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域

　　６

　　村裏的人慌慌張張地從屋子裏沖出來，遠方的咆吼尚未消停，倒是一聲比一聲淒厲，村民都聚到祠堂的前院，一戶的小娃娃給嚇哭了，哇哇的哭叫一時蓋過山裏的獸吼。

　　賀在半空中緊緊摟着菲迪的腰，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那群村民。菲迪索性駕着風，躲到前院一棵特大的桃樹上，開得熣燦的粉紅花兒，把二人的身影覆蓋。

　　一個壯健的青年在祠堂裏沖出來，一臉惶恐。前院的人群中，有老人扶着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出來，一把蒼老的聲音卻是出乎意料的雄壯：「大虎，祠堂是出了事？山神怎麼突然震怒了？那女孩怎麼樣？要是祭品出了問題，俺們都活不成。」

　　被點名的大虎一張臉漲紅，雙膝跪下，抖着聲子道：「小的……辦事不力，剛剛有個村外的混小子跑了進來，還不知怎的……鑽進了祭路室，俺、俺……」

　　老人驚道：「糊塗糊塗！你這臭小子，怎麼這麼笨？現在，山神……唉，俺們的村子是要給你害慘了。」

　　人群一陣騷動，有人低低哭泣，有人怨罵大虎。不安的氣氛把娃娃嚇着，哭得更大，別家的孩子也給吳怕了，跟着一起嗚嗚大哭。

　　大虎見大家都責他，便忙搖頭，說：「祭品沒事，祭品沒事，俺還把那潛進去的小子弄昏，好一起進貢，向山神賠罪。」

　　老人嘆了口氣，說：「也就只能這麼辦，大呆，大傻，去把祭品抬出來，俺們這就搞祭禮，要是再有閃失，俺們的村子就得交代了。」

　　有人道：「村長，還沒到子時，時辰未到。」

　　老人答：「等不及了，要快點兒平息山神大人的怒火，你們都去準備。祖@宗在上，保佑俺們的村子大步檻過。」

　　說畢，兩個壯年從祠堂裏抬出兩個人，一大一小，菲迪在花隙中，看到昏睡中的晉言和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這時，山裏的虎吼停了。村民都鬆了口氣，山神是要接受祭品，原諒他們，一行人便蜂湧而去。

　　賀挨着菲迪，視線落在菲迪小巧的耳殼，心裏不知想着些什麼，想啊想就想歪了，一股邪熱在身上流動，他好想咬咬那輕微泛紅的耳朵，然後，shìshì那張小小的嘴……

　　就在他要把想法變成行動時，菲迪回頭，賀被那明亮的黑眸子一瞪，邪想就嗺地飛走了。菲迪看到賀一副牙痛的樣子，心想：這傢伙在抽什麼風？但他沒有問出口，只道：「走，我們得跟緊。」

　　倆人從樹上躍下，穩穩落地。菲迪抱着兩隻布偶，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輕輕說：「我們要先把晉言他們弄出來，有替身用的術麼？」

　　賀笑道：「日本的式神，但我不太會，我主要是做驅魔，請神役魔這種活兒就不怎麼擅長，但可以試試看。」

　　菲迪點點頭，道：「也好，要是有個萬一，可以把你推出來頂上一會兒，讓我們先閃人。」

　　賀道：「菲迪，我不可以用驅魔的能力傷害人類。」

　　菲迪問：「那又如何？你不會用拳頭麼？」

　　賀答道：「我的拳頭怕痛，而且，我不認為我可以擋住那些盛怒的村民。」

　　菲迪說：「我可以為你爭取十五秒左右的時間，讓那些笨蛋不注意到你。」

　　賀苦笑：「這是我們的計劃？能不能把我們的角色調過來？」

　　菲迪愉快地笑道：「不行，因為你是前．輩。」

　　他們左穿右插的，緊跟在村民後面，往山上跑。直到身邊周圍的樹叢疏落，露出一圓形空地，一聚才把晉言和楚言放到圓中心，然後圍成一圈。

　　菲迪早就走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邊的賀卻絲毫不覺累，菲迪心道，說不定這傢伙也不是人。接受到菲迪哀怨的目光，賀笑說，這是小時候，受了一個變態的訓練而練成的強大肺功能。

　　二人蹲在一些權木後，看着那些村民往身上披上白布，口中唸唸有詞。剛剛在祠堂指揮聚人的村長，左手持青玉，右手持木杖，走到祭品前，喃麼喃麼地唸起一段聽不懂的祭文。

　　菲迪轉過頭，看到賀在戳自己的眼，拿出一對灰藍色的隱形眼鏡。賀露出翠綠的眼睛，沖菲迪一笑，說：「一直看到飄飄和其他不怎麼正常的東西在面前飛來飛去，會很累。」

　　菲迪振振嘴，道：「但你看到我的翅膀。」

　　賀道：「這罩子也不是萬能，妖氣太重，怎麼也掩也掩不住。」

　　眼看村長滔滔不絕的祭文是快要完了，菲迪向賀打了個手勢，把@玩偶放到自己的大@腿上，雙手緊合，賀感到頭頂一片酷熱，一團團白氣像變戲法的出現在半空，然後慢慢擴開，僅留下一陣和季節不協調的燥熱。

　　他轉頭看看菲迪，發現他身邊圍滿了火紅色的光點，那些紅光一直升上天空，散發出灼熱的溫度，有一片天也給染上了豔紅。

　　本來專注於祭禮的村民察覺了，不安地四處張望，一直唸着祭文的村長費了好大地勁，才忍着不抬頭看自己的頭頂是不是燒着了。

　　此時，天空裏，居然出現了山下夕陽花園的影象，影象像漣漪般，隱約地蕩漾。

　　「山神……山神顯靈了！」

　　「山神大人要教訓那幫人，教訓山下的那些都市人！」

　　「天啊！山神大人息怒！」

　　一時間，聚說紛紜，站在一旁圍觀的村民驚恐地竊竊絲語，但誰也不敢尖叫出聲，生怕擾亂祭禮。倒是村長早早停下，呆呆看着那幻影。

　　不等菲迪指示，賀在幻影出現的一瞬，就自動自覺地行動了，手指夾着不知從何掏出的紙人，口中道：「陰陽五行，聽吾敕令。」

　　手一抖，兩張紙人飛出，化成兩道白光，貼在晉言和楚言身上。賀手中彷似有一條無形的線，他用力一拉，晉言兄妹的身體反了個圈，一下子轉到他們身後，原來的位置，就躺着兩張紙人。

　　「該死的。」術顯然是沒有成功，賀連連咒罵，右手還扯着捆住紙人的虛線，但線間卻沒有神氣，反而，那線子扯着扯着，倒像是要斷掉似的。他沿線子往紙人那邊輸送神力，但紙人依舊是紙人。

　　眼見村民快要從幻影的震陷恢復過來，賀暗咐，是不是該讓菲迪帶着那兩個昏睡的人，先行逃跑。以他的目測，那些村民中，只有幾個壯丁，手上也只有幾根木棍，他應該不至於被打死……頂多殘廢。

　　這時，菲迪按着賀的手背，冷靜地說：「把你想做的事想清楚，把畫面浮現在腦海中，要清淅可見，再驅動精靈，也就是氣。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賀聽着菲迪的聲音，心中一澟，把其他雜念踢出腦袋，晉言和楚言的樣子確是浮在腦海中，心中喚起體內的神力。手中握着的線有了反應，輕微地扭動着。賀再望向紙人，那已躺着兩個幾可亂真的少年和女孩。

　　菲迪弄出來的幻影也慢慢散開，消失得不見踪影。村民望向村長，等着他的指示。村長輕咳了一聲，看着假的祭品，道：「山下的少年闖進山神大人的地方，破壞山神大人的祭品，激怒了山神大人，剛剛是山神大人的指示，祂要山下的人都成為祂的祭品。」

　　說罷，一手拿過大虎手中的火棒子，高聲叫道：「這是山神的願望和對俺們的命令。來吧！俺們去把山神的祭品都弄來。」

　　賀和菲迪是聽得一愣一愣，心裏不禁佩服地這個撤謊不先打槁子的大伯來，這人胡扯的程度經已是神級。

　　然而，現在不是敬佩的時候，看這幫老糊塗的勢子，是要準備去山下開燒烤大會。菲迪皺着眉，考慮要不要再做一次山神顯靈。

　　賀也急了，上次在蘇格蘭，那些邪@教份子努力地把自己的頭硬塞進火爐裏說是受洗，那已經夠驚栗，沒想到這也是班喪心病狂的瘋子，還是要取別人命的人@渣。相較起來，邪@教份子是可愛得多了。至少，人家找死是自己的事，不是跑去鉗別人的脖子。

　　山上一時間沸騰起來，那班村民舉着火把木棍，高呼山神萬歲。菲迪和賀躲在草叢間，身邊躺了兩個人，也只好悶急着，謄不出閑力對付發了瘟的野人。

　　所以說，意外就是意料之外，一出現就是要殺你個措手不及。當村民拿着火耙子，準備為山神服務，賀和菲迪苦惱着要怎樣收爛攤子時，一陣尖銳嘹亮的電子音樂從真晉言的褲袋子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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