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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隽永
少女这一次伤得重了，经脉损伤极大，尤其是那千年寒玉床上的寒气，浸入了她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万难消除，连大名鼎鼎的诸葛先生一时也束手无策，大为头疼。
庆幸之极的是，林昇不愧是这一代自在门中的医术佼佼者，凭借着那一身的精绝医术，以及先前的种种准备，有他花尽心思为少女调理身体，虽不能令她马上恢复成平常的活泼样子，却也终究是有了起色。
——回到神捕司后的几日，少女终于是可以被人扶着下地走走了。
“哎？四哥当日竟然赢了蓝帮主？”
少女被二姐和三姐一左一右合力搀着，跌跌撞撞地小心挪动，哪料想三姐突然轻描淡写地抛出这么一句，惊得她把眼睛都瞪圆了。
宁碧新不以为然地笑笑：“那小子虽说不争气，可要赢了那一帮子人，还不至于要费什么周折。”
“可是，”少女皱眉，很是不解，“既然是四哥赢了，为什么会是蓝帮主成了武林盟主？”
她虽从头到尾不曾旁观过一眼，却也知道这是朝廷的意思——【武功冠绝武林者，理当统帅武林】，如此才会有这么一场武林大会。如今既然是她家的四哥赢了，为什么盟主却是花落旁人？
“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林婉边注意着少女的脚步，边柔声回答她：“当日诸葛师伯在信里就已然明说了，若是由我派门人取胜，将盟主之位送于蓝破天便是。”
少女一怔，脑筋转了转，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她们自在门人向来视名利如云烟，最怕的，便是卷入繁琐俗事。即使是看起来最为张狂的四哥顾长风，骨子里也是受不得丁点束缚的性子——武林盟主这名头虽然说出去唬人，可只要想想之后要负责的一堆大事小情，已经足够让她的四哥望而却步了。
就不知道四哥是怎么推却这事的？
“你四哥说：我自在门虽是中原名门，但甚少插手江湖之事，这一战，我派只为一正声名，却无登顶武林的意思。这盟主之位，你们就另选贤能罢。”
仿佛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旁边的林昇突然插口，将顾长风当日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与她听。
少女扑哧一笑：“果然是四哥会说的话。”
林昇也是一笑，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一边，眼也不错地盯着少女，就怕她有个万一时来不及施以缓手。
恰巧一眼扫过旁边，正觑见大师兄眼中的神情，宁碧新眉头一动。
这一两日，她们开始扶着小五活动手脚，大哥便总是在一边跟着，半步不敢走远的样子。偶尔看他，大哥眼中便是此刻这样的神色，纵然极力遮掩，却也还是有一丝时隐时现的担忧。
——那种忧心之色，与其说是怕小五不小心摔着了，倒不如说更为深重的忧患，仿佛只要他一个错眼，一个转身，但凡是稍微不注意了，小五便会就此消失不见。
宁碧新暗暗皱眉。
他们五个自小一处长大，宁碧新心里清楚，二姐林婉虽然人如其名，婉约温柔，却也过于心软。而她和顾长风那个小子，都是一样的爆脾气，急三火四，也不是能主事的性子。至于小五，那就更不用说了，那般娇娇小小的孩子，打从一开始，就让他们心疼得如同掌中琉璃，每日里照顾都照顾不过来了，哪里还舍得让她多做什么？
总之，满打满算四个人，结果全是不顶用的。
大哥林昇却不一样。
他自小便心性坚忍，处事稳重，明明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一直透着一股四平八稳的神气，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下安稳。虽然于武道之上不甚热衷，却医术精绝，若是他们四个当真有谁出了错，不说师傅怎样处罚，大哥随随便便银针一亮，作势往他们身上一比，自然就有人低头忏悔，反省自身。
在他们五个里面，大哥一直是最为可靠之人。
——这么多年，除了前几日小五重伤濒危的时候，她还从不曾见过大哥这般忧虑。
不得不说，他这般藏也藏不住的担忧，让宁碧新实在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侧了侧头，趁着小五低头的空当，与二姐林婉交换了一个颜色。
——寻个时候，去找大哥问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发觉不对的林婉颔首应允。
彼此早就熟悉至极，眼神交换也不过是转瞬的事，待到少女再抬起头来，宁碧新和林婉早已恢复如常，连林昇也尽量将神色收敛好，努力不让她看出什么不妥。
“小五，累了么？”
见她额上已是冒了一层细汗，林婉唯恐她尚未痊愈便在这里逞强，脚下不由得便停了，宁碧新也跟着驻足，两个人合力撑着少女站稳。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她连着躺了好些时日，身子骨都僵了，这一两日好不容易才被允准下床走动，心里正是高兴的时候。刚想说再走一会，后面已经有一道声音抢先响起。
“少小姐。”
又来了。
不过是带小五出来走动片刻而已，至于这么眼巴巴地抓着不放么。
宁碧新暗中翻个白眼，心下腹诽不止，可小五一听就想要转身，她纵然无奈，却还是忙不迭地扶稳。
视线偏转，轮椅之上的男子白衣不染，眉目疏冷，波澜不兴的视线半点也不落于旁人身上，只从她一个人的脸上轻轻扫过，一见她额上细汗密布，眸中神色就先是一冷。
发觉少主气息沉滞，侍立的金剑心知不好，忙说：“少小姐走动多时，到底还是要顾虑身体，不要累着了，这就回去休息吧。”
少女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嘴巴随即动了动。
无情的眼神陡然一沉。
那如冰似雪般的目光，沉冷如有实质，少女一见，心中就是一抖，想要反驳的话尽数被堵在喉中，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顿了顿，少女终究是先妥协了，却还是小小声地道：“……也就是一小会而已，哪里就能累着。”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却已经是背离了主人，自动自觉地伸了出去。
无情眸中暗光稍缓。
轮椅滑动，她的手便近在眼前，无情神情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习惯性地，只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
金剑急忙走上前，替过宁碧新和林婉，在一旁将少女扶好。
——若换做是平常，当然不必这般费事。只要少主施上一个巧劲，自是可以将少小姐轻巧带入怀中。只是，此刻少小姐重伤未愈，连金剑看了，手下动作都要小心了再小心，甚至是这样扶着她，也要担心是不是会弄痛弄伤了少小姐。
少主就更不必说了。
譬如现在，金剑在旁边紧紧扶着，少主的左手也将少小姐的双手握在一处，确认绝不会摔了她。可就算是这样，少主却还是要伸出右手来，虚虚地抬起，护在她腰侧。
少主的目光依旧只落在少小姐脸上，半点不错地，丝毫看不见旁人地，清冷眸底只映了她一个人。
——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将她带向自己的身边。
有那么一瞬，金剑错觉自己从少主的目光里，竟是捕捉到了一丝【永恒】的味道。
心下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安慰与酸涩。
——只是这样牵着少小姐，看着她向他走去，如此，居然也可以算做是少主的【隽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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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比想象中困难啊……哪里都想修，哪里都想改……忙了好久也只改出来一点点……好可怕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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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