半边脸——这倒腾的，几个月好不容易调理的手感好些、大概配得上意象中的“曹督公”的健康状态……又给倒退回去了——继续摸到胸口，总觉得曾经的气场已经如同胸骨与皮肤之间的肉一样，被蚕食的一滴不剩。能说什么呢？曾经是地位不如，气场不及，现在似乎连任性妄为都比这人短了一口气。默默地抬眼看了看头顶床帐，雨化田不禁叹了口气。

　　原本四散在屋里的伽南香逐渐稀疏薄淡，曹少钦不知是梦见什么还是长时间被圈在同个姿势里感到难受，合着眼睛挣了挣，没能成功，背后雨化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慢悠悠地下结论，看来是睡人身上了。
　　曹公您现在是醒了呢？还是清醒了呢？
　　曹少钦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清醒了，但还是有点片段模糊，总觉得当下雨化田说话的口气不对味。
　　在曹少钦眼里，雨化田关起门来说的话总有种脱不掉的幼稚，比如之前对他大吼“我不准”，比如之后咬着他耳廓低语“曹公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再比如眼下，听着狠戾主控，他抱着他，倒像是年下者再办家家酒了。
　　曹少钦用右手把自己撑了起来——雨化田放手后，还是在他背后托了一把——在床上盘起仅剩的那条完整的腿，沉默的呼吸着。
　　雨化田没动，也没在说什么。
　　他抬眼看过去，虽然房门紧闭、屏风也阻了不少光，曹少钦的神色确实清明了不少，而且眼睛越来越亮。
　　去把香炉灭了吧。曹少情说，既然我已经熬过来了，便不需要着些止痛安慰的东西了。

　　——不对！
　　雨化田心中几乎要尖叫起来，可他心里安慰着自己“病人总是应该多迁就一些的，何况是曹公呢”，倒是不紧不慢下了床，路过桌子顺手倒了杯冷茶走到梳妆台边随手野蛮的淋下去。

　　他几乎就要为自己对曹少钦习惯性的、本能的服从叫嚣起来。
　　——这根本不对！

　　啪啦一声。
　　雨化田把手里的白玉杯子捏了个粉碎，厉声叫了“谭鲁子！”
　　可怜谭鲁子天寒地冻的在门外待命，忍不住心惊肉跳该不是和马进良悄悄话给督主抓了辫子、惹得雨化田都快把手心里的碎玉碾成粉末了，他刚想跪——还没屈膝呢——雨化田就已经飞快的走了出来，说，你随我来！
　　谭鲁子叫苦不能地看了眼马进良，心里又想，是该把万贵妃今早因为这些天见不到雨化田对他发火打个报告呢？还是不该呢？倒也是快步就跟了上去。
　　难道是督主真心会读心？
　　埋头跟着雨化田拐了几个弯，谭鲁子直起脊梁骨来——这条路正是通往万贵妃去的。

　　——皇帝信你还是信万贵妃？
　　——本座又不是曹公，陛下自然是宠幸万贵妃了。
　　——那你还有胆对我说“要得天下给谁呢？”
　　——……
　　——怎么？
　　——不，曹公您说。
　　——我无法教你如何得信于皇帝……
　　——……
　　——不过可以教你如何除掉万贵妃。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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