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以柔为刀

　　乔蜓儿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不以为然地浅笑。
　　顾逍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问：“你为什么要进枯苦山里？”
　　“咦，你也不知道吗？”乔蜓儿语含笑意，似乎洞察一切。
　　顾逍噎了一下，他刚回渭丽国还没多久就又跑来孟地，为的自然是某一个人，他却不愿意说出来。顾逍远远地跟着她一直深入枯苦山，直到她被狼逼到树上，他就忍不住现了身，可是出现在这里的借口，他肯本没想过。

　　“我有点事才来枯苦山，不知道你是为了……”
　　乔蜓儿学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我也是有点事。”
　　说完，颇有点无赖地朝他扬了扬眉。
　　顾逍嘴角微动，刚摆好的冰块脸裂出一条缝。也罢，既然在她面前暴露了，以后他就不用辛苦地跟在后面跟踪了，她做什么他便也能清楚知道，犯不着这时候盘问她。

　　这时，顾逍才发现乔蜓儿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完全盖住了平时她身上清浅好闻的气味。
　　乔蜓儿正盯着他身上暗纹隐现的奢华却低调的青袍出神，忽而听到他浅淡微凉的声音响起：“你身上……什么味？”
　　她被惊醒，发现顾逍带着一丝困惑盯着她，眉头拧着，好像被什么难题难倒了一般的模样。

　　“是万年仙的味道吧……”
　　“万年仙？用来制毒？”他还记得她甩毒针时的精准熟练。
　　乔蜓儿顿了一下，理智上，她理所当然要瞒住这个秘密，可是要对他说出欺骗的话为什么会感到不舒服……她忽然绽开了阳光愉快的笑容：“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说了几句话，乔蜓儿便告辞要离开，不过转身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脸上扮作吃惊的样子对跟在身后的顾逍说：“你来枯苦山不是有事办吗？做什么还要跟着我？”
　　在她带着点嘲笑的目光中，顾逍淡定道：“事情已经办完了，反正无事我就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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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祥几人睡得横七竖八，中间的篝火已经快要燃尽，烧成黑色的木炭内还亮着红光。小旭忽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打了个大喷嚏。
　　“还有点冷呢……”
　　他揉着鼻子嘀咕，正要重新躺下却又蹦了起来：“哎你是谁？”

　　从灌木丛中走来身材挺拔的青衫青年，眉目尖锐飞扬，整个人都似一把刚出鞘的利剑，将危险的爆发抑制在平静的表象下。这令小旭立刻进入警戒，提高了嗓子喊道：“你有什么事吗？”
　　还在熟睡中的其他几人都被他的声音吵醒，还没搞清状况，少女清甜的嗓音一下让他们清醒过来。

　　“这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
　　小旭吃惊地看到乔蜓儿从顾逍身后的黑暗中缓步踱出，笑融融地说：“小旭你不用怕。”

　　阿祥几人都站了起来，打量着顾逍。小旭红了脸：“我才没怕。乔姑娘你干嘛去啦？”
　　“睡醒了就到周围走走，正好碰见了这个朋友。”
　　乔蜓儿面不改色地说着刚才自己还鄙视的借口，小旭只顾盯着顾逍瞧，而阿祥他们确定了顾逍没有恶意，便也没有不识趣地说破。

　　草草吃了点食物，阿祥他们拿起弓箭打了招呼便离开了。乔蜓儿要寻药，就不和他们在一起了，约好了晚上在原地见。
　　“乔姑娘，你小心点啊。”都走远了，小旭还回头朝她挥手喊道。

　　“我们也走吧。”
　　乔蜓儿和顾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逍的方向感给乔蜓儿带来了很大便利，让她少绕了不少弯路。即便如此，在一片杂草丛中找到爪叶罗时也已经过了大半下午了。
　　乔蜓儿同样取了爪叶罗的根，先用水清洗，切碎，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瓶子，将爪叶罗根浸在瓶中的浑浊液体中。
　　小心封好盖，放进腰间挂的荷包中，乔蜓儿才转移注意力到顾逍身上：“我的事也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顾逍一直在一旁靠着树等她，见她站了起来，回道：“时候不早，要走快点了。”
　　听他这样说，乔蜓儿抬头看了一下天，隐约能看到交错的枝叶后太阳已经偏向西面。

　　虽说顾逍有轻功，带上乔蜓儿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回去。可是顾逍保持着面无表情微微向身边扫了一眼，想起昨晚她在怀里时温软的感觉，喉咙一干，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乔蜓儿压根没想起来把顾逍当做交通工具，一边忍耐着脚底刚挑破水泡地方的疼痛，一边皱眉努力加快速度。这幅表情落在顾逍眼中，十分地严肃认真，让他更是张不了嘴。
　　纠结了一路，回到出发的地方时，天也黑透了。

　　乔蜓儿和顾逍两人点起篝火，等了很久，阿祥他们也没回来。
　　顾逍只是早上见过他们一面，完全是路人，所以并没放在心上，他倚坐在树干边，一手搭在膝盖上，闭眼假寐。
　　乔蜓儿往火中添了一根干树枝，平静地看着树枝逐渐被火苗吞没。

　　时间慢慢淌过，身后突然灌木丛传来窸窣的声音，她脸上露出笑容扭过头——无人，只有灌木丛在风吹过时摇动着枝叶。
　　乔蜓儿眼中终于浮起烦躁的情绪。

　　顾逍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你在担心他们？”
　　“没有，”她很快收回了投向林间的视线，微微笑道：“他们和我没关系。”
　　顾逍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根本不了解乔蜓儿。若是熟悉的人会发现，她温和的表象下是利刃般的冷锐，可是刚刚他看到，她竟然也会表露出这么柔软的担忧的情感，而对象，只是相处不过一日的陌生人。

　　顾逍像是被乔蜓儿传染了般，烦躁地拧起了眉。不知是因为才发现他并不完全了解她，还是因为她的担忧只是为了别的人。

　　“来了。”
　　乔蜓儿忽然走了两步，凝望着树林深处。
　　顾逍也望向同一个方向。

　　不一会儿，出现了憧憧人影，很快靠近了乔蜓儿和顾逍他们。
　　“小旭？”乔蜓儿叫出了最前面的那人的名字。
　　“乔姑娘，快过来帮忙！”小旭大喊。

　　“怎么了？”她快步迎上去，看到憨实的易三被阿祥背着，已经昏迷过去了。
　　“今天杀了几头狼，结果回来的时候被两头逃掉的狼给偷袭了！”小旭急的跳脚：“易三被那两头狼给咬了腿，没撑多久就昏了。”
　　“让我看一下。”
　　乔蜓儿的声音镇定温润，使阿祥顺从地将易三放在了地上。

　　只见易三衣服都被咬破，浸满了血。破烂的衣服下腿上全是血，连哪里是伤口都难以看出。乔蜓儿用刀把他的裤腿割断，用清水洗去污血，然后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
　　还好她在现世时就学了些急救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又跟从了个医毒具通的师傅，此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我去找些止血的草药，你们接着清理他的伤口。”乔蜓儿放开易三，对小旭他们说。
　　穿过顾逍时，他问：“不是陌生人吗？怎么突然热心起来了。”

　　“我乐意。”她抬起下巴，从容地回答。

　　有乔蜓儿照料，易三伤情算是稳定下来了。阿祥他们也不能接着打猎了，天刚蒙蒙亮，就背着易三和乔蜓儿顾逍他们一起出山。
　　爪叶罗和万年仙都找到，陪易三回到村子，乔蜓儿没再耽搁，当天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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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灰扑扑的厨房中，一盏小油灯晃着豆大点火光，乔蜓儿耐心地蹲在炉子边扇着火。
　　“你病了？”
　　顾逍不知道何时出现，倚在门口。

　　“算不上病，这几天饮食不规律，胃不好，所以喝点药调理一下。”
　　乔蜓儿熬着她抑毒的药，流利地问答道。
　　顾逍并不识药，便默然不再做声。

　　药熬了一个多时辰，顾逍在门边也站了一个多时辰，虽然话不多，却让她觉得时间过得快了许多……
　　乔蜓儿将药倒进碗里，晾凉了，便端起碗眉头也不皱地一口喝下去。
　　这药不能用单纯的苦来形容，而是麻辣涩各个滋味都混在了一起，难喝至极。饶是乔蜓儿再能装淡定，放下碗后也忍不住吐着舌头扇风。
　　“有清水漱口吗？”乔蜓儿问，一转头，却发现门口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了。顾逍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她愣了半响，自嘲地摇摇头，径自找了凉水漱口。

　　她房间隔壁就住着顾逍，他的房间是黑着的，不知道是还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了。
　　想这个干什么，乔蜓儿收回视线，关上了房门，摸索着点上灯。
　　房间瞬时被淡黄温暖的光芒填充，乔蜓儿用手护着灯焰把灯放到了桌上。

　　“哎？”
　　乔蜓儿怀疑地看着桌上的纸包，她明明没在桌子上放过这个东西，谁把它放到她桌上的？
　　她用手绢包着手，小心地掀开纸包，然后怔住了。
　　饴糖？

　　捻起一颗放在鼻下嗅了嗅，还是祁家店上好的饴糖，放在舌尖，就有甜甜的味道漫开……她侧过脸，看向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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