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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厨房飘出几句浅浅的吟唱，虎闭上眼睛听着，惊觉那正是自己刚刚写的曲子。
循着声音进到厨房，将烧好了水，正把面转着圈下到锅里。热气冒起来，再散开去。将哼着曲子，脚尖点地，一下一下的像是打着拍子，可那拍子分明是那样错乱。
虎低笑一声，将抬头，像是才发觉他的到来。
“怎么，要帮忙吗？”
“不要。”虎看着将，似笑非笑。
“是来凑热闹啊，真碍事。”
“要赶我出去么。”
“……不要。”
“也对，这是我家。”虎眯起眼冲着将坏笑。
“这话很欠揍。”将瞪他。
“刚刚在唱什么。”
“恩？你的新曲子啊，你失忆了么。”
虎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看着将用筷子搅着锅里的面，白气成团地冒出来，化在他的脸上。虎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将的脸，带着水气的湿润触感分外美好。
“这么快就记下来了么……”落下手，虎记住了那美好得让人难以自拔的触感，就想将记住了虎的曲子，一样的牢固。
“是啊，因为是很上口的曲调。”将有点恍惚，虎的举动只像是为他擦拭脸上的水气，那么温柔宠溺的动作，真的没有别的含义么，失落，将承认他是失落的。至于原因，他不敢深想。
被摸过的脸颊似乎有些泛红，虎盯着那不易察觉的红色出了会神，猛然间心头一热，揽住将的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在将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很轻很轻的一下。
将没有做声，脑海中却冷不防地闪出“暧昧”这个字眼。
虎的手还暧昧地揽在将的腰上。理智告诉将应该要明确地拒绝和虎的一切暧昧关系，可身体的反应却令他失望透顶，被虎摩挲过的腰部皮肤正在发热。
事实上，将的全身都在发热。
撕开一包脱水蔬菜倒入面中，搅弄开来，将伸手去开橱柜，趁机向前了几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虎的手。
“……那个……盐放在哪？”将转过还在泛红的脸看向虎。
“恩？盐……没有那种东西……”虎收手，尴尬地搔了搔头。
“……那面要怎么吃啊。”
“……不知道……”
将在心里叹了口气，无言地把面捞出锅，分盛两碗，把比较多的那碗端给了虎。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两边，吃着没有盐的面，谁也没有说话。
可越沉默，气氛就越是暧昧。
说实在的，面不好吃。虎以为只要是喜欢的人做的，无论多糟都一定会是好吃的，可真的开始经历才发现并非如此。
吃到一半将突然拿出手机开始打着什么，筷子夹起的面又一根一根地缓慢掉落回碗中。
“在发简讯么？”虎嘴里嚼着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将没有理会，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动着。
“呐，你看。”将把手机举到虎眼前晃晃，示意他接过去。
虎接过，是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什么？”虎不解。
“歌词啊……”将大口吞掉一口面，头也没抬。
虎有点惊讶，“曲子还没给其他人看，也许还要改动的，你现在就填词太早了吧？”
“我只是胡乱写几句，大概有个方向，怎么样，这样写可以吧。”
“……恩，挺不错的。”虎把手机递回去，“你未免也太认真了。”
“是啊，我一直很认真的，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了。
早就发现了。
将，你那么认真按部就班地生活，你那么认真地听我说话，那么认真的安慰心情不好的我，那么认真的看我的曲子，即使是我用玩笑的口吻问你是否介意我在你怀里睡一觉你也会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回答你介意。
你让人很有压力，你没有发现吗？
虎开始发现自己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委屈。
“那你能认真地听我说一句话么。”
“恩，说吧。”将抬眼，认真的模样。
“我喜欢你。”
不可理喻的冲动，带着不可理喻的怨气。
话一出口，虎就被自己吓到了。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么突兀的四个字为什么要出现在此时此刻。即使是真的要表白，也不应该是这种情况。这是失误。
尽管虎已经过了做事不计后果的年纪，但他无法不承认，脱口而出的感觉真的很痛快。
说出来了。多少年了？终于说出来了。
那就豁出去吧，反正说出的话早已收不回。
莫名激动，有不可名状的情感在虎的心理横冲直撞。
面有点凉了。
沉默令人难捱，虎等待着将的回答。可将根本不必回答什么，虎抛出去的毕竟只是个简短的陈述句不是么。
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虎，仿佛他刚刚讲的是外星语一样。对将来说，领会这四个字的含义需要付出太多。
“你怎么不说话。”虎的语气近乎逼问。
“你在开玩笑吧……”将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开玩笑。
虎的眼睛逆着光，有短暂的失焦。将的话太在意料之中了。
是开玩笑的吧。
你在开玩笑对吧。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开玩笑，你告诉我，将。
虎不觉笑出了声。是不是解脱了，应该是的。
依稀记得初遇时，将一头的银发在阳光下刺痛虎的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一同刺进了虎的心里。
驻扎，生长。
那时的将笑容明媚，咧开嘴，一口歪七倒八的牙就那样露出来，也不知避讳。那时候的将，做事认真，却也敏感，脆弱，难和人交心。可那时的将，吸引了虎全部的注意
虎以为自己已经快忘记这些了，可现在偏又硬生生地记起。
闭眼，回忆斑驳。
将，我们之间终于发生质变了。
真糟糕。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掩埋许多事情，连同某些感情。但耐不住，感情在温柔的掩埋下长出生机勃勃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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