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ever Said It Would Be Easy

　　1-1
　　起初，Reese以为这是个梦。
　　他闭上眼睛，耳边还回荡着Samaritan特工的枪声，他感到子弹划过了肩膀，觉得胸口的旧伤再次撕裂了。他清楚地回忆起那家疗养院里密密麻麻闪着冷光的仪器，记得他挣扎着伸手抓向一条银白色的线路接口，记得Finch在他身后一声尖锐的——
　　“John？”
　　Reese又睁开眼睛，他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很和气的小老太太，穿着粉红色的针织衫，拿着一个款式老旧的手包，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John？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按服务铃吗？”
　　“不用了，”Reese回答她，“谢谢你，Maggie。”
　　“是Mary，”小老太太纠正说，不过她没有生气，而是喜爱地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从来不好好听老人家说话。”
　　“抱歉，”Reese也挤出一个笑脸来，“我想我有点儿……精神不振。”
　　“休息一会儿吧，”老人家善解人意地说，“要我说，长途旅行总是让人昏昏沉沉的。”
　　说得没错，Reese心想，以一个前特工最波澜不惊的表情环视着整个安闲的机舱，然后把目光重新落回手上摊开的《纽约时报》上——更确切地说，是这份报纸的头版日期上。
　　2006年2月12日。
　　长途旅行总是令人混乱，尤其是你似乎一不小心跨越9年了。

　　1-2
　　Reese在肯尼迪机场下了飞机，根据他口袋里的机票，他有一件托运的行李，但是Reese并没有立刻行动：一个人的生命中会有千万个记不清细节的日子，但也有因为反复执着的回忆而历历在目的一天。对于John Reese——他此时还不叫这个名字——来说，也是如此。他记得这一天的日出，这一天的日落，这一天湍流的人群，甚至几乎记得这一天飞机上过于热情的邻座的名字。所以，当然地，他记得这一天，他是如何去取他的行李箱，他是如何在托运处遇到Jessica。
　　以及他是如何阻止自己对她说出那句话。
　　这真的不是个梦境吗？Reese再次自问。作为一个梦来说，这也许太清晰，太完整了一些。而且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正是整个图书馆团队的生死关头，难道这是一个好的做梦时机吗？
　　也许我已经死了，Reese判断道，而这也许就是都市传说中的临终的光芒，满足你的愿望，让你获得人生中最想要改变的一瞬间。听起来很不错，你不能阻止自己去享受一点死前的幻影。
　　他穿上外套向托运处走去，几乎有点难以抑制的激动了。

　　1-3
　　然而事实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真正享受“临终的美妙一瞬”。当Reese看到Jessica的背影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把自己藏到了机场大厅的立柱后面。
　　她那么美，穿着简洁的白色大衣，随手拢着散开的金发，整个人都充满了清新的生机。Reese默默地看着她，看出她眉宇微蹙，蓝眼睛里带着一点愁思。但是，相对于他身处的浓重的黑暗来说，那点忧郁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怎么，你是要和她在一起，在天启前获得十年愉快的光阴，最后一起成为人工智能的傀儡或者无知的牺牲品吗？Reese对自己说，他叹了口气，撕掉手里的托运票据，从大厅的边缘绕走了。
　　总有些人，即使是在做梦，都有无数的顾忌。Reese打赌他的老板一定如此，可没料到自己也是这种人。
　　不过，至少在这个幻境里，他能提前去见见Peter Arndt。

　　1-4
　　要按Reese的想法，最好是去直接给Arndt一枪，他也确实是准备这么做的。但是就在他要离开机场大厅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个不友好的男性声音告诉他接下来马上去某个指定地点报到。
　　Reese知道那个声音是Snow，他还知道，如果去报到，他将会获得自己的第一次海外任务，以及“Reese”这个名字。
　　“记得你的号码，”Snow说，这句话在记忆中并不存在，带着略有略无的嘲讽，“还有，别忘了把证件带上，暂时你还是需要它们的。”
　　Reese按掉电话，站在旋转门的一侧默然无语：显然，这可不是什么巧合，CIA在看着他，而且还“贴心”地警告他别落了行李。如果这真是个梦，那也太主次不分了些，更别提什么临终愿景了。如果他之前还在努力使自己忽视现实，现在也不得不接受了：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刚刚通过CIA的审核，准备走进真正的黑暗深处。在这个时候离队去谋杀前女友的未婚夫带来的后果可比被踢出队伍严重的多了。但是难道要通通再来一遍？所有那些谋杀，质疑，背叛与伤痛？而唯一的不同就是结局已经在他眼中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去干掉Arndt又能怎样？他怎么能保证Jessica的生活中永无灾厄？即使他清除了这一个毒瘤？
　　世界上有一些人对你如此重要，直到她白发苍苍，呼吸安然停止，你永远也不会停止为她担忧，永远也不会放心把她托付给别人——即使你知道你对她更加危险。
　　Reese回托运处，已经找不到Jessica的身影。他拨了她的号码，却发现是关机，只好给Jessica留了一条语音短信，简要但是十分坦率地警告了她。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但是我很担心。”最后，他对冰冷的电子流说，“Jessy，我无法带给你，但是我希望你得到一个更好的人。”
　　这就是你得到的第二次机会，棒极了，他挂掉电话，忽略心底阵阵隐痛，自嘲地想，从一个胆小鬼变成一个充满嫉妒的长舌汉，足以说明即使在正确的时间出现，也未必能做正确的事了。
　　“但是，至少我们有了下一个问题，”他对自己说，“既然这是真的，Finch在哪儿？”

《三国之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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