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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里的捣蛋鬼（1）
Preface: I live in this little world of mine and am afraid to make it the least less.Lift me into your world and let me have the freedom gladly to lose it all.（*）
题记：我住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生怕它再缩小一丁点了。把我抬举到你的世界里去吧，让我高高兴兴地失去一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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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韩子墨家里的墙壁上挂着很多画。油画、水墨画、水粉画、彩铅画等等，应有尽有。
小伙伴们都羡慕他有一个五彩缤纷的小窝，但是子墨小朋友可不这么想。
妈妈不在家里的时候，胆小鬼子墨一定要把每个屋子里的灯都大大打开，把电视的声音也开到最大，顺带裹一床厚厚的被子，露出两颗东瞅瞅西看看的黑葡萄眼睛，哪怕大热天浑身是汗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总感觉这个房间了除了他，还有别人……房间里图画里的人物就像是真的一样，都睁着狰狞地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渐渐长大些了，子墨的胆子也变大了，他开始欣赏房间里的画。
最最华丽的画，绝对要数挂在子墨房间里，角落里的这幅。
以夜晚的深蓝色为背景，成片的蓝色百合盛放着。一个穿着雪白色睡衣的，大概十二三岁的男孩微微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头埋在一朵百合之中尽情享受着花朵的香气。远山连绵，衣袂纷飞，月光洒落，柔软了他的金色发丝。他简直就是一个精致的天使。
妹妹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经常会指着里面的小男孩叫嚷：帅呆了酷毕了！她说这比她看的漫画里的男生还好看，还跟子墨说，这男孩就是她的白马王子了。
子墨心里面龇牙咧嘴，切，我不帅吗？！
画中的人虽然长得是好看，但是他不符合子墨小少爷的审美标准……子墨真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男生。而且最重要的，子墨觉得这幅画挺怪异的。
如果长时间地看这幅画，就会诡异地觉得，画中人的表情似乎有丝微变化，他的嘴角似乎稍稍有一点上翘，有点类似于忍笑的表情……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在某一刹那间，画中的男孩眨了一下眼睛！
他抹抹眼睛，再定睛看的时候，却又觉得画中的人又恢复了死鱼脸……
他坚信画中的人不像妈妈说的，都是不会动的颜料组成的，他相信他们是真的！而且，他们很贪吃，他们是小偷！
他私藏的超贵费列罗雪球巧克力本来打算一个星期吃一个的，但是当他兴高采烈地衣柜里摸出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只剩下一个了；他的彩色笔明明头天晚上才收好，第二天早晨就乱了一桌子，更讨厌的是，他画的小美女竟然多了两个熊猫眼；他肥肥的小猪存钱罐经过他的多次检验，发现竟然少了整整11个一元钱硬币，16个5角钱，还有高达20个1角钱……
每次他把事实告诉妈妈，妈妈总是会笑着问：他欺负你了？打你了？骂你了？
子墨摇摇头，皱眉嚷着：可是他乱用我的宝贝！
妈妈摇摇头：也许他也是小朋友啊，小朋友的爱好都差不多，说不定他想和你一起玩呢。
子墨沉默了。
妈妈告诉小墨，实际上每一个宅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魂魄，也许他们的祖先，又或者是曾经住在这个宅子里的人，他们因为赖不住寂寞所以偶尔会来逛逛，这都没什么的。
伴随着子墨渐渐长大，他便慢慢习惯了。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亲眼看见那只捣蛋鬼，一种奇妙的交流出现在他们之间。比如他有好吃的东西了，他又特别不想给那个捣蛋鬼，他就会贴一张便条纸在食品袋上，旁边放几颗水果糖：“糖给你，但是不要碰我的XXX哦！”
神奇的是，第二天当他打开衣橱，发现他的宝贝真的没有被吃掉！
而且，在他13岁的那个圣诞节早晨，他竟然在自己的拖鞋里发现了一个小礼品盒子，打开后一看，竟然是最近自己最最想要的画册！里面全部都是华华丽丽的漫画……妈妈才不可能给自己买这个呢！
虽然礼物没有任何署名，但是子墨心里面暗暗地想，也许就是那只鬼送的也说不定呢……
于是，小鬼用一个圣诞礼物成功地捕获了子墨小朋友的心。利益是：子墨有好吃的，一定不会忘了分给小鬼一点点。
2
午夜的钟声一次又一次在深夜的迷雾中荡起回环不绝的涟漪。
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像小小的精灵，在彩色的塑料顶棚上踩着欢快的舞步，正要进行夜的宴会。
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子墨的呼吸沉稳，早已陷入深沉的睡眠。
时钟滴答、滴答地行走着。
深蓝色的油画中，小小的男孩一动不动。
不对！
他动了！
他悄悄地转过身子，放开手中的百合花。百合花撅着嘴皮子，郁闷地说：你抓了我一天，我都要断气了！
男孩使劲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边打哈欠边懒洋洋地说：“好好，明天我嗅另外一朵……你以为我闻得爽吗，小爷我都快被你熏死了，话说你多久没洗澡了？”
那朵百合花成功地被他气晕了。
而旁白的那群，听说可能明天就会与男孩亲密接触后，有的忙躲起来，而有的……正互相嗅着有没有什么怪味，然后，娇羞着扭捏着，花瓣变红了。
饿死了！
男孩一跳，便轻轻地落在木地板上，没有一点声音。
深蓝色的百合花也跟着他的行踪飘在空气中。清新的百合香气弥漫。
他边踩着华尔兹舞步，边熟练地溜进了厨房，头顶上的金发翘得很有特色。他打开冰箱，先拿起一大瓶牛奶咕嘟咕嘟地喝几口后，再皱眉巡视一番。
哎呀，今天真是太丰盛了。有芝士蛋糕、红烧排骨、回锅肉、凉拌鸡肉……他真的太爱子墨的妈妈了，这么会做饭，而且总是煮那么多，就像专门留给自己的一样！
“看你那穷酸样，没吃过肉吗？”旁边一百合花挖苦道。
男孩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垫着脚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拿出来，直接用手指拿了一块鸡肉扔进嘴里，一旁的百合花露出恶心的表情。男孩陶醉地朝她哈了一口气，咂咂嘴道：“好好吃哦~~~吃肉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百合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这分明就是炫耀嘛！分明就是欺负它不能吃肉！
“我不理你了！”
小百合屁颠屁颠地跑掉了。
男孩得意地搜出了自己私藏的葡萄酒，稍稍倒了一点点在高脚杯里，然后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边轻轻摇晃着深红色的液体，边一口一口地抿起来。
他吃得这么爽，就连小狗洛洛都被吸引过来了，一个弹跳扑进男孩的怀里，不仅吃尽了豆腐还赚了好几块骨头。
3
男孩吃饱喝足了，揉着他圆圆的肚皮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搜寻了几本杂志，然后晃进小主人的房间里。
就像往常一样，小主人睡觉，他就坐在窗户边上看小主人的书。
小主人学什么，他就看什么。他最讨厌的就是数学物理化学什么的了，最喜欢的是他的美术书音乐书，可惜的是小主人最多的永远都是各种各样的模拟卷子……男孩看着那些鬼画符，相当理解小主人的痛苦。
男孩无聊地翻看着小主人的卷子。
数学98，语文95，物理97，化学98……
都是正常水平，他的小主人成绩一直都相当出色的。
但是再一看，他的英文……
呃，怎么才58？
男孩仔细地看了看评分标准，是100分制的啊。他虽然一直知道小主人英文不太好，但是还没有下过70……
他再仔细看看那些题，都挺简单的。
那也没有办法，男孩的家乡在英国，他看这些句子简直就像是在看小学生的作文一样。除了个别太咬文嚼字以外，其余的都没什么问题。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小主人还有一年就中考了啊。
男孩突然很想帮助小主人！
这是良心发现了吗？以往的男孩除了偷吃就是偷玩小主人的各种玩具，用泡沫比乱涂乱画，故意揪小主人的鼻子，或者在他睡梦的时候瘙痒，再或者，上回把某个熟人家刚出身的小朋友吓哭了……
但是这回，他绝绝对对是处于一片善心。
他盘腿坐着，安安静静地找出一支笔，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小主人卷子中没有改出来的错误，然后标记出来；把他记错的笔记好好改了改；把书上重要的部分勾了出来……再后来因为觉得小主人的卷子太乱了，又帮他分门别类地整理了一下。
很快，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在此期间小主人翻了几个身，还说了几句模糊的梦话。
男孩简直胆战心惊，生怕被小主人发现自己。
发现小主人只是在做梦而已，男孩自嘲地笑了一声。将东西归位以后，男孩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观察着梦想中的小主人。
小主人从小睡觉就喜欢趴着抱着枕头睡觉，所以如果仔细看他深蓝色的枕头的话，可以看到一圈一圈的口水印子……
男孩轻轻帮小主人拉拉被子，忍不住摸摸他柔软的后脑勺。
当男孩还是一个小婴儿的时候，男孩就在看着他了。
没有想到十几年，就像一场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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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源于泰戈尔的《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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