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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幻]
那个学号为女生二十号的神秘转学生,朝比奈临,此刻丝毫没有“成为士兵和教师们议论对象”的自觉。与女生们黑白相间的学生制服不同,临的领带却是纯正的红色,而黑夜又让它添了几分深沉。
黑色的长发此刻束成一束扎在脑后,偶尔出现的晚风吹起阿临的头发,除了随风摇曳的事物以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在离那座山上的监狱不远的B-3区,突出的山岩似乎是搭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如果是白天的话,这里既可以俯瞰山脚下的情况,又足够安全,不让坐在这里的人摔下山崖。阿临依旧保持着在教室里的动作,双手抱膝,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
阿临的身边,放着一个普通大小的……许愿瓶。这通常是摆在小巧的精品店里,供年轻女孩子们挑选的玩物,然而几分钟前,当阿临从军用包里翻出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是沉默了许久。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将这个瓶子从山上扔下去。
朝比奈临,在两个半月前,还是和三年四组中其他女同学一般平凡普通的学生。
桑谷遥(男生九号)已经在山林中穿行了许久。凭着他极为迅速的理解能力,筱原雅也出发的时候留下的那个暗号自然难不倒他——出发以后,在地区的最南方碰面。早就知道雅也虽然遇事镇静,但并不是那种随时准备“行动”的家伙。
如果按照那家伙的性格的话,肯定是打算在什么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冷静地想能够逃出这个游戏的方法吧。因为你的挚友我,也是这么想的。
地区的最南方是一个废弃了的工厂,虽然一开始就往那里跑总会引人怀疑,不过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寻找一座建筑物作为庇护也是情有可原。遥在心里迅速分析着雅也的判断,直到工厂那高耸着的烟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正在努力扳开工厂大门的筱原雅也看见成功到达会合地点的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阿临已经在那块空无一人的小小平台上坐了将近有二十分钟。奇怪,就算是自己像一个死人一样呆在这里一动不动,难道也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作下手的目标?到底是这个班级的学生心地太善良,还是她“转学生”的莫名身份太令人忌惮?
许愿瓶里盛着洁白细腻的沙子,布置的有如摄影作品里的海滩一般。只可惜经过刚才的奔跑早已经乱成一团。不过,瓶中若隐若现的蓝色发光物质依然清晰可辨,在夜色下闪现出梦幻般的光泽。
“唰啦啦——”身后忽然传来树枝摇曳的声音,紧接着是刻意放低的脚步声。阿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紧紧捏住了那个瓶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与兴奋。是的,兴奋。
身后的人(听脚步声大概是个女生)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阿临已经做好了她会忽然向自己袭击过来的准备,然而这样的情形却没有发生。
“你……请问你是……那个转学生吗?”女生甜美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听的出来她是在努力保持镇静。阿临有些意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随即条件反射般地点了点头。
那是三年四组中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女生,羽田名嘉(女生十五号)。名嘉的个性,与其说是西川清美她们口中时常出现的“怪异”,倒不如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与其他的同学们没有建立特别好的关系,倒像是一个人独立在班级之外。
当然,作为转学生的阿临并不知道这么多。名嘉见阿临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大着胆子又上前了两步,说道:“那个……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阿临偏转过头,只露出小半张脸:“朝比奈临。”名嘉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安慰一般,松了一口气。她又上前两步,坐到阿临旁边稍远一点的位置,看的出来,她依旧保持着些许的警惕。
“我是羽田名嘉,请……请多指教……”
阿临点了点头,随即便不再有了动作。总感觉是非常奇怪的自我介绍(而且还是在这么恐怖的“计画”里面),不过从名嘉的角度来看,阿临的态度还算友好。方才她遇见了刚刚会合的沙也加等三人,也碰到了不怎么令人欣慰的一幕。
作为乐天派的沙也加和希美,认出名嘉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出声喊她。虽然平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不过比起一个人行动来说,名嘉自然是想要与女生们一起行动的。然而她却清楚地看见,站在两人身后的松浦伊织,在沙也加即将开口的一刹那,拉了拉她的袖子。
名嘉一时间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表达着“不要”的动作。那个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起码也会互相打打招呼的伊织,竟然会排斥我加入她们的队伍!伊织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恐惧。
沙也加的脸上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名嘉一下子明白了伊织的意思,转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当然,希美那一声软弱而徒劳的挽留,她也没有听见。
“朝比奈同学……应该也不会投入这场游戏吧……”名嘉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阿临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作出明确的答复。不过名嘉的心中却是这么想着:虽然是意义不明的转学生,不过毕竟朝比奈同学是女生呢。
也许,她只是被从别的什么地方带过来,抵上相泽君的空缺吧。
虽然从前也不认识,不过班里的其他同学对待自己还不是像陌生人一样?除了名字熟悉一点以外,其他的根本就是什么也不了解吧?
与其跟那样的同学们一起行动,还不如和朝比奈同学一起走比较好一点啊。
“那个东西,是朝比奈同学的武器吗?”似乎是经过了心中的自我鼓励,名嘉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被紧握在阿临手里的许愿瓶实在是十分显眼,名嘉便决定把话题从这个地方开始挑起。
母亲一直教育名嘉:想要和陌生人搞好关系,就一定要先开始话题。而阿临对此也有所反应,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露出一个略有些无奈的表情。
“啊啊……我也是呢,武器是回形针,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啊。”名嘉从包里好不容易地掏出一个银色的回形针,在自己面前晃了两晃。说着,她就想把这个看似没有任何用处的回形针扔到山底下。
阿临敏锐地捕捉到名嘉的这一动作,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把回形针抛向看不见底的山崖。“反光。”阿临偏头看了看头顶上皎洁的月光,看见名嘉没有任何动作才放开手。
啊啊,看来朝比奈同学是个好人呢。名嘉颇为感激地看了阿临一眼,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做出的危险行为,心中就泛起一股凉意。虽然之前有听说过……政府有计划在BR中加入“转学生”的事情。
转学生,当然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往年的优胜者(为了增加游戏的刺激性而被迫加入),或是那些主动报名想要参加的杀人狂。
朝比奈同学这么做的话,不就说明她并不想伤害我吗?这么说的话,她也许是被迫参加这场游戏的也说不定呢,总之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人啊。
与此同时,坐在教室旁边监听着学生动向的军官——野田二尉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已经自作主张地给羽田名嘉的人生下了一个判定:失败者。
只有即将成为失败者的家伙,才会在这程式里面,如此轻易地相信别人,而且还是转学生。不得不说,这样的行为太过愚蠢。
而作为当事人的阿临,则又是另一番的想法。
这时候,她才偏头看着名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名嘉被她看的心里一阵奇怪,也只好露出一个对朋友般的笑容。看见这个笑容,阿临才想起两个半月前的“从前”,也有许多同学,亲人,甚至是老师对她这样笑过。
自从朝比奈家的平静被某一天突然闯入的军人打破,阿临脑海里的这些记忆就已经一层一层淡去。两个半月前阿临和父母被政/府/军逮捕(竟然是军人,而不是普通警察),自此她的生活就和“平常”道了永别。
还记得在那黑暗幽深的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被监禁一个半月的阿临每天只能看见源源不断被送进来的囚徒,以及前来送饭的看守。父母早已经不知去向,每天看着单调的墙壁和灰色囚服,几乎要让她发疯。
“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能救你父母的方法?”总对那间牢房有“特殊关照”的一名军人有一天忽然凑上前来,隔着栏杆冷笑着问道。
“报名参加‘程式’,这样我还可以大发慈悲,在开庭的时候为你父母辩护两句。”察觉到阿临恐慌和不信任的眼神,那名军人背过身,一副要走的样子,“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你们一家,包括你,可是所谓的‘□□’啊。”
也是从那一天,阿临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每周总是在房间里商量着什么,却不让她知道。“要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才能成为人生的成功者,这就要看你的了哟。”
什么样的选择……看你的了看你的了看你的了看你的了看你的了……
阿临猛地一下站起。“朝比奈同学,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名嘉关切的声音。“没事,只是坐久了有点不太舒服。”阿临表面上淡然地回答,然而手上发白的指关节却出卖了她的心理。
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两个半月前的朝比奈家只是一户普通的,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家庭啊。为什么有一天我们就变成了所谓的“□□”?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让我作出这样的选择?说什么“那个转学生的设置,很明显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然后就把我扔到这个监狱一样的地方,拿起武器开始攻击素未谋面的同龄人。我不明白。
不,没什么好不明白的。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在那过去的半个月里,这种问题你想了有多少次?你并不是没有察觉,母亲用最温暖的笑容掩饰的东西,父亲每个月“出差”的原因。BR就是这个现实的缩影,而你只不过是组委会给这场盛宴献上的祭品。
“好好表现,全力以赴,不然的话……”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恶心的男人拍着你的肩膀,用令人厌恶的语调吐出的威胁?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如果你放过了这个对你好一点的女孩,说不定你的父母在一秒后就会立刻爆炸!
选择什么的,都是客套话罢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垂下眼睑,阿临轻轻地绕到依然微笑着的名嘉身后。坚实的大地隐去了阿临的脚步声。而名嘉却还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无尽黑暗,自言自语道:“朝比奈同学这么好的人,一定是被逼迫着参加这个游戏的吧……”
“朝比奈同学算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呢……我们在一起想想办法,一定能够逃出去的……”名嘉心中期许着的未来那么美好,简直不像是会发生在这个国家的事情。
阿临的黑发与黑色水手服几乎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红色的领结在风的吹拂下跳跃着。她慢慢举起那个许愿瓶,手握在瓶口,对准名嘉露出来的后颈狠狠砸下。
名嘉的呢喃戛然而止。
沙子,瓶中小小的船模,扎好的信纸,以及混杂在沙子里的荧光粉星星点点地撒了一地。阿临从中拾起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捏在手指间,尖端慢慢抵上还在苟延残喘的名嘉的脖子。
一刀划开喉咙,血流如注。名嘉的身体向一旁滚去,最终脱离了那个小小平台,坠落下去,然后被淹没在夜色与丛林之中。
阿临用玻璃碎片割下一小块水手服的布料,仔细地包在玻璃碎片的尾端,变为一把简易的小刀。她朝着名嘉滚落的地方最后望了一眼,随即拎起两个军用包走向山上更高的地方,一步一步走的那么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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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十五号羽田名嘉死亡。剩余3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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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无极限= =寒假的小日子真美好。
有存稿的感觉真好【噗】说到阿临的话,这算是一个不太一样的“转学生”吧。
这个人物我有很用心去写,比山内什么的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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