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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曾是天庭骁勇战将的瑶姬毕竟不脱女人天性。
新晋杨家二郎的预感果然成真,临时起意的如意算盘同样得遂——简而言之,便是满心期盼可爱小公主的杨家主母张氏瑶姬,弹指之间果断接纳了自家二郎寻回的宝贵替代品,或雍容或可爱的发式依次现形,绸带绣花蓬松裙摆层叠水袖轮番登场,初来乍到尚颇有些羞怯的杨家三妹屈服在前天庭长公主的魄力之下,乖顺无比任其摆布,未料得小女儿爱美之心渐起,三五套行头更换下来,竟是渐入佳境,颇有几分乐在其中了。
于是双方相视一笑,母女默契就此生成。
隐匿一旁的阐截未来掌教拍拍心口长舒一口气,对比先时自家在金鳌岛上受过的各色煎熬,不期然间对那新近冠名杨家三妹的“孤苦”女孩大为感激,更在心下默默起誓——但只我在一天,定要护得三妹周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来一观某师尊近况。
自打宝贝徒儿进了家门,玉鼎真人的护送任务便算告一段落。原本不舍爱徒的玉鼎打好了算盘要在杨家老宅附近体验一番古仙人餐霞饮露的高深境界,稍后正可伴随爱徒一路返回,不想仙算不如天算,杨家主母新鲜劲上头的换装秀持续不及半日,玉鼎真人的面瘫脸便有抽搐的冲动了。
那是何其可怕的模样!勉力维持着面上冷肃,玉泉山主人的内心在咆哮:我家戬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穿或不穿皆是无敌可爱,可那丫头是什么?又黄又黑的皮肤穿粉难看着绿惊人套白更不堪!细细小小的眼睛再努力瞪大也只有可怕不见可爱更休提动人!张瑶姬你多久不见戬儿品位竟已堕落至此!这般货色也能左右摆弄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拼上数千年修为,玉鼎真人终也只坚持了不及一日便落荒而逃,再受不住爱徒近在咫尺不能入怀偏要持续观赏妖孽(某师尊心目中)纵横的双重折磨,惟有忍痛暂别爱徒,只望其探亲日满回返昆仑再寻方法补偿了。
岂料得玉鼎这一去,再相见时,人事皆已非。
***
再是早熟聪慧,昔日杨戬毕竟不过七龄小儿,仍是难免孩童心性。
再是体贴温柔百依百顺的师尊,总是无能替代生身父母。
离家数载难得归来,小杨戬只觉时光飞逝恋恋不舍,半月转眼已过,眼看已是该当返回昆仑之期了。
变故就在那全家欢聚的最后一天。
这日,正是杨戬满七岁的正日子。
瑶姬早早起身做了一满桌各色佳肴,只待一家聚过,便要送爱儿踏上归程。
衣食素来不缺,辟谷之术亦有小成的小杨戬依然吃得极是开心——玉鼎真人乃是得道金仙,固然为了徒儿时时变着花样送上可口点心,家常菜肴却是超出了昆仑之中自给自足的能力范围。
饭后,穿着瑶姬亲手缝制的新衣,小杨戬牵着路上捡到的新妹妹,挥手告别中:“爹、娘、大哥,小戬走了,过几年再来看你们!大家保重!小戬会想你们的!”
杨天佑缓缓挥着手,沉默地看着爱子渐渐远去,眼中有家中有子初长成的欣慰;瑶姬眼角略显晶莹,高扬手臂大力挥动,强作笑脸回应着爱儿:“娘也会想你!小戬要快些长大,照顾好妹妹,成为像你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回来!”似懂非懂的杨蛟只有样学样地跟着挥手。
带着杨婵,杨戬并未贸然使用尚未大成的法术,只一面步行一面暗自推敲携人一同的运用方法。
因此,他们走得相当缓慢。
足足半个时辰,不过离开杨家祖屋两三里。
短小到足够杨戬偶然回头时,将那漫天火光、风雷大作尽收眼底的一点点距离。
咬着手指,四岁的杨婵看着只是好奇,拽着杨戬连声问着:“二哥二哥,那是什么?是烟花吗?跟婵儿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呢~”
杨戬其实也不明了发生了什么,只是那熟悉的方向,总让心底泛起不祥的征兆。
一咬牙,杨戬拉紧杨婵,肃声道:“二哥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这就带婵儿去个究竟——婵儿要抓好二哥,不管看到什么,记得都要抓好!”
杨婵听话地点头,与杨戬相牵的小手果然多用了几分力气。
往回未及半里,空中已响起金石相交的轰鸣。
仰头看去,是数十百位身披甲胄手执兵器的天兵天将。
“娘!”杨戬眼尖,猛地看见为首一金甲之人手中所挟正是瑶姬,正心思急转思考前因,不提防身侧杨婵已高声叫了开来。
慌忙捂住杨婵的嘴,已是晚了。
那金甲天将狞笑:“原来还有两个小孽种!一并杀了!”
一令既出,十数兵将应声俯冲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兵刃的寒光。
“抓紧二哥!”杨戬多少知道自己幼年离家正是因为仙凡不允通婚的禁忌,见到眼前这阵仗,隐约已猜到几分,却是再不容他细想;一跺脚,嘱了杨婵小心,杨戬脱出手来,捏了法诀,提起法力,沉喝一声:“封!”
趁着空中来袭之人动作一滞,杨戬再不保留,背起杨婵全力施展——浮光掠影!
一个七岁小儿,任是如何天资异禀,能力终归有限,更休提身边尚有属性纯粹累赘一枚。
若不是协同追捕的天篷元帅见他年幼坚强,小小年纪修为已是不凡,一时起了怜才之心,趁隙对他兄妹施了催龄掌助他逃离,只怕十六岁得道的古往今来昆仑第一天才,便要陨落在垂髫之龄了。
按捺不住思念正要动身去接爱徒的玉鼎猛地被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青年男子扑来抱住放声大哭时,险些便要一掌拍下,幸而及时听到不容错认的称呼“师父”急急收手,手忙脚乱安抚半天方才约略知晓了杨家变故。
玉虚宫遣来了白鹤童子送上天庭口信:“杨天佑虽是西方准提道人再传弟子,毕竟仍是肉体凡胎,仙凡之别不容错乱——天庭已遣兵诛杀首恶杨天佑,捉回犯仙瑶姬囚于桃山之下,瑶姬长子同时伏诛,次子三女侥幸逃脱,若有异心,绝不轻饶。”
玉鼎真人看着徒弟俊美过人的面上缓缓现出一抹骇人的寒意,慌道:“戬儿你可别做傻事!”
“傻事?”杨戬转头看向玉鼎,忽尔笑了,轻道:“怎么会?师父安心罢!”
次日,杨家三女杨婵经元始天尊亲自引荐,拜入女娲娘娘门下,自此与兄长一同开始了漫长的修行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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