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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荒山庙惊现虎符 岭边村仓促获救
有句老古话怎么说的来着,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这么有深度的话到底是谁想起来的,我真恨不得把他从土里揪出来一顿耳刮子,我叫你乌鸦嘴!
人一点儿背不喝水都得塞牙。你说我吧,大好青春,求爹爹告奶奶有个工作多不容易啊,头一天我妈还给我安排一场相亲呢,迎面一辆车啥都结束了。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在这叨叨那些有的没的,这么久我都刻意没提,伤心也好怎么都好反正也是白搭。阎王爷没公德心啊,随便找个地方给我砸回来我也就认了,你他爷爷的让我清净两天不行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拍电视剧啊,你跟我商量了么,啊,啊!
我都懒得说现在是什么状况。编剧诚不欺我也,刺客暗器受伤,荒郊野岭破庙。
没错,我现在就坐在一间破庙里,怄的一肚子内伤。人家的庙再破也有个底线,你起码要有几面墙,好歹有个屋子。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真是旷野苍茫茫,原生态布景。按道理讲,像这种没墙没房顶,四角一堆土连蜘蛛都没处上网的地儿就该老老实实被淹没在灰堆里,可是就有人神经病拿泥巴糊一台子上面垛个泥巴胎子,还有鼻子有眼的。我叹口气,选这种地方摆个神仙跟抠团鼻屎抹他脸上有什么两样。
我盯着那泥巴像半天,心里想着挑它刺挑它刺,等我开始嫌弃它鼻孔太大的时候,靠坐在一旁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走吧。”
我斜眼去看他,自从我们到这里停下我就没正眼看过他,他一开口说话我就忍不住想要观察一下。
一身血污,脸上也是,五官都被血染得看不清楚。别问我为什么不怕,我上大学是学医的。他左肩上的衣服碎成一条一条,里面隐约皮肉外翻,还在淌着血,我看他整条左胳膊都在抽搐,显然伤得极重。
咋一看大概就是这样,但是从围剿他的人数上来说他是处于极端劣势的,受的伤肯定远不止这个。
大概是我盯着他太专注,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说了句话,赶紧傻不拉叽的“啊”了一声。
他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说:
“你走吧。”
他的声音非常冷漠,轻描淡写,就好像坐在自己家里跟空气说话。
我脑门一股邪火噌的烧起来了。
“走?走哪去啊?你拎着我的领子把我甩到这,就算我能走回去,我说那坏蛋还有点人性放我回来了,是你你信么?”
下一秒他转过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说话的猪。
他的眼睛很黑,夜色下却闪着光亮,我心中一沉,靠,居然比我眼睛还大。
他继续扭头。
“一时情急。你若不走,更危险。”
我“切”了一声,站起身来,因为我已经发现他的右腿也开始抽搐,八成重伤至骨。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连行走都难以自如,对我绝无威胁。
这家伙当初劫持我是为了让我带他出去,只可惜我自己都没出过宸苑,哪有本事带他脱身。之后一拖二拖追兵就近了,整个宸苑也是鸡飞狗跳。火把照到我的脸时他正用匕首抵着我的腰,我们已经退到西墙边。火光下大家伙的脸啊比死了爹还痛苦,徐有财一把年纪浑身抽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有宫女张嘴就要叫,我心想,姑奶奶,你这一声娘娘出口我还能有命么!结果,我的求生本能替我做出了反应。我凄厉的尖叫着“爹救我!”掩盖住宫女的声音,也成为了我人生中地一个后空翻出墙的背景配乐。
我那个窝火,我那个气啊,你说我好不容易能开始新生活了,你个手欠的摆我一道。多少人眼睁睁的看着咱大齐国的皇后娘娘给人绑架了,绑架了啊!你说我还能回去么,还能过安稳日子么,皇帝仔能不借题发挥灭了我么!我在宸苑发了多少银票,藏了多少好东西,打水漂了,都打水漂了!
这股火被我自己浇的越烧越旺,一想到这小子断我财路这牙都咬碎了。不行,我要是倒了霉,也决不能放过你!
我插着腰,气势汹汹地往他面前一站,横眉冷对的时候还目测了一下距离,决定退后一米。
这小子就跟机器人似的又扭头看我一眼,然后照旧想转回去。
趁他还没转,我大吼一声:
“不许动!”
一瞬间他错愕,似乎被吓住了,然而面上波澜一刹,随即又是那张面瘫脸。
我暗自鼓励,再接再厉。
“咳……那个,你是个刺客吧?”
“……”
“我就知道你是刺客。”
“……”
“……”
“你是来杀那个小皇帝的?”
他抬头。
“你放心,我跟那小皇帝有仇,我不会告发你的。”
他做起身来,挣扎间咳了一口血。他看去非常虚弱,但右手始终不离匕首,眼里的戒备从我上句话出口又加深许多。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年纪轻轻装什么酷,以为对人爱理不理的就算深沉啦,姐姐我吃的沙子比你吃的饭还多,两句话你就不淡定了。
我继续说,这次故意拉低声音装神秘。
“你不仅是个刺客,你还偷了点宝贝。”
只见他眼里警铃大作,握着匕首的指节泛白,我想要不是行动不便,这一刀恐怕都插进我喉咙里了。
我抖了两抖又退了几步,舌头打结赶紧解释:
“你你你别激动啊,千万不能激动,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问问。”
我的妈,别看这小子伤得不轻年纪也不大,发起怒来目光居然阴狠凌厉,两片薄唇一抿,连嘴角的细纹都嗖嗖飞刀,再加上那浑身血腥气,整一个罗刹鬼啊。想我也是没出息,人家都不能动了,刚摆个架势我就蔫了,果然不是当坏人的料。
估计我害怕的样子实在是太猥琐了,太没有警惕价值了,他眼里的火光逐渐减弱,最终恢复常态,又是一脸冰块状。
我都想抽自己,没事干嘛逗猫,差点给抓着,冰着就冰着呗,反正天热,有冷气机还不高兴么,吃饱了撑的。
我觉得腿软,晃晃又想坐下,想想又不对,转来转去像个没头苍蝇。面前这个好涵养啊,不管我怎么折腾,再没反应。
一想到现在这个状况,简直就跟晴天霹雳一样。上午我还是在别院静养的皇后,晚上就成逃犯了。铁定的,东齐高层肯定都知道皇后被劫了,这事传得快,只要过了一晚没回去,甚至就算我现在回去,那也会在各种传闻中溺死。皇帝仔巴不得我死了赶紧换老婆,我要是回去肯定没命,所以我眼珠子一转,就溜到那小子身上。
我蹲下来向他身边蹭了两步,也不管灰不灰的就坐下来,酝酿半天才开口。
“那个,我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多想啊,千万别多想。”
他往旁边侧了侧,继续闭目养神。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还是谦虚得很。
“我说,兄弟,你肯定从皇宫里带出来什么东西对吧。”
他睁开眼,这次倒是没什么情绪,但是似乎也有些厌烦。
我不理他,继续说:
“你的两个同伴拼了命也要护你先走,要么你就是身份尊贵,要么你就有重要的东西在手。”
他眼神一动,我知道有门儿。
“你如果身份尊贵就不会亲自动手,假设一不成立。所以,只能假设二成立。”
我看他似乎笑了一下,笑的我那个心肝一颤,生怕他突然伸手掐死我。
结果他说:
“你倒也不笨。”
我鼻子里哼一声,想说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又马上意识到有点得意忘形,赶紧一拧大腿重整思路。
“我不问你东西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要是真觉得我还不算笨,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他没说话,我却能感觉到他默许,心里一欢腾就赶紧说:
“你伤得很重你自己也知道,你连走路都是问题,被抓是迟早的。你也别说你有支援,就你这么伤法能不能撑过明天都不一定。”
他说:
“你想说什么?”
我挠挠头,说:
“我可以救你,保证在你伤好之前不会被抓,这样你就可以把你们用命换来的东西送走。”
我把“用命换来的”几个字咬得很重。
他唇角一勾,
“那你想要什么?”
我一听,真直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吧,我就是希望能有点银子,不用太多,不过具体多少,我也不是……”
“只是要银子么。”
“嗯……嗯!”
“成交。”
他说的风轻云淡,说完合上眼不再有动作,就好像刚才的对话根本没有参与。而我完全是另一个模样,坐在灰堆里,目瞪口呆,不停地自我质疑。
成交了?他说成交了?这样就成交了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似大家都有活路了,可我却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我本来没指望他会考虑这个荒唐的建议,之所以提出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套出来他有啥打算,要是能有个接应之类的说不定凭我这厚脸皮能暂时有个保障。现在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我反而暗道不好,若不是穷途末路哪个傻子会相信我啊,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我用脚趾头救他呀!
第很多次看他后脑勺,我越来越觉得他智商有问题。受的伤都够评特等功了,坐在一堆土里任伤口流血,难道他大限将至已经在等死了?那刚才那些话只是玩笑?就他这样知道玩笑两个字怎么写么?
我越想越不对,忍不住问他:
“你刚才跟我说话了么?你还记不记得说的什么内容?”
“……”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没有礼貌,你倒是……”
我就像大家平常对待老走神的听众一样轻推了他的未受伤部位一下,就见他顺势前倾,宛若无骨般侧身翻倒在地,竟然已经不省人事。
我吓得脑袋一蒙,反射性屁股后顿,栽进灰堆里跌得四仰八叉,嗓子里一呛就知道起码吃了二两灰。
我也顾不上咳嗽,一个劲就念叨着“不是我推得吧不是我推得吧我没使劲”,一边赶紧摸到边上去瞧。还行,没死,喘着气呢,肯定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失血过多就得赶紧输血,这要是在医院也没什么好说的,搁在这可就得指望大罗神仙了。我这人就是善良,没办法也不干等着,跟个瞎□□似的到处乱转,恨不得和点泥给他把伤口糊上。
本来吧我还能给他来点物理唤醒,可是这小子又咳血,保不准伤到内脏了,万一再有个骨折脱位的,弄不好一碰他就算送他一程。想到这我双手抽了两抽还是没敢往他身上招呼。
形势一危机我这脑子就有点不够用,刷的一下自动换台到金庸武侠。高手一旦血拼受伤不都是要先封住什么什么任督二脉再吃一颗随身携带的大还丹之类的么,这小子以一敌百至少能保住命也算是高手了,要是真的带两瓶这个丹那个露也不过分吧。
肯定是我连日来受的刺激太过密集神智终于不清楚了,居然还觉的很有道理,而且是越想越有道理。接下来我就跟喝了风油精似的开始在他身上乱摸,而且我还有这个打算,等摸到以后给他吃一颗,我自己留两颗,剩下的全部卖掉。我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我自己。
我摸啊摸啊,哎呀,摸到了!
一个硬硬的东西,形似条状,就在他的衣襟下,不是瓶子倒像个盒子。(想歪的去面壁)
盒子就盒子,说不定人家就喜欢用盒子。把手伸进去一抓,还隔了一层。我当时的心智是负数,二话不说,撩起他最里面一层衣裳,顺着胸膛就溜了进去,哈哈,到手!
我把盒子拽出来,赶紧就想打开,慌乱之中抠了半天也没找着缝,这才想起来观察观察。仔细一瞧,我顿时纳闷,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比肥皂盒稍大一些,从手感和色泽上说应该是件漆货,其中一面上沟壑纵横,用手一摸似乎还有暗槽,更怪的是东西并非是件整物,因为最上端有一个动物的肖像很明显是从中间分开,只剩下一半。
我握着东西的手突然间温度骤降,领子里噌的一圈鸡皮疙瘩,血管里面像是冻住一样了扎的浑身疼。
有只动物头,从中间分开,一面还有刻纹,我的姥姥这不是那什么什么来着,虎符么!
我就觉得凌空一道闪电从天灵盖劈下,两束正负离子流贯穿全身,连小肠绒毛到倒竖了。
太玩心跳了吧,东齐的老虎都长得这德行,这不是隔壁汪汪它二表哥么,这都什么手艺啊,太不尊重野生动物了吧。
我卯着劲跟自己打哈哈,肚子里一根筋转的飞快。我现在抓在手里的东西就算不是虎符也不远,而且就是这小子所在的团队宁死也要到手的东西。
我在看《江山志》的时候就发现其实我处的时代就像五代十国一般群雄割据,除了东齐位于东向靠海以外,上接北燕内壤西越,其他小藩弱境不提,三足鼎立之势形成也有百年,其间大大小小摩擦不断,最激烈的一次要数北燕与东齐的泾水之围。
这一仗书中寥寥几句带过,我也就知道泾水乃是两国边界。似乎是北燕突然南犯,齐边城泾州久困不下眼看就要失守,却不想北燕居然后院起火搞政变,燕王无奈草草收兵。如此,泾水之围得解,两国仇怨深结。
自古以来写书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故弄玄虚,老先生是这么写的,燕犯,齐泾困,内叛,解,仇结。你说我是该赞一声先生精辟还是该骂一句老家伙忒懒。总之这一段印象颇深,眼瞅着虎符,心中一动。
这小子看来还不能说是刺客,应该叫特工,他不是东齐人,有可能是北燕人,当然也不排除西越人的可能。但是潜意识里我就觉得是北燕。
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跟我一样也是个外国人,同样都在东齐无立足之地,不管他要虎符干什么,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我俩现在肯定都在通缉行列,就我这样的素质,就算没人抓也活不了多久,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家伙不能死,我得靠他带我离开东齐。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任由他休克好一会了。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找着一同盟还嗝屁了,这不是打击我的生活热情么。
怎么办怎么办,我连这是哪都不知道,眼看天就全亮了,咱们两个一个外地人一个植物人,猪要是用点脑子都能找到我们。
我急得抓耳挠腮,不带他走是等死,带他走又怕是找死,你说如果我拿一棵树把他遮住能不能挡一会?我瞪着泥台子上的泥巴偶,跟它鼻子对鼻子,恶狠狠地怒视,你是不是神仙,你如果是神仙为什么连房子都买不起!什么,你是神仙?那好,显个灵看看。
下一秒我就看见了泥巴偶屁股后面的香炉,那叫一个丑,但是真正叫我惊奇不是它的外表,而是炉内的香灰看上去竟然很新。
难到这里还没有荒废还有人来祭拜,我站直身体向四周瞭望,这里杂草丛生根本就是荒郊野岭。虽然眼前是这样,但我却忽然相信这附近一定有人家,只要有人住就能寻求帮助,说不定就是一条活路啊!至于我们两个的诡异模样,那还是我一张嘴的本事。
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都会成为救命稻草,一旦抓住就绝不放开。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被人拿刀抵着后脑勺,只要前面有路,钢丝我都要走。也不管什么内不内伤了,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抓一把香灰撒在他的伤口上止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扛在肩上。这小子看上去精瘦却重的要命,往肩上一压肝都要吐出来了。
我架着他跟喝醉酒一样的走曲线,他身上的血腥味冲的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想到这里面掺了多少人的份,胃里面就向外翻。
绕过泥巴台的时候,我向下弯了弯腿算是鞠躬,牙缝里抠出几个字,就当你是神仙了。
想我吧,二十几年来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架着个男人走路,这要是搁在以前打死我都不干的,今天就是不干也得干。我咬着牙,一面要把他往前拖,一面还要小心不能在地上留下血迹,顾得了伤口就顾不了骨头,有好几次都差点把他摔下去,要是原本有骨折,只怕都成排骨了。
这一路走得艰辛,我也根本就没有方向,背上的人虽说呼吸尚有但也始终未醒。前方的景物一直没有变化,后边也不知道有没有追兵,我感觉自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已经走了一个世纪。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人。
也不对,是先听见很吵的声音,然后看见很多人。
接着我眼前一白,四肢就像给橡皮擦了一样一点没缓冲就直挺挺倒下去压在他肚皮上。我真是管不了他伤不伤的了,再不歇一会我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就是那小皇帝站在我面前我都要躺着!
我就这样躺在地上,十步之外人来人往,而我却置身草堆里无人发现。
这种感觉怪的不得了,就在我的脚尖前面一点,草丛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一片沙土地直向外延伸,那边居然这样多人来往。就好像我们打游戏一样,界限内是城市,一踏出界就是荒野。我就像一个刚下了山的野人,蛮荒与文明不过一线之间。
驮着这小子,我现在也是浑身浴血,我们两个就像从地狱爬上来的小鬼,加起来都只剩半条命。眼前的景象分明是人们正常生活的场所 ,我却犹豫,我们以这种扎眼的姿态出现,说不定会给当妖怪收了。
算了,我都豁出去到这份上了,收就收吧,反正还有一个垫背的。
心一横,我就做了一个决定,之后发生的事,我自己也很感动。
我把这小子扯着翻了个,双手在他身上有蹭了点血,然后自己趴在他身边。这一切完成,我累得脸贴地。休息了一会,我两手一伸,根根指头青筋暴起,一口浊气吸进肺里,用我平生所能达到的最凄厉的声音惨叫道:
“救命啊!”
我这一声叫的那个悲怆凄婉,配合着沙哑到不行的嗓子,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把我自个可怜的那是鼻涕眼泪一把下。
我这一声拼尽力气,马上就有人听见了并且迅速发现我们。等大家伙赶过来我是真的几近崩溃,看到人们恐惧但关切的目光我就知道有救了,从心理到生理全方位放松,立刻就晕了过去。
我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怀里,还好,虎符还在,一颗心马上放下,接下来就是那小子的事。
我坐起来,马上就有人过来,是一位老妇人,面上好像很高兴。
“哎呀姑娘你醒啦!”
立刻屋子里挤满人,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叽叽喳喳全在说你醒了,或者,到底发生什么事,伤到哪里了。
我是一个从过山车式大反转幸存下来的人,一听见有人这么关心的话语,反射性的就开始哗哗流眼泪。其实我既不是伤心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我居然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但是别人就不这么想了,一屋子女人一看我哭了,马上就随着我变脸,一个个又苦大仇深,还有几个居然跟着我一起哭。
我一看觉得古人就是实在,这才叫感同身受。只不过太感性了吧,啥也没清楚就跟着哭,要是我是一女匪黑吃黑惜败呢?
一个大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大妹子,你别哭了,俺们男人说了,你男人伤得重,可也不是没得救,你就先别伤心了。”
马上所有女人转移话题,七嘴八舌放炮似的。
比如,
“就是,李家大哥治伤是好手,他说没事就没事。”
“这姑娘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出了什么事可不要吓坏了。”
“可不是,她家男人伤成那样,莫不是遇上劫道的了。我听说上个月有个货郎在浅子岭给劫了,现在倒还没找着呢。”
“哎呀这事我也听说了,还有一个作买卖的,就是东街口那个……”
“哎呀呀……”
“哎呀呀呀呀……”
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就是麻雀。
我转向最先的老妇人,
“那婆婆,我,我相公,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男人就男人吧,我也懒得再换个身份了。
“你现在没事了么?你男人在李大牛家呢,他是咱们这最会治伤的,你要是想去看他,我叫李嫂领你去。”
刚才说话的大婶一把拉过我的手,
“走,大妹子,我带你上俺家去。”
我就被一伙叽叽喳喳的女人簇拥着出屋又进屋,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床边立着几个男人,为首的一见我们进来边让到一边。我一掐大腿,加上还没干的泪痕,扑上去就嚎,
“相公啊,是我啊,你不要吓我啊!我们有救了,你醒醒啊!”
我还寻思着要不要跟着马教主来一段对天狂啸,结果整屋女人齐声痛哭,迅速将我掩盖。
刚才然道一边的男人这时出声制止,说:
“这位小兄弟受伤不轻,不要吵闹,大家都回去吧。”
这个人身材不高声音却洪亮,语气威严,看来是领导阶层。大概是心虚,我往旁边挪了挪。
等人都走完,这位李大牛边说:
“小兄弟的伤是为利器所伤,你们究竟发生何事?”
我一听,好嘛,开始了。
袖口一拢 ,心里比着林妹妹,我望夫垂泪。
“小女子本是外地人,日前随外子上京探亲,谁料路遇歹人,一家人命丧刀下,若不是相公以死相护,只怕我也是,也是……”
何为弱柳扶风娇花怨,只要忽略我的脸,你就明白。
李大牛叹一声,
“原来如此,小兄弟果然情深意重。姑娘不必担心,令夫用香灰止血总算救命,伤势虽重也无性命之忧。”
我自是千恩万谢,心里说,你个臭屁小子命大遇上我,总有一天我得讨回来。
李大牛离开时说这间屋子暂且给我们住,还说让他安心养伤,村里人会细心照顾。
我就想啊,还是劳动人民朴实,难怪都说什么人心不古,确实有道理,古人的心单纯善良。
关上门我一回头,就见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子翻开正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我惊讶:
“诶你怎么醒啦!”
“……”
”你什么时候醒的!”
“……”
“切,懒得理你。我告诉你,你这条命是我背回来的,不过你也不用谢我,不稀罕。”
“我们必须马上走。”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死,就你这样你走得动么!”
“如果他们放狗,很快就会追来。”
我大惊:
“放狗!这么缺德!”
“若你不走,待在此处也无妨。”
我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没丢下你你也不能丢下我!”
“……”
“但是,如果我们现在说要走不是很奇怪么?别人会怀疑的。”
“我们不是进京探亲么,探亲便是。”
嘎,这家伙什么时候就醒了,连这话都听到了,那什么相公之类的不也一样!算了,看他表情稳若寒冰,听到也跟没听到一样,我还是少瞎想了。
第二天我们便以寻亲报官的理由告辞,离开这个岭边村。走的时候这小子面色如灰脚下虚浮,尽管这样所有人都还是非常佩服他受了如此重伤居然一天之内转醒,只有我知道,他不但醒了,而且精神得很,除了行动缓慢,非面部肌肉外一切部件运行良好。
我问他:
“你这个样子打也打不了跑也跑不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京城。”
“啊?”
“京城现在表面严戒内里松懈。他们只想到我若不死定然会出城,绝不会把大量精力放在城内。”
我一听,一下说了这么多字,不容易!但我也不是草包,马上抓住重点。
“你这是逆向思维,有脑子的都会,你逆向他也逆向,你俩又撞一块了。”
他斜眼看我,
“平常是不错,而今我有兵符在手,就该另当别论。”
他眼睛一扫过来,我就肚子一紧,兵符兵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刚想开口,他却转过头去,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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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歹让第一个男人出场了。
我真的是不会写美男啊,我要怎么形容他的美貌呢!纠结
话说现在写小说必有一个冰块腹黑男,小品也不能免俗啊
谁叫腹黑男易萌呢,大家都爱萌物啊!小品也爱啊!
哇咔咔!
我这章写的,是不是进度太慢了,感觉像是韩国大妈剧,剧情老是发展不起来。
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