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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这才缓过神来,来人却已然走近,只听得田蚡家的管家提醒我们道:“二位,皇上来了。”
我明显感到身旁的少翁一个踉跄没有站稳,险些就摔倒。而我只缓缓抬眼,直直向那双褐瞳望去……
然而竟然与他的目光相触。我不敢再看,连忙又躲开视线,却仍感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所措起来,还好有面纱和斗笠将我的脸遮去大半,又粘着玉米面,他应该认不出我来。
少翁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要行礼,先手忙脚乱地自己行了一礼,见我没反应,又来拉我衣角。
我这才也微微俯身,算是行礼。
而后我便听到了刘彻那久违了的声音。
“二位想必便是卫青介绍的大夫吧。”
少翁初见天子,完全乱了章法,战战兢兢地答了句“是”,刘彻便又问道:“丞相的病究竟如何?”
少翁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草民医术浅薄,丞相得的是心病,恐怕草民也无能为力……”
刘彻听后点了点头,道:“朕去看看丞相。”便欲离开。
我同少翁一起复行一礼,才舒了一口气,正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谁成想步子还没跨出去,便又听到身后刘彻的声音。
“你为何如此打扮?”
我和少翁都愣了愣,回身面相他,却见刘彻蹙眉望着我,方才的问题应该问的是我。
我将头垂下几分,不敢开口。
少翁替我回道:“陛下,这是草民的药童,是个,是个哑巴。”
刘彻居然向我走近几步,我感到他的目光正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便完全不敢再抬眼。
不知僵持了多久,刘彻才又说:“为何戴斗笠和面纱?”
少翁道:“草民的药童自小被火灼伤,面容被毁,故而……”
“火烧……”刘彻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许久。
我的心脏简直快跳到了嗓子眼,只希望他快些离开。
好在他微微颔首,又深深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多言,复又离去。
我悄悄望着他清遽的身影,直等他消失在我视线之中,我都没缓过神来。
少翁疑惑地喊了我好几声,我勉强一笑,道:“走吧。”
他看了看我,随后调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紧张。”
“啊?”我一时没领会过来他什么意思。
他笑道:“头一回见皇帝,原以为我已经算得紧张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六神无主。”
原是再说这个,我轻轻一笑,便不再多言。
少翁“啧啧”咂嘴了半晌,面上颇为兴奋:“没想到咱们的皇帝气度竟如此不凡,天子到底是天子,就是与凡人不同。”
我“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天子和凡人还不都是人,有什么不同的。”又想起他今天的表现,不免赞道:“没想到你挺机灵的,临场应变能力不错啊。”
少翁”哈哈“一笑,说:“那必须的,没这点子本事还怎么跑江湖?”
我也“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言,一边走路一边自去想我的心事。
没想到第二天丞相田蚡病故的消息就在坊间流传开来。
强子晚上干完活回家之后便兴冲冲地对他爹说:“爹,你听说了吗,丞相死了。”
强子他爹一边逗着妞儿一边道:“听说了,街坊四邻都说了一天了。”
强子神秘一笑,说:“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佯作随意地吃着包子,实则注意力全在强子的话上。
强子他爹道:“说是被吓死的?”
强子点点头,轻声说:“听说是头里被他害了的魏其侯的魂找上了他。”
“别说了,怪糁人的。”强子媳妇打了个哆嗦,又看了我一眼。
我垂下眼来继续吃饭,又听强子他爹“啧啧”摇头:“所以说,这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应该觉得大快人心的,然而却实在高兴不上来,也再没胃口吃饭,便和强子一家说了一声,自己先回了屋去。
没想到一会儿强子媳妇便来了,我让着她进了屋,妞儿本也想跟来,却被强子媳妇哄了出去。她又关了门,才挨着炕坐下,拉过我的手道:“妹子,俺该恭喜你。”
我惶然一笑,道:“谢谢嫂子。”
她许是见我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妹子?”
我垂目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没有事先预想的那么开心。”
强子媳妇拍了拍我的手,叹气道:“毕竟是一条人命。”
“嫂子,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强子媳妇微微一愣,继而低低一笑,说:“妹子这是什么话,他原也是害你流亡匈奴,又害了你父亲的罪魁祸首,你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是这样吗?可是,我并不快乐,因为即便田蚡死一万次,父亲,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默默垂下头去便不再言语,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见强子媳妇低低的叹息声。
夏天很快便又到来,我已然许久没有感受过长安城的夏日,在北地的匈奴住了几年,倒是有些不习惯长安城燥热的天气了。
随着气温的日渐升高,强子的工作也越发忙碌起来,整日都呆在码头上运货,三更半夜之时,也时常有人来敲家门,说是又有新货到了,让他和一群汉子去运输。虽然半夜扰人清梦是有些让人不快,但随着工作量的增加,强子家的收入也日渐增多,手头也总算渐渐宽裕了起来,只是强子才刚起步,收入自然是比不得陈苗的。
这样子,一家人的生活总算是又红火起来,强子他爹和强子媳妇也渐渐敛去了愁容,而五老爷也笑的比以前更欢快了。
不用再为当下的生计烦恼,强子媳妇也更有时间去实现她那成为“服装设计师”的理想了。只是目前家里还未宽裕到有闲钱为她置办一个店铺,因此她便还同从前一般只将理想付诸于想象,每天想些新的“服装”花样出来,再让我帮她画下来,以前她几日才能想出一种新花样,如今得空了,闲来无事便在自己原来的那些“样稿”上勾勾画画,倒也能多想几个出来。
而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卫青,我故意躲着他,因为我总觉得对不住他,至于少翁,听说凭借着他那“招魂术”赚了不少银子,被许多人视为仙人。然而我也很少再能遇见他。
只是,好日子很快便又到了头,夏天刚过,便出了一件大事,陈皇后被刘彻废黜,罢退长门宫。废后的诏令既出,整个长安城便同炸开了锅一般。起初,我也略略吃了一惊,然而这样的结局我是早便知道的,很快就又平静下来,偶尔出门,听见处处都有人低声议论此事,心里竟觉得格外烦躁,便索性整日躲在家里,连门也不出了。
皇后被废黜虽是大事,但毕竟与平头百姓并无直接关系,然而,强子一家却是被牵连了的,我从强子媳妇日渐蹙锁的双眉中看出了眉目,询问了她一番,才得知,强子的贩盐活计怕是干不成了。
原来陈苗这贩盐买卖的大老板正是那位精明能干、爱利爱财的窦太主,只是因为近日她的女儿被罢退长门,惹的她心焦,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长门宫的那个女儿身上,手底下的买卖竟都不在意起来。因为好些时日发不出工钱,伙计们早便开始抱怨,陈苗上头一个能与窦太主接触的伙计在背后偷偷嚼舌头被窦太主听见,于是窦太主一怒之下,竟动动嘴皮子,便将她手底下这贩盐的活计给撤了,将所有资金全部收走,底下人没了本钱,再也经营不下去,于是,陈苗和强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业了。
陈苗家倒是还好,毕竟置办了田地了,只要不发生天灾,每年佃户上缴的粮食也足够他们吃用,但强子家就不同了,从赵国前来长安本就用光了他们几乎所有的家蓄,而强子还没赚多少银子,便被这样莫名牵累,失去了活计,这着实令人头疼。强子为了谋生整日在外找活,每天累得个半死半活,却也赚不了多少。这样足足熬了大半年,元光五年的秋天,原本该是准备过冬的了,可是家里连个炭火钱都买不起了。因为天气湿冷,五老爷受了凉,竟生起病来,想请位大夫,却连这点子钱也出不起。五老爷年岁太大了,再经不起病痛的折腾,我和强子媳妇去那陈苗家借些银子,谁知陈苗他媳妇反倒来向我们哭穷。请不起大夫,强子一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于是我一咬牙,终于决定去找卫青。
强子媳妇是知道有卫青这么个人的,她听我这般提议,倒是皱紧了眉头,犹豫了许久,最后才决定:“既如此,便去借些吧,只是只借看大夫的银子便够了,多了我们不能收,也还不上。”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便让她放心,立即就去找了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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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全,那啥,我今天实在有些累,只写了半章,明天一天没事干,我看看能不能多写点OTL,这几天人特别累,好像是积压了一个月的劳累都释放出来了。还有那个,我后天要回几天学校,会带电脑,只是学校可能没网,我21号学校体检完再各种档案资料解决了应该能回家,也可能还得留学校几天搞毕业论文,毕竟我是准毕业生,工作问题解决了可还有个论文,不过在学校期间我会尽量多存些稿的,嗯,我尽量吧,实在对不住,让大家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