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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双锤少年身后又是一道黑影掠入。
落至殿中现出身形,但见其面如青靛,发似朱砂,胁生风雷双翼,一望可知乃西岐周文王姬昌第一百子、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之徒雷震子是也。
“天化慢来,慢来~”雷震子黄金棍在手,随意一立亦是赫赫神威;只是左顾右盼坏了形象:“耶,师父他们咧?”
黄天化双锤重重一击,方才复原的大殿顿时又是一阵颤动,地下玉砖也不知碎裂了几许。
武成王长子忿忿不已:“都是你动作太慢,杨道兄已经将师父他们都带走啦!白生了一对翅膀,还不及我这两条腿跑得快速!”
“走了?”雷震子也是一愕,大是失落:“先时慈航师伯传讯你我,言道杨道兄已至天庭可来拜见,怎会这样便走?”
黄天化又是狠狠一锤,怒喝:“我又怎会知道!”至此似乎突然想起一节,满脸狐疑转向正庆幸暂且逃过一劫的观音大士,提出质疑:“难道你骗了我们?”
某菩萨顿时浑身一抖——他刚彻底得罪了玉鼎,正满心指望着杨戬这张最后的护身符;而面前这两位小爷……封神之时似乎正是伙同哪吒随着杨戬纵横周营上下无人胆敢招惹的危险存在。
幸而一旁适时响起的询问声给菩萨解了围。
“敢问……炳灵公,”优美动听的嗓音带着颤音,三圣母小心护持着心下刚生出不久的一线希望:“适才所呼的杨道兄可是指家兄?却不知家兄传已不幸,又何曾来此?”
“哎呀哎呀,胡说什么!”黄天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得理所当然:“我杨道兄何等人物,怎会轻易便遭不幸?先前我等玄门子弟已得传书,师祖传位杨道兄,正可惜我等大多受限封神榜无法擅离天庭,说让雷震子这自由身的代表我们回去恭贺一下他又不肯,难得慈航师伯通告杨道兄来了天庭,我想着让他带我一同回昆仑小住几月呢,居然迟了一步!”
“我又不是傻子,回去恭贺?不被杨道兄宰了才怪!”不待三圣母消化完毕,雷震子抢先嘀咕:“师祖溜得比兔子还快,想也知道定是先斩后奏赶鸭子上架的,逃跑还来不及,我会自己上到枪头上去?”
“那又怎样?被教训几下有什么了不起!重要的是我们离开天庭的希望啊希望!”黄天化怒发冲冠,显然对同门师兄弟的明哲保身极是不满。
“当年你上了封神台,杨道兄立誓迟早带你离开不提,又磨不过你一天三次照饭点传书、隔三差五买通哪吒去替你纠缠,甘愿放弃了灌江口悠闲自在的日子,明知将要重新投身公文的怀抱依然来天庭陪了我们八百年,你还担心什么?”雷震子不以为然:“杨道兄又不像我,是想着昆仑封山,待里面几千年不动还不如来天庭受封相对自由点,一个最不愿操持公务的人竟牺牲至此;何况你分明跟金鳌岛的几位师叔伯混得火热,哪里无聊烦闷生不如死了?这么多年都等了,再早几天晚几天回去又有多少差别?我不也一样继续待在这嘛~”
“当然不一样!那些师叔伯们个个都是跟师傅一般等级的难缠主儿,哪会像杨道兄一样罩着我们自由自在!”黄天化更怒,手中双锤频频互击,溅起火花无数:“何况据说杨道兄返本归元,现下看着比你我都要幼小——当年他仗着外表稍稍年长,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硬要我们喊他道兄,结果居然是十六岁出的师门,比我都还小着几岁——白白让我们低了两千年的头啊!难道你不想趁这时机让他恭恭敬敬喊自己一声大哥?”
“这嘛——”雷震子抚颔作沉思貌——这高难度的神情要他那眼如铜铃巨口獠牙的靛青面孔做出来实属难能——微微点头:“想是很想,可是你确定——能成功?当年若非杨道兄照拂,只怕我等早已被押解回山关禁闭去也;十六岁已经出师得到清源妙道真君封号的杨道兄,与你这个二十六岁还得靠师父去送法宝救命的半成品,当真是靠外表多活了那么几年就能充上尊长?”
“你!”黄天化面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如是数变,终是垂下双臂满面懊恼,不死心地咕哝:“也说不定今天杨道兄心情好就允了我呢,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彻底被遗忘的三圣母连同大量围观群众,大脑全速运作半晌,总算从昆仑出产的两位半调子高人话中理出了头绪若干,总结如下:
其一,前司法天神依然健在;
其二,因不明原因(简单说就是没听懂的原因)外表有所改变;
其三,其已接任昆仑掌教,大抵是不会再回天庭任职了;
其四,原来当年杨戬上天庭的内幕是……咳;
其五,他刚刚来过;
以下等等等。
“啊啊啊啊啊我怎的就没认出来呢!”顿时,灵霄宝殿上一片意义不明的哀号之声。
***
镜头转回昆仑。
杨戬居中,众仙环绕而立。
初掌昆仑的清源妙道真君笑得十分温柔:“师尊与诸位师伯师叔这般积极进取,真让杨戬欣慰——单只在昆仑静修竟已无法满足诸位长辈的精进之心,逼不得已惟有出山另寻历练之所,是杨戬考虑不周了。”
玉鼎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出于对爱徒的绝对支持依然保持了静默。
待罪之身的太乙不敢多言。
你问哪吒?信守诺言的玉鼎真人将他送往通天教主客串雪神的万年寒窟闭关去了,既安全无虞,又可迅速提升,正是一举两得之事——寒气侵身的“些微”痛苦自然就不在玉鼎真人考虑范围内了。
果然还有后续。
一展袖袍,数百条人影赫然现身,却均是金鳌岛低辈弟子。
金鳌败落以来,虽再难现当年万仙来朝盛况,千八百修行者毕竟仍有根底。
杨戬唇角上扬:“当年我昆仑十二金仙尽数在黄河阵内失陷,纵使师祖并师伯祖及时援救,依然削了顶上三花,封神之后方得重修正果;观师叔伯们志气高昂修为大进,想必再不把这区区阵势放在眼里——适才我向云霄师伯借了混元金斗一用,便请诸位入阵,让杨戬一开眼界罢~”
众仙眼神游移,惟独玉鼎气定神闲举步欲入。
杨戬适时补充:“我知师尊一剑可斩百万师,为求大家能得尽展技艺,还请师尊留下斩仙剑,各位师叔伯交出所有法宝再行入阵。”
志气高昂修为大进的高人们顿时面如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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