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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会
晚上很快便来临了,我随意挑了件淡黄色的衣裳穿在身上,让翠奴帮我简单的盘好长发后,便候在了柳芸的房门口等待。
柳芸今日选了件深紫色的衣裳穿在身上,额前的流苏明显是精心梳理过的,小巧的手腕上绑着串铃铛,只要微微一移动便能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一扫先前的忧愁病态,今日的柳芸整个人看上去额外的柔美动人。
我们出了府门,坐上了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马车。在马车的长期颠簸中,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茗香阁。在小二带领下我们上了二楼的一间尚算雅致的单间。
我因为碍着身份的关系,只能默默的站在柳芸身后暗自叫苦。
我皱着眉头想着,谁让我没事穿到丫鬟的身上呢?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意思了。你看看人家啊!不仅可以享受着五星级的服务还可以一边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一边撇撇眼望望外面的风景。整个人那是说不出的享受,说不出的舒适啊!在瞧瞧自己,不仅不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会儿,就连茶水都不可以喝上一口!而且自己还得挤出满脸的献媚对着她看啊看啊!整一个就像是为了讨好主人而在一旁不停的摇尾巴的哈巴狗!这叫什么!这叫自虐!身心相残啊!
“芗儿,你怎么了?”柳芸见我一脸的哀愁样,有些担忧的望着我。
此时不说,再待何时啊!我欲带开口说:“小姐,我累了。让我坐会儿行不!”可门外却传来一声叫喊:“芸姐姐!芸姐姐!”
于是这叫喊声很成功的将我本想说的话给硬生生的打断了。我满脸愤怒的望向那个推门而入的罪魁祸首,只见她正满脸欢喜的看着柳芸,甜甜的唤了声:“芸姐姐!”
柳芸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说:“你呀!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莽莽撞撞的。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柳芸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子,捏着一个角,满脸疼惜的为那个小女孩擦着汗水。
那小女孩听着柳芸的话,咯咯直笑,说:“芸姐姐就知道说我!待会儿,我就告诉我哥哥去!让他也知道知道,芸姐姐其实是个爱管人的女子!”
柳芸听完后,脸上马上起了一团红晕,只听她低着头轻轻道:“你就知道拿你哥出来吓唬我。”
那小女孩“咯咯”直笑:“芸姐姐是脸红咯!芸姐姐脸红咯!”一边说着一边围着柳芸转着圈囔囔着。柳芸被她说的满脸羞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叫她住口,只得低着脑袋不去理会她。
那小女孩见状,更是高兴了,蹦蹦跳跳的朝我走来,说:“芗丫头,你来说说芸姐姐这算不算是思春了?思的又是哪家的公子呢?”
我没料到她会跑过来和我说话,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小女孩见我不说话,也没多想,只当是我顾着主子的面子无法开口,只听她耸肩道:“你也别总是顾着你家主子的面子啊!你今日若是不说出个能让我满意的答案来,我可是不会罢休的!”
“晴儿!”柳芸出声唤道,语气竟带着三分娇嗔。
那被柳芸叫做晴儿的小女孩听柳芸叫她,笑的更加高兴了,蹦蹦跳跳的跑到柳芸面前,做了个鬼脸说:“芸姐姐害臊了!芗丫头!你快看你家主子害臊了!哈哈,我一定要去告诉我哥哥!”
柳芸被她说的,脸已经红的像只可口的红苹果般,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娇艳欲滴。
怪不得柳芸今天那么高兴,原来是出来会情郎了啊。怪不得打扮的这么好看,原来是应了句女为己者容啊!怪不得在听到晴儿口中说的哥哥后,便满脸的羞红,原来是中意她家的哥哥啊!怪不得大夫人要我看好柳芸,原来是怕她和情郎私定终身啊!我一连几个怪不得,直直将我心中的疑虑全部烟消云散。
我有些的悲哀的看着此刻露出小女儿态的柳芸。怕是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她爹娘的打算吧。如果知道了,又该是怎样的场景呢?
我看大夫人的意思,是想把柳芸送入皇宫做妃子。既然大夫人都这么想了,那么丞相也一定也是这么打算的。像这种需要被人用心守护的女子怕是很难在宫中生活吧。更何况她心中还牵挂着另一个男子。
突然间,我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怪不得大夫人出门说让我好好看着柳芸,其实她并不是让我防止柳芸和她情郎私会的。她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她是想让柳芸在今天断了情爱之心!但她不能出面做这个恶人,所以她就想让我帮她做这个坏人!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嘴中低喃着这句诗词。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无法决定自己婚事的女子,该是何等的悲凉啊。
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柳芸这件事情?如果我说了,柳芸会不会因一时想不开而自我了结了呢?如果我不说,她会不会就因为我的一时不说而就此毁了她终身幸福?
在几番犹豫之下,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说。我素来不是个喜爱多管闲事的人。柳芸和我无亲无故的,我没必要这么做。而且如果她不相信我,我不是落了个挑唆的罪名了吗?我穿越来这里,本就是个错误。我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而改变了所有的事情。
所以柳芸,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上天吧。我不过是顺从了天意而已。
“......芗丫头?”晴儿出声唤回了我的神志,我有些呆愣的看向她。
她有些不满的看着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前些日子听芸姐姐说,你大病一场后,性子改变了不少。如今我见了我,倒还真是有些相信了呢。”
我讪讪的笑着说:“今晨大夫人还说奴婢还和以往一样。怎么才不过一日,便被晴儿姑娘说成是性子该变了很多了。”
晴儿嘟着嘴囔囔着:“好啊!刚刚还觉得你倒是改变了不少。现在又开始说我了!”说完,不满的跳到柳芸身旁怪嗔道:“芸姐姐,以后你可别再宠你家芗丫头了!你瞧瞧她现在,愈来愈没规矩起来了!”
柳芸满脸无奈的看向晴儿,抿着唇浅笑:“好了,你也就少说一句吧。对了,其他人呢?怎么还不见他们来?”
晴儿见柳芸这么问她,一脸坏笑的望向柳芸,说:“我看芸姐姐是因为没见到我哥哥心急了吧。”说完,便是咯咯的笑着。
柳芸听后,脸红了红,说:“贪嘴。”
晴儿笑的更加大声了,声音比以往更加的大声:“那姐姐就是承认对我哥哥有意了?”
柳芸惊的连忙捂住她的嘴,慌张的使了个眼色对我。我立马领会,移步朝屋外四处张望,见屋外没人方才回头对柳芸摇了摇头。
柳芸松了口气说:“你这丫头说那么大声是要吓死我么。若是被你哥哥听见可就不好了。”
晴儿不肯罢休的说:“那芸姐姐对我哥哥到底是有意思否?”
柳芸咬着唇,片刻缓慢的点了下头。晴儿见状,欢快的拍了拍手说:“芸姐姐对哥哥有意!哥哥你有听到吗?”
柳芸一声惊呼,窗外已闪进了一个人影。那从窗外进来的男子用着略微无奈的语气对晴儿温声说:“听到了。”
晴儿“咯咯”笑着:“哥哥,你们的功夫真是越加好了!就连芗丫头都没察觉出来!”
我微微一愣,我以前是有武功的?
那温润如风的男子只是浅浅一笑,说:“你这丫头就知道出这鬼主意。人家芗丫头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么久都没有出声只怕是有心成全。”晴儿笑的愈加大声了。我愣愣的看着正在欢笑不停的晴儿,一脸绯红的柳芸和宛如春风的男儿,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当我出神间,晴儿已“咯咯”的笑着拉着我往外走去,只听她高兴的说道:“那小妹和芗丫头就先行退下了。还望哥哥嫂嫂尽兴!”她故意在加上嫂嫂这个词,并在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原本就害羞不已的柳芸听到后,脸是更加的红了,脑袋只埋脖颈深处。
晴儿咯咯的笑着拉着我出了房门,屋外还可以隐约听到晴儿的哥哥充满柔情的一声低呼:“芸儿。”
晴儿在前边拉着我出了茗香阁,而我则是一脸茫然的在后面跟着她的脚步。她的脚步不算快,但步子却是拉的很大。或许习武之人都是这样的吧,我暗暗想着。
我回首又看了眼越离越远的茗香阁。此时的柳芸一定很幸福吧。那么我还要去破坏她此刻的幸福吗?一入宫门深似海,入了宫后的她想必是会终日愁眉苦脸吧。那我又何必去打破她此刻的幸福呢。哪怕是如此短暂的。
想到这,我不仅喜上眉头,心口上那股压抑着嗓间的力道似乎瞬间不见了般。我笑着回头去追已经跑在前头的晴儿,口中喊道:“晴儿姑娘,等等奴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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