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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坐在亚贺大叔的车上,我的腿还在发软。
“对不起,亚贺大叔,我连累你了。”
□□刀刻的脸上居然扬起和煦的微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哪里的话,别见外……”
……
“小姑娘,你很勇敢阿。”
……
“若林生前从来不碰女人的,看都不看,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追他……你可是第一个例外阿。”
……
“林儿一定被你的热情震慑住了,才会被你搂抱那么紧也没作反抗……”
……
“库穆的人都在为若林小粉丝的胆量暗自拍手呢,哈哈。”
……
“哈哈哈……”
□□大叔不停地笑。
一看我就不停地笑。
节操碎得太多太多,满地都是,我想捡,都不知道从哪捡……
脸烧得红通通的……
憋屈着说不出话来,更像默认了。
好丢人,死死低着头。
一边被若林烧得滚烫滚烫,一边被西洛冻得拔凉拔凉……心境水生火热。
车终于飙到了路小楼所在的酒吧。
刚停下来,我便火烧屁股推开门:“大叔谢谢你了我去见个朋友。”
“要小心阿。”
“好的大叔再见。”急嗖嗖。
目送他的黑色轿车远远离去,我才呼出口气,进入海湾酒吧。
白天酒吧客人不多。
可是,台前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调酒师,却被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围着转。
我凑凑凑冲过去,不讲理的,把那些苗条多姿的女人呼啦拨开!
呜呜呜对着制服帅哥哭起来……
小楼一见我,放下酒杯,和其他服务生换了班。
女人们妒意满满地瞪着我……
桃花眼从冰柜拿出果汁和大堆大堆的零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师母,你又闯祸了吧。”
“呜呜呜……小楼……”
——这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你要帮我想想办法阿,我完蛋了……”
桃花眼不紧不慢妖娆道:“不哭不哭,吃东西,慢慢说。”很懂我。
嘴里全是蜜饯干,我慢慢止住哭意。边吃边诉说这几天的悲惨历程。
……
事情的经过很激烈:
“你不知道,若林那个家伙杀人的时候有多猥琐!”
“是吗,可我常听人说,他开枪很帅。”
“帅毛线!那个毛都没发育全的臭小子!举枪和举个喷水器一样,就这样,一只手噗噗噗!噗噗噗!不停地,跟游乐场里射老鼠一样……”
“高手都是只用一只手,那样才帅……”
“我不管!你不许说他帅!”
“好、好,他不帅……”
不知为何,小楼总在替若林说好话,让我更加火大。
……
说到通奸的缘由。
桃花眼笑地无比妖娆:“还有呢?就这样?据我所知,只有抱抱的话可不会算作通奸哦……”
“就、就只有抱……抱……”
“哦?是吗?师母,你的脸很红……”
“……”我抱住脸。
“该不是,你们已经到这样……这样……这样……再这样……”
“没、没有!没到那样拉!”
“哦,原来是已经到这样了……”
“……呜,都怪若林,那个流氓!……”
“哈哈……果决不怠向来是若林的行事风格阿……哈哈……想不到连滚床单的时候都是……”
……
“后来呢,后来呢。”听得很带劲,完全不懂我的心情。
呜呜……我好想哭……
我是来诉苦的,不是来听你调笑我和赞美敌人的阿……
……
小楼总算不笑了,眼眸惊恐:
“这么说,你把若林丢在水里,自己跑了?!”
“……对阿,难道我还要拖着他一起跑吗。”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焦虑。
“死了。”
“……死了?!”
“是阿,审判长说找到残骸了,是若林本人。”
“……”
小楼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我咋咋舌:“唉,老实讲,当时我看他落在水里,伤口还在流血,到处都是血,真的蛮惨的……我有那么一丝想要带他走的冲动,可是吧,一想到他让我干得那些龌龊事……我就咽不下那口气!”
……
滔滔不绝,激昂澎湃地抒发自己胜利的果实。
“……我的人生总算也是吐出了一口恶气……大快人心!来干杯!”先喝一通再说。
桃花眼的眼睛低垂,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发白,很久也没回过血色——
那个眼神异常复杂——
唇角含着说不出的苦涩——
“师母,我想静一静。”
“嗯?怎么了?”我放下杯子。
小楼好像想到了什么,很痛苦。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过,你早晚会知道。”
“什么。”
“师傅他,要我保守一个秘密。”
“秘密?”
“嗯,对你保守的秘密,如果没有允许,即便死也不能说出来。”
“哦,是什么。”
“是个不能轻易说的秘密。“他猛灌一口白兰地。
像有什么不得以的原因。
虽然有点好奇,“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没有那么想知道,西洛现在活得好就好了。”
“不,我认为你现在需要知道。”他认真注视着我,一字一句。
“为什么。”
一向温润君子的小楼,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
好奇怪。
“因为……,因为你不知道的缘故,他现在似乎不太好……定下的计划,本该是完美的,可是……我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唉……那时我阻止过他去拍卖所见你……可是,他说只见你一面,就一面,不会再多,为此还和我堵下一座望春楼,我就松懈没有拦他……哪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疏忽了……”
“你在说什么阿,我没听懂。”
扶正我的肩膀,凝重忐忑:“师母,可能你一时无法接受,但如今发展到此境地,你知道实情才是最安全的……实际上……”
叮——叮——叮——,我的手机在响。
“实际上什么。”我按掉了手机。这么严肃的时候,怎么可以接电话。
“实际上师傅他……”
叮——叮——叮——,又响起来,讨厌,我速速按掉。
“实际师傅他什么。”
“实际上师傅他和若林……”
叮——叮——叮——,我靠有完没完阿!
“我接个电话,等等阿。”
这个时候会是谁阿。
“喂。”
对面没声音。
“喂,你找谁。”又问了一遍。
恍久,对面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他说的很慢,平平常常:“你过得还好吗。”
这个声音……略低,略轻,略冷漠,略透明质地,略低讽……不是吧!
嗡——嗡——
脑袋霍地响起一阵忙音!这、这声音怎么听都是若林阿!他是在阴间打来的吗!
“若、若林?!你……你……”
“我怎么。”
——波澜不惊,平平常常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呃,可能他根本没把那事放在心上,当成一个玩笑了吧。
对阿,就是个玩笑嘛。
我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才把他炸死了,干嘛这么激动。
我也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平常地招呼:
“阿,我……过得还行吧,你呢。”
“阿,托你的福不能再好了。”
“呃,托我的福?……那……不是该……不是该……”
“不是该被炸死,是么。”
“……哦,不不,我的意思是……呵呵,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冲绳岛的度假村。”
“是吗,呵呵,那地方不错阿,多玩几天吧,听说是个休养身心的好地方!”
“似乎是的,不过我还是想尽早回国,实在太‘想念’你了。”
——“想念”两字不再平常,而是咬牙切齿低低念出来的。
大势不妙。
我惊慌喊出:“阿,不要!我不需要谁来想!你还是在外面好好玩吧,不要回来了!”
回应我的果然不再平淡,而是阴森森的低吼:
“芦小泽,你最好在我回国以前,为那句告别语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不然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死得难看!”
啪!——
机都没挂,直接把电话砸了!
随即。
“嘟——”
“嘟——”
我呆掉了。
嘟声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回荡……
……
我完了。
那句告别语是什么来着……
……“踩到屎了吧,兔崽子。”……
我扶额。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呀。
这种话,让我去哪里找完美的解释阿!
抬头望天。
好久。
好久。
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视线穿过窗外蔚蓝如洗的天空。洁白的云。无忧的大雁。天牛的翅膀。崎岖小路的孩子。绿色的茜草。
最后视线收回又转至眼前——
眼前的视野里,有一样东西在不停抖动。
是路小楼的肩膀。
他正趴在吧台上,头埋在桌上,像在睡觉,可是肩膀却出卖了他,在偷笑……
“路小楼!你在笑什么呀。”
被看破了,他慢慢抬起脸,“哈哈哈哈……电话那头我都听见了……”
“你们……哈哈哈……你们……”
“有那么好笑吗!他都说要我死的难看了!还笑!”
“哈哈哈哈……”笑得反而更厉害,止都止不住。
“我现在的处境很惨!能不能不要再笑了!”
“师母,你太可爱了!哈哈哈……”
“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哈哈哈……”
“可恶!你们这群坏人!”
“师母……师母……你别跑阿……算我错了阿……”
我难过地跑出酒吧。
跑了好远好远,好远好远。
蹲在铅灰的路边,眼前模糊一片,全是灰色……
克制不住的眼泪就滚落下来。
不断的。
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呜,为什么我芦小泽的人生这么惨阿。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阿。
大马路上,我按着嗓子,却还是伤心地哭泣出声——
呜呜呜。
一边要我见末日……
一边要我死得难看……
唯一的救命稻草还在幸灾乐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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