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空间之夺爱

　　第一章初见胡喆
　　在每个有着晴朗天气的清晨，我都会打开后屋的窗户，这时候就可以看到对面的一所聋哑学校的全景。我常常能看到他们打着各种各样的手势在交流着我所看不懂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常会有种莫名的感觉，如果这整个世界都是如此安静祥和的样子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人们的语言又会是怎样的苍白？

　　三年前，刚刚走过高一的兴奋，步入了日渐劳累的高中生活的我，也开始日渐滋生了叛逆的心理。于是，无视了父母师长殷殷叮嘱不可早恋的话语。带着青春特有的逆反和新奇，我叫了一个名叫王哲的女朋友。而我开始注意到胡喆，则是在一个星期前。那天，天气热得格外诡异，明明是初春的日子，却能够穿着短袖的T恤也不觉得冷。王哲说要去我家对面的聋哑学校参加一个庆祝什么的晚会。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要试着接触一下那类人群。

　　晚会结束的时候，王哲与一个皮肤苍白的名叫胡喆的安静女孩打着手语，看到我走过来，女孩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个羞涩的弧度，打着流畅的手语。而王哲介绍说“这是胡喆，怎么样？我们的名都读zhe哟~”

　　我伸出右手，正打算介绍我自己，胡喆却突然退后了两步，还一脸焦急的一边摆手，一边又手忙脚乱的在她的手提包里翻找。我和王哲都为她的举动感到惊讶，尴尬之余，看到她拿着找出的纸笔写完一整段话，才舒了一口气。原来她有接触性皮肤过敏，天生的，所以才从来不敢与人握手。而我这才发现胡喆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

　　王哲和胡喆聊得很高兴，打着各种奇怪的手语，有时王哲不懂的一些手语的意思，便拉着我一起连蒙带猜的说给胡喆听，如果一直猜不对胡喆就会拿纸笔写给我们。

　　愉快的时间总是很快的流逝过去，晚会结束后，离开聋哑学院的时候，王哲悄悄问我：“孙荪你觉得胡喆这人怎么样？”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或许在我眼里她同一个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这样想的时候，我不由回头去看胡喆。她依然站在学校门口目送我们。那一刻，我突然仿佛看到她的整个身体像是慢慢的被黑暗吞噬一般逐渐消失不见。

　　我的心脏猛地停止了跳动一般，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胡喆仍好好地站在门口向我们挥手，笑容依旧羞涩。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一般。

　　与此同时今天此时此刻这一幕和这个女孩深深的在我心底烙上了一个印记，她就如同一个神秘而又危险地迷团一般，使我即恐惧又好奇的想要接近她。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的我一点也不想回到学校拥挤的宿舍里去。同样，不想父母担心的我也不能回家。于是我就跟着身边的女友去了她的小窝。

　　女友是外省的人，父母都不在了，自己一个人头靠在这里安置下家业的小叔。小叔的妻子是个有钱人家的贵小姐，不太喜欢她住在家里，就征求了她的意见后给她租了间小屋让她一个人住。每月都有一笔不菲的生活费打在她的银行卡上。于是她就彻底过上了我一直羡慕的单身贵族的生活。

　　回了她的小屋后，我先打开了热水器，随后就进了厨房，晚会开到这么晚，我们两个早就有些饿了。王哲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后就往床上一躺，等着吃了夜宵后洗个澡睡觉。我翻了翻冰箱，只剩下几个鸡蛋和一小把空心菜。没办法了，只好吃煮面了。利落的添水烧开下面，最后撒上了仅有的空心菜，又卧了个荷包蛋，就出锅了。

　　待我们吃好了饭，热水器的水也烧好了，我们一起打打闹闹的洗完了澡，裹着浴巾就一起躺在了床上。屋里的空调一直保持着27摄氏度的恒温。我们也就懒得拉开床头的空调被。相拥着对方，盖着微湿的浴巾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仿佛又看见了胡喆挥着手对我笑的格外羞涩。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脚被一抹黑暗吞噬，接着是腿、身体、肩、脖子、头部，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一片漆黑，渐渐又缩成一个黑点，一点一点向我飞来。与此同时，我仿佛听到了她在说话，那是一个很黑暗又很飘渺的声音，就像是从一个很深很深的枯井里传来的声音。
　　。。。。。。

　　第二天的清晨，刚刚睁开双眼的我感到一阵头痛，身体也格外的沉重。摸了摸头部，果然是发烧了。忍着难受，我叫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王哲。待她一阵大呼小叫后，手忙脚乱的送我去了医院，打上了点滴后，我连忙从她手提包里翻出手机，给以为我们又迟到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好了假。这才终于放心的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晚上了。王哲就在我旁边的床铺上盖着被子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枕头。我连忙抬头看了看输液瓶，已经快到头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直到护士拔了针，收拾完一切后，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走出医院大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我们被冻得抱在一起在路边边走边等车。好久之后才拦到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王哲就趴在我怀里又睡了过去。车内开着暖气，熏得人直犯困，到后来我好像也是迷迷糊糊的了。最后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回的她家。只知道一早醒来，我们就又迟到了。

　　再次遇见胡喆，是在一个星期后的一个傍晚。那天，我们班的晚自习因为老师的女儿生病发烧的缘故，早早的就散了。所以我也难得的轻松地拎起书包准备回家。经过聋哑学院的时候，胡喆正在学院门前的梧桐树下画着什么。神使鬼差的，我悄悄的走了过去。看到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画板，上面是一个刚画好的中年男人。

　　我轻轻地坐在她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她仰起脸，露出一如既往的羞涩的微笑，然后打了一个大约是问候的手语。我点点头，也问了声好，指了指画板问道：“这是你画的吗？画的真好，这是谁啊？”

　　胡喆站起身，走出了阴暗的树下，站在门口一旁的沙地旁，借着夕阳的余晖，指着画板上的中年男人，在画像下慢慢地写道：“这是我爸爸，煤矿工人，十三年前在一次矿井坍塌中去世了。我刚刚就是在回忆他。”

　　我好像突然能很清晰的感到胡喆的寂寞，还夹杂着一丝微微的异样的感情。心中微微的揪痛，又仿佛还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但是看着低垂着头，好像就快要哭出来的胡喆，我忍不住对她说：“胡喆，寂寞可以吞噬一个人的心灵，不要这样子对待自己，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二分之一的寂寞分享给我，两个人的寂寞就不会太难过了。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我想我和王哲都很乐意成为你的朋友。”

　　胡喆带着一种沉重的感觉微微的摇头，脸上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她在画板上继续写道：“我的世界里除了寂寞，还有无尽的黑暗，你不害怕吗？”

　　我感到惊愕，还有一种不被人相信的难堪感。想也不想就说：“为什么会害怕？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胡喆沉默了半晌，才拿起笔飞快的写下一段话：“你知道吞噬空间吗？那是一个黑暗主宰的世界，黑暗像波涛一般汹涌不绝，一点点的侵蚀着所有的事物。每一刻都要承受被黑暗吞噬的痛苦，寂寞无时无处不在。。。。。。”我无法理解胡喆的文字，我想是不是失去了亲人和语言使得它过于的悲观，以至于陷入了一种充满寂寞与黑暗的幻想世界里。看着她那种无奈痛苦的表情，我按住她的双肩：“胡喆，那样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你知道吗？不要再做这种令你痛苦的幻想了。”

　　胡喆的眼神蓦地黯淡了下来，静静地在画板上写道：“现在，是你不相信我了，知道吗？”写完这些字，她就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学院，瘦小的身子渐渐在夕阳的余晖下没入黑暗。就像被吞噬掉一样。

　　而我，则带着一种言而无信的羞愧感愣在了原地。

　　之后的日子里，我有些想要躲避胡喆的感觉，索性，胡喆好像也不是很想见到我的样子。偶尔遇见，我们也只是点点头就擦肩而过。而王哲则出乎意料的和她打得火热。所以，之后关于她的消息，我都是从王哲口中经常性的听到。

　　王哲说胡喆很喜欢看书，喜欢到了痴迷的地步，常常抱着一本书就能看半天而不理任何事，有一次借给她一本厚厚的《三国演义》，只需一天就可以全部看完。

　　我想，她一定是寂寞到了极点，才会这样的嗜书如命。把自己完全封闭在一个寂静的空间里，去覆灭内心对任何事物的向往。

　　我莫名的感到痛心。抑制不住的想要了解她，想要帮她走出那个她自己给自己设的寂静的空间。

　　我决定走进这个寂寞的女孩的内心世界。这不像是爱情。我下意识的觉得，她好象就是一个我很久以前就认识的邻居家的小妹妹般。让我总忍不住去担心她。

　　第二天的晚上，正好是周五，之后会有两天的假期。我和王哲商量取消了原本打算好的去过一个甜蜜的二人世界的游山玩水计划。让王哲约了胡喆一起来我家吃饭。王哲似玩笑又似抱怨的撒娇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现在关心她的样子好像她才是你女朋友一样。

　　我知道王哲为什么这样担心，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极其淡漠的人，从不会像这样去关心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但我清楚，虽然我对王哲的感情还不是爱情，只是一种较为强烈的喜欢罢了。但对于胡喆，我确确实实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

　　我抱着王哲，柔声细语的安慰了一番，又无可奈何的许下了N个不平等的条约，才终于安抚好了这位娇蛮的小祖宗。看着她枕在我的肩上，被我拥在怀里才慢慢安静地睡去。心里慢慢升起一种宁静与祥和的抚慰。我突然有一种想要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的冲动感。我想就算现在我还不爱她，终有一日，我会在慢慢流逝的时间里，一点一滴的把她刻进我的心里。我会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撒娇，习惯了她在我怀里静静的睡去，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般被我护在怀里。我也会爱她宠她一生一世。因为我这一生所求所愿的，不过就是像这样的，如守护般陪着一个喜欢的人，平淡温馨的走完长长的人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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