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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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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安奕华准时到楼下,梁辰那辆银灰色的奥迪已经在院办大楼前等着了。见他从楼里出来,司机同志赶忙想下车替他开门,被安奕华发现了苗头慌忙制止。
“喂,车干嘛停这么跟前,不会在边上等着啊!”安奕华坐上副驾驶位,不满地瞪了司机一眼,“你这车比我们院长的坐骑都高级,你能不能低调点啊!”
梁辰白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我们钱老板可是开宝马的主,身为他的学生我为什么要低调,学习领会导师的精神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谁不知道你们经管院有钱,连院办大楼都自己出钱盖,你们院长开那么个破车真是掩耳盗铃。”
安奕华收起了原本气鼓鼓的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满脸写着“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的表情,梁辰不由得也好心情地停下了抱怨。认命地腾出一只手戳了戳身边笑眯眯的包子脸,梁辰漫不经心地问:“安将军安夫人近来可好?”
安奕华敛了笑容却也不恼,悠悠地道:“好得很,正比翼双飞乐不思蜀没空管我这个儿子,你家李师长李夫人怎么样?”
梁辰斜了他一眼,说:“承蒙你老人家挂念,二老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就是一到周末就一个劲打电话催我回家,连我出差在外的时候都不放过,哪比得了你一个人轻松自在。”
梁辰和安奕华是一个部队大院里长大的,两家离得近孩子又一般大,自小两家人感情就很好。后来安奕华的爸爸平步青云去军区做了副司令,梁辰爸爸也不甘人后扶摇直上成了那个大院的首长,两家虽然早不住在一块儿了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联系,除去两位领导在工作上的接触比较多不说,还因为两个孩子留在了同一所大学。安奕华小时候跳过级又本硕博连读,现在已经安安稳稳坐上了硕士生导师的位置,梁辰则是不慌不忙地按点读上来,今年刚好博三。
安奕华很努力很拼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得到了今天的成绩,但在这样一个有军工背景的学校里他对自己的家庭背景始终讳莫如深。是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他也说不清,他只是不希望别人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有今天。梁辰本身学的就是军工类专业,在业内也摸爬滚打了几年,这个圈子里谁不认识谁呢,项目也就是这些项目,产品就是这些产品,来来去去也就是这么些个人,所以他对自己的出身毫不避讳,可他也理解安奕华。在他们学校,社会科学确实比自然科学好混,安奕华读书的时候年级里高干子弟就比比皆是,何况安奕华他爹那个级别,嘴巴不闭紧点就是自找麻烦。所以在这个学校里,梁辰可以说是唯一知道安奕华家庭情况的人。
安奕华夹起一片黑金枪鱼刺身略沾了沾土佐酱油,优雅的放入口中,小脸浮上一抹满足的笑。他放下筷子看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烤三文鱼的梁辰,缓缓道:“少爷,不至于那么难吃吧,看你一脸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带你吃那么高级的吃日本料理跟虐待你似的。”
梁辰抬头挤出一个笑容:“确实不至于,今天熟的菜还挺多,算你懂事孝顺。”
“呸,这一桌明明是你孝敬我的嘛!”安奕华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却还是看出梁辰情绪有异,便又体贴又刻薄地补了一句,“怎么了,最近出差太多累到了还是酒喝太多伤到了?”
梁辰一口吃下快被他戳烂的烤鱼,又叹了口气道:“你啊,关心我就明说嘛,这么夹枪带棍做什么。这阵子我们老钱又在跑个大项目,好像是上头刚批下来一个新产品,这东西据说全军都要配发,估计油水不小。你也知道老钱前段时间才刚出院,老板娘现在看得那叫一个紧,看来这回我有的喝了,到时候我要是喝死了记得替我收尸。”
“喝死活该。”安奕华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不高兴,“让你再这么个喝法,下回住院的就是你了,到时候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呀!”
梁辰听了反倒笑得一脸暧昧:“咱爸咱妈知道你贤惠,才舍不得怪你呢!”
嘭!
梁辰揉了揉被打疼的后脑勺,看着始作俑者又满脸幸福地拿起筷子专心对付那一盘五颜六色的刺身,微笑着叹了口气。
吃完一顿精致繁复的怀石料理,安奕华心满意足地拉着梁辰在附近散步。这条街很美,酒吧餐馆鳞次栉比,灯红酒绿熙熙攘攘。运河这边霓虹闪烁,路面上都透着路灯彩灯和各家店里映射出的昏黄温柔的光,这是都市夜晚的温暖角落;而夜色朦胧中可见对岸却青瓦白墙的挂满一串串红色灯笼,袅袅娜娜若隐若现又不知是何处人家。
叮!一个ZIPPO打火机滚落到安奕华脚边,安奕华抬起头,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这个男生穿着一件蓝色卫衣,灰色窄腿牛仔裤,一张白净秀气的脸上有些惊讶又透着尴尬的神色,一侧的耳朵和肩膀正夹着手机,细长白皙的指尖正挑着一支没点着的烟,显然是接电话的时候又想点火,却不小心跌落了打火机。
安奕华蹲下捡起了打火机,打着了火径直凑上前去:“喏。”
这男孩恍然大悟的叼起烟凑到火上,深深一吸,烟点着了,闪动着忽明忽暗的火花。他按掉了电话放进口袋里,局促地说道:“谢谢!”
安奕华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将打火机轻轻放进了男孩上衣的口袋里,抬起头轻轻一笑。刚入秋衣衫还算轻薄,他探入男孩口袋中的手触碰到年轻紧实而又瘦削的温热肌体,感觉到对方身体明显的微微一震。
那张年轻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嫣红,狭长而明亮的双眸深深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安奕华朝他眨了眨眼,转身走了,一边的梁辰赶紧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
“张正棣,干什么呐!就等你了!”远处不知是谁从一家bar里探出头来喊道,张正棣赶紧应了一声,眼睛却还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
他笑起来,真好看。
好像春天的柳枝儿迎着风拂过脸庞,痒痒的。只因为一个淡淡的笑,浓重黑暗的夜竟然变得明媚了。
“正……棣……”安奕华低喃着这个名字,微微一笑。
“什么?”梁辰问道。
“没事。”安奕华抬头望向梁辰,“风有些凉,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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