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狗血集合

　　晚饭过后，叶晖一行人驱车来到位于市郊的一座独院库房。几人刚下车，就看见一个面色黝黑、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彭董，您可是老久没过来了！”
　　“这是老曹，你们叫他曹老板就行。”彭伟峰为叶晖几人介绍。“老曹，听说你来了一批新货，我就过来瞧瞧？”
　　“彭董的消息就是灵通！”老曹拉开厚厚的铁门，带着几人走进院子里面较小的一间二层库房。“这批货是上个礼拜从瓦城过来的，今天晌午刚把表现好的分出来。”
　　老曹逐一打开库房顶部的白炽灯，成百上千、大小不一的石头就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叶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着时间的增长，叶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越来越强，尤其面对有灵性的玉石，叶晖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些剧烈的反应。
　　聂诗坤注意到叶晖神色的变化，小声问道：“怎么了？”
　　“大概是里面有玉的缘故。”叶晖对于本身的变化从没有隐瞒过聂诗坤。“没事了，进去吧。”

　　彭伟峰的视线大体扫过地上堆放的各色石头，然后转身对老曹说：“不错，不错。”
　　老曹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几位还是跟着我上楼吧，这些东西可入不了彭董的眼。”
　　“能入我眼的都在你保险柜里锁着呢！”彭伟峰大笑了几声。“老曹，不如把你手里攥着的那些拿出来看看？”
　　“彭董，您也知道现在的好东西越来越少了，我实在舍不得啊！”老曹憨厚一笑。“那些毛料的表现太好，可对比现在的行情，赌性反而越大了。如果不开出上亿的东西，都对不住那表现是不？”
　　“你呀，怎么像个新入行的赌徒？”彭伟峰笑道。“我又不跟你抢，我这几位朋友对赌石不熟悉，你的好东西给他们开开眼，免得以后被外人拿公斤料糊弄着了。”
　　“那几位先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开保险柜。”老曹将叶晖几人带到库房二楼的会客室，自己则带着手下走进放有保险柜的内间。

　　不多时，几块大小不同、颜色不一的翡翠毛料就摆在了会客室的桌子上。彭伟峰看着那些毛料讲解道：“赌石首先要断定场口，也就是翡翠原石的出产地，不懂场口的就不要赌石。老场口的就是比新场的好，这些就全部是老场口的。”
　　“就是说只要买的是老场口的毛料，风险就会小很多喽？”肖颖问道。
　　“老场口的价格可都不菲啊！”老曹笑了一声，在黝黑皮肤的印衬下，牙齿显得特别的白。“所谓的老场原洞料，早就退出了批发市场，现在市面流通的，大多是几手货了。”
　　“像是这块老帕敢的黑乌砂，如今就已经不多见了。”彭伟峰指着一块脸盆大小、乌漆抹黑的石头对肖颖说。“不过在所有的赌石里面，变数最大的就是黑乌砂，不建议新手尝试。”
　　老曹在旁连连点头，“赌石的风险非常大，并非赌石爱好者所说的三分眼光、七分运气，赌石有规律可循，所以经验也很重要。比如彭董这样的行家，几乎是五分眼光、五分运气了。”
　　彭伟峰晦涩的笑了笑，“谁不是一路栽着跟头走过来的。”
　　肖颖亲密地挽住彭伟峰，撒娇着说：“那彭董就教教我们呗。”
　　“成啊，今天我也过个当师傅的瘾。”彭伟峰的笑容多出了几分真心。“赌石一般说的是赌毛病，赌棉、也就是杂质，还有赌变种。但是总的来说，赌石分为三大赌一小赌。
　　三大赌分别是赌质地、赌色、赌绺裂。赌质地是指根据外壳特征，判断里面的粗细程度和净度，也就是行话里的‘水头’；赌色是指有无颜色，以及颜色的“正、浓、阳、均”；赌绺裂是指里面是否有裂痕。
　　一小赌指的是赌雾。雾是原石的皮与肉之间一层薄厚不等的过渡带，本身价值不高，对价格的影响不大，所以算作小赌。”
　　彭伟峰招呼叶晖和肖颖走近石头，“全赌料的表现，主要看皮壳上的蟒纹、松花、藓、铁锈、钴、是否紧凑、无裂。看着这条蟒蛇状的条纹了吗？这就是蟒。”
　　彭伟峰拍了拍那块脸盆大小的黑石头说：“老帕敢的石头只要有蟒，就值得一赌。如果是这种老帕敢黑乌砂，哪怕是一条筋一样的蟒，也可以赌。”
　　叶晖能感受到，面前这几块其貌不扬的石头的确很有灵性，可是唯独这块黑漆漆石头的灵性不仅不强，甚至是弱到有些混乱的。只是叶晖并不敢笃定自己的判断，而且又事不关己，所以叶晖只是沉默的站在一边。
　　彭伟峰指着另一块石头上像干了的苔藓一样的斑块，说道：“这就是松花，是翡翠毛料上原来的绿，经风化失色而留下的痕迹。根据松花的表现，可以推断其内部绿色的深浅、形状、走向、多寡、疏密程度等等。”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参考，除去必须的鉴定技术和经验，赌石还要靠运气。”彭伟峰抚着微凸的肚子笑了笑。“行话‘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说尽管表现很好，可是表面一寸以下谁都不敢判断。”
　　“彭董说得极是。”老曹在旁附和。“赌石就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疯子买，疯子卖，还有疯子在等待。所以啊，千万千万不要拿着老本玩赌石。”
　　“还是分人。”彭伟峰不赞同的摇头。“翡翠的稀缺性决定了没有不赚钱的原石，只有不会赚钱的人。只要操作得当，还是稳赚不亏的。”
　　“不是做原石生意的，哪能存着那么多原石，大多都选择切开赌运气了。”老曹笑道。
　　“所以你们这些原石老板才是稳赚不亏的嘛！”彭伟峰大笑着拍了拍老曹。“走，让他们去挑几块试试手气。”

　　几人来到二楼另一侧的房间，一百平米左右的地方，摆放着十几张木头桌子，百余块翡翠原石安静地陈列在上面。
　　“这是会卡场口的毛料。”彭伟峰掂起一块灰黄色的石头说。“会卡的料皮薄、多种水、多飘花，比较适合新手。”
　　彭伟峰又指着一块似红似黑，看起来像是铁矿石一般的石头说：“这是铁锈皮，这种石头的种一定非常老，起货的效果一般比较好，属于中等水平。”
　　彭伟峰接下来又介绍了几种典型的原石，然而叶晖却半点没有再听进去，因为叶晖的注意力都被一块褐灰色、足球大小的石头吸引走了。这块石头带给叶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当然，不是因为看起来像是路边的普通石头，而是这块石头里面好像有着什么熟悉的东西正在吸引着叶晖。
　　聂诗坤见叶晖盯着一块翡翠原石一动不动，轻声问道：“怎么？看好这块了？”
　　“这是刀磨砍场口的。”老曹说道。“不过表现不太好，已经在我这里压了好几年了。怎么说也是老场口，又是刀磨砍少见的大小，所以我也不想贱卖，就一直堆在这里压着。”
　　“都说玉卖有缘人，你若喜欢，咱们就买下它。”聂诗坤对叶晖说。
　　虽然这块石头的外表看不出任何“玉”的特质，但是聂诗坤说的没错，那么多石头都只能感受到灵性，却完全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说不准真的是与自己有缘。
　　叶晖对聂诗坤笑了笑，然后转问老曹：“曹老板，这个是什么价钱？”
　　“既然是彭董介绍的朋友，我也就不说那些虚的了，不多不少，三十万。”老曹豪爽一笑。
　　“老曹，爽快人！”彭伟峰笑着走过来。“小叶晖，峰哥那里有现金，你若看中了，峰哥就让人把钱送进来。”
　　“送进来吧。”没等叶晖开口，聂诗坤就说道。

　　彭伟峰的保镖把钱交给老曹之后，叶晖与老曹按照赌石交易的规矩，双双握手表示银货两讫。
　　“曹老板，能在这里解石吗？”叶晖问老曹。
　　“当然没问题。”老曹说着拿出电筒，按照不同角度反复照着。“若是没有明显的绺裂，解石的时候就不要一上来就切石，要根据电筒的打光程度，在表现好的地方开磨。”
　　“没错，无论什么类型的玉石，都要根据‘多磨少解’的原则。”彭伟峰在旁补充。“要知道，玻璃种的料子皮壳普遍都很薄，一刀下去，原本的手镯料可能就变成挂件料了。”

　　“这是？”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老曹擦石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彭董，您快来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瞧着像是鸡冠红？”
　　彭伟峰凑过去边淋水边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啧啧有声道：“小叶晖，你这是什么运气啊！”
　　叶晖上前，看见一小块红色从石头中间透出来。“切涨了吗？”
　　“再解解看吧。”彭伟峰让出地方，让老曹安心解石。露出的东西实在太金贵，老曹不敢切石，只好继续一点点的磨。
　　“以窗口的表现来看，里面应该是鸡冠红的红翡。红翡多为玉石的表皮部分，所以又称作‘红皮’或‘红雾’。天然质好色好的红翡难得一见，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尤其是颜色这么正的老坑种鸡冠红，更是比帝王绿还要罕见。”彭伟峰赞叹地说。“就算只解出戒面料，也是切涨了好几倍啊！”
　　肖颖闻言惊呼一声：“那里面要是很大一块，可不是值大钱了？”
　　“值大钱了！”彭伟峰大笑道。

　　时近午夜，那块让彭伟峰赞叹不已的石头才算全部解出来。足球大小的原石，刨除种水不好的地方，就只剩下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块如血似火的红翡。
　　把玩着那块老坑种红翡，叶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这块石头有熟悉感了。自从叶晖代替乌苏彦蓉嫁到十三阿哥府，除了靛玉那些丫环，每天都能够接触到的人就只有嫡福晋兆佳氏。叶晖刚进府的时候，兆佳氏赏给叶晖的见面礼是一对红翡镯子。为表忠心，叶晖每次去见兆佳氏的时候都会带着那对镯子。九年时间的相伴，怎能不熟悉？
　　紧紧攥着那块红翡，直到被疼痛麻木了所有理智，叶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聂诗坤，然后低低地问出口：“福晋她，后来好吗？”
　　聂诗坤没有露出半分讶异，迎着叶晖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我想，应该是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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