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上）

　　本文是给两个人的特别新年礼物。新年快乐，众位美人，故事拉开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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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鸟儿的歌声唤醒一切，穿着白衣古袍男子端着精致的骨瓷茶杯，茶杯中深红色的液体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坐在爬满绿色牵牛藤蔓的秋千上的十岁女孩，一向冷酷或是温柔嘲讽的嘴边露出了满是宠溺的淡笑。抬起头，恍惚间，他依旧还是那个在花丛中挥挥衣袖，片叶不沾身的花心男子，可是抹去时间的灰尘后，英俊的容颜已是昨日，留下了岁月的印记。轻抿一口清茶，看看凳子上放着的灰貂斗篷，微微摇摇头，孩子就是孩子，再举手投足里象足了大人的感觉，还是会由着自己的心性，春寒虽非料峭，但是长久在外还是会收寒，生起病来倒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披上自己军服，拿起斗篷，缓步踱步出门。
站在秋千的不远处，在透过树枝的日光中，女孩皮肤白皙，鼻梁□□，一张粉色嘴唇以及一头卷发和他如出一辙。唯独发色和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浓密却不卷翘的睫毛正好遮掩住那双天真里已经带着狡黠的绿色双眸，隐去她日渐浓郁的芳华。“丫头，你忘记穿斗篷了，小心受寒。”
眉头微微皱着，很显然，女孩对这位世上和她最亲的人的话感到厌烦，抬起的眼里是努力控制的疏远厌烦以及冷漠。乍然对上相似的眼里太过明显的负面情绪，饶是一向镇定的都察院军法处影子处长手不自然地抖着。女孩合起书，起身，一把夺走对方手里的斗篷披上，原本想转身离去，可是想着将自己养大人的话，踯躅着停止了脚步。“告诉我，妈妈的事情。”
冷硬的口吻并未打到这位坚韧的父亲，很快掩饰去自己的情绪，反而带着一向随意的口吻反问着：“她没告诉你？你母亲可是她的贴身护卫，是她情同姐妹的人。你反而来问一个十年后才知道自己有孩子存在的人？”
“王后是什么人，轮得到你们这些人对她评头论足？”
不意外小兽咄咄逼人亮出自己的爪牙，微微一笑中恍惚那个愤怒的小丫头的眼，被时光凝练的风流连她那位堪称“妖姬”的母亲都无法抵御，更不要说青涩的女孩了。“王后？呵呵，丫头，既然来了六杀就该知道六杀的习惯。在六杀的高层，她是专属于骷髅王后的代词。”摊开手，任凭阳光在白皙的带着微黄茧子的手掌内起舞，“你该知道，她是我们大人心头一根刺，是你们那位嫁过来的战爵心底永远盛开的白蔷薇。也是她，我才和你母亲相识。而你母亲也是因为她才义无反顾地走了。”
尖啸的嗓音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不，你胡说，是你，是你杀了妈妈，我看到了。”
一瞬间，手上的阳光变成粘稠的血液，鲜红的血，带走生命的温度，那个将他破碎生命缝合的女人，用生命的代价再次把他的心彻底粉碎。“是我杀了你母亲，我不否认。但作为在她身边长大的人，你觉得你母亲的死亡单纯吗？”
呜咽哽在吼间，女孩紧紧抱着书，躲在厚实的灰貂斗篷里，努力隔绝着心底蔓延着的寒冷。作为骷髅公主第一护卫而培养大的女孩，被骷髅传奇王后带在身边养大的人，再懵懂，她也明白母亲的死亡并不如表象般简单。但是意外地看到母亲死在亲身父亲的手上的三岁孩子，心底的伤痕和恐惧也不是外人可以想象。
“我不想见你，如果不是王后和公主的命令，我不可能在这呆一秒钟。”
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说吧，她有什么打算。”
“殿下说，我有权利知道真相，选择我自己的人生。”
“向我示威吗？我夺走了她身边的人，她夺走我的骨肉。”
对方明显带着恶意的花语挑起的怒气压过了心底的恐惧，“哼，你还好意思说，你觉得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有着明显不同人格的人，一个风流到没有一个妓院头牌不认得尊容的人，一个和一群工作狂臭味相投的人，我还真该庆幸把我养大的人至少给我一个还算正常成长的环境。”
本以为会听到阴谋论的某位大师正准备着反驳理论，冷不防被自己女儿丢出这么一堆带着他明显特征的理由，还真是汗颜到了无言的地步。一时，两人之间只剩风吹树叶带起的沙沙声。
女孩深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境，苦笑着，练了这么就，也不及自己最敬仰的王后殿下的万分之一，那样面对着一殿争执的群臣，以及撑着下巴坐在王位上等着下套的宸景陛下，云淡风轻的眼神，雍容典雅的举止，硬生生压着一群艾斯大陆武力值爆表的男人们。
“舒服点？我们之间……虽然我并不希望以争吵作为开端，但至少比你踏进这里的冷若冰霜要好多了。”不知道何时高傲的文学大师也学会了自我安慰。女孩被这番意料之外的话怔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踯躅间，斗篷的风帽落下，眉间的苦恼神色触动了他的记忆，一如幼年得不到心爱礼物时面对镜子的脸，一时脸上冷硬的线条被种种柔情融化。微微咳嗽一下，“下午茶时间到了，丫头，你想不想尝尝六杀的宫廷糕点？”
“嗯？……嗯……好吧……陛下说过六杀没啥值得夸耀的，唯独甜食，因为你们有个喜欢甜食的狐狸皇帝？”
“那个小心眼的野蛮人，不就是订个娃娃亲，记恨到现在。”
“那是公主的终身大事。”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你母亲可不是这样的，她很温柔。”
“妈妈……你去骗鬼吧。要是你说王后殿下的坏话，你被她凌迟就算你运气好。”
“咳咳，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了回忆中的美好。
快步跟上前面一步三晃的身影，一句迟疑的话惊起一地尴尬，“难不成……作为六杀最严谨的军法处处长的你，其实……喜欢SM？”
风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六杀某座宫殿的屋顶，两张相似的脸庞面对面盘膝坐着，享受着矮脚几上的下午茶。俐落短打皮装打扮的男孩眉目间倒有几分属于文明世界的书卷气，“父皇说得没错，艾斯大陆最好的糕点师都被收到六杀皇宫里了。嗯，你尝尝这块，还有这块。”
拿起手绢，穿着六杀宫廷装的女孩粗鲁地擦拭着对方嘴角的残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齁，厨房里多得是。”
“嗷，疼啊，你轻点，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皇太子。可我是你弟，不要这么下狠手。”
“哼，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
“唔，这个问题，母后说让你问父皇去……不过，话说回来，姐，你说燕燕会得到答案？”
“不知道，母后说她的未来不在骷髅。”
“当然不在骷髅了，你要嫁到六杀，她肯定跟你到六杀。”
“不，母后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神秘很开心，就像小妹偷藏了好吃的神情。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七曜姨说过，想知道陌染姨的故事，只能去问那个男人。”
“真是好奇，骷髅最妖艳的舞姬和六杀最风流的都察院文学大师之间究竟又怎样的纠葛，还有为什么到最后却是那样的结局。”
“是环境和时事吧，母后说过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她未曾想过陌染姨用那样代价换来六杀和骷髅之间边境数年的平静。陌染姨的离开其实是母后心中一道伤，也是父皇和母后之间一段龃龉。算了，我也很好奇，尤其在听说燕燕的长相很像那个男人，眼睛却像极了陌染姨后，太想知道那个男人会有怎样的表情，会说些什么。”
“哼……小八婆……”
“你说什么！！！找死！”
在春日阳光中两个跳跃的身影渐渐在庞大而宏伟的宫殿群中消失，而风，却带着低吟把故事翻到了最初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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