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第三章浸满思念的河

　　“为什么帝释天没把这个人带走？”
　　“帝释天大人不能这么做。”
　　“是因为九尾狐尾毛和青铜狐面吧。”
　　“不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不起”
　　“你除了道歉还会说什么？帝释天大人，帝释天大人，帝释天大人，对吧。”
　　“我真的不能说。”
　　“把帝释天叫来”
　　“这和帝释天大人没关系，不论你问谁都不会有结果的。”
　　忘川在一瞬间的眩晕后沉默了。
　　“我会帮你瞒着大人，你明天可以离开这里。”春暮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像冰封的湖，可以看到布满了白色的寒烟。满的足以从眼睑处溢出来，眼珠也会被白色包裹，不近人情的温度。
　　“对不起。”
　　“我知道，你对那个外来者捕捉不到感觉。”
　　“我会在明天星初上的时候回来。”
　　春暮合上了冰霜漫上的双眼“我除了因果，什么都可以对你说，带上外来者走吧，别让帝释天找到，谁都不会怪你的。”
　　“我会用神识叫来乐神，让他带你们走”
　　“如果我走了，帝释天想必会很生气吧。”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说的"春暮没有犹豫的推门而出，白色的头发似乎浸满了沉重的情绪，笔直的垂在身后，他的手在颤抖。“你好好收拾吧。”
　　“知道了。”

　　繁星初上

　　忘川水倒映着夜空，繁星在水里打着旋，变成了一个个模糊了的闪光碎片。忘川坐在河边，看着没有自己倒影的河水，像流淌着的墨水，又像一匹随风颤栗的黑色丝绸。将手浸入河水里，一种彻骨却柔和的凉意顺着手指像藤蔓一样旋转而上，听到了水下安静回忆的灵魂的呼吸声，他们没有挣扎，顺水而流，带着笑。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快乐的，痛苦的，相聚的，分别的，走马灯一样，从星空上，水面上淡淡流走，短短的一生竟然有这么多的回忆，似乎应该感谢这些曾陪伴着自己的人，他们多少还能让自己在驶向彼岸的路上，在这一世最后的时候，有了炫耀的资本，能平静而自豪的说，“你看，我这一世没有白活，有这些人陪着我，我们一起创造了这些回忆，他们多么漫长。”然后便带着小小的希冀，沉入轮回道。他们想：
　　如果，下一世我还能记着他们，念着他们，遇见他们，那该多好。
　　“你不用睡觉的么？”司宴的声音，伴随着青铜铁链的轻脆响声。他走到忘川身旁坐下，黑色的长发像极了此刻的忘川水。
　　忘川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青铜铁链，将沾满了忘川水的手紧紧地抓住它，有白色的荧光从指缝间骤然迸溅，化作了流萤漫天舞。“这是忘川水里的思念和记忆，忘川水会给灵
　　魂们看属于他们的过往，看完也就走完了一生，这些记忆便会融入忘川水，当它们遇到这里有生命的东西时才会变成漫天流萤。”
　　“这根链子是活的？”
　　“这是受天刑而死的生命化出灵魂缠结成的，这些灵魂还活着。”忘川将青铜铁链抛入了河中，一瞬间，世界似乎都被流萤充溢了，像流动着的光形成的另一条忘川河水，与忘川水相互呼应，一闪一闪，寂静呼吸，向着轮回道流走 。“你的记忆不在忘川水里，我感受不到它们的气息，你在落入忘川水里的时候就是没有记忆的，就像刚从轮回道里出来的孩子，记忆太过于干净了，不过，至少你还剩下本能，你的记忆被什么东西压制了，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你记起来。”
　　“而且，你落入忘川水并不是意外，而是设计好的。当你受到忘川水死气浸染而昏迷时，你的记忆被压制了，中间没有时间间隔，不论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他人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这里，而你之所以没有被带走受凿心穿顶之痛，证明这一切都是天界的那些人安排好的。”
　　“如果这是安排好的，那么，我的记忆就有一定的可能性恢复。”司宴看着忘着水中不断溢出的流萤，手似乎是习惯性的抚在了腕部垂着的青铜狐面上。
　　忘川注意到了司宴的动作，似乎他再失忆前很在意这个饰品，狐面似乎和青铜链很像啊“把你手腕上的青铜狐面给我。”
　　司宴晃了晃手腕“这个是拿不下来的。”说着把手腕伸到了忘川面前“呃，你先就这么凑和着看吧。”
　　小小的青铜狐面似乎被什么覆盖了，忘川的指尖在触碰到狐面的一刹那，狐面的表面的透明物质开始融化，滴落在土壤里，亮盈盈得像一颗天上的繁星“这是九尾狐的眼泪，为你而流的，我在里面感受到了她对你的思念。”忘川将狐面的一端接触水面，顿时，流萤从水与狐面接触的地方涌了出来“这个狐面是用这里的青铜做的。”
　　“繁星初上，白玉树颠。心水藏底，暖暖于池。君饮心水，犹入我心。若君毋忘，深爱千年。”好听的声音从狐面雕刻出的口中传出，狐鸣声辗转悠悠，绵长的像忘川的水，似乎这狐鸣能顺着这水，一直流到她所想，她所念，她所爱的那个人的面前。
　　“是她留给你的话，能想起些什么吗？”
　　司宴看着已经不再有流萤涌出的狐面，摇了摇头，但转而意味深长的笑了。“她在送出这个狐面时就料到我会失忆，她不愧是只狐狸，很聪明，找到藏了她所说的心水的暖池，我就能恢复我的记忆。”
　　“君饮心水，犹入我心。若君毋忘，深爱千年。”忘川沉吟了一遍，顿时笑得如活人入忘川水时开出的朵朵彼岸花，太过于妖异美丽，忘川似乎很高兴，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明早，我们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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