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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17.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到达了位于墨脱县南部的伪阿鲁纳恰尔邦。闷油瓶说,我们要找的那种草在那尕基督徒军事集团的营地北边,恐怖分子最活跃的地方。他们非常野蛮,如果没有准入证,不但根本无法通行,甚至可能会被一枪爆头。
徐南和闷油瓶的计划是,从北边一道山谷的裂缝处潜进去,那里的守备比较薄弱,顺着那里进去后,会有一条在这个季节正好干涸的河流直通向长着蜕仙草的地方。
我在腰上别了几个手榴弹,跟着他们猫着腰一溜儿小跑。路很崎岖,一不小心就会崴着脚,不时就有探照灯照过来。我们往前摸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小山坡后面,忽然听到一连串的枪声,更远处的地方还有雷龘管爆炸的声音。
徐南小声地说:“看来这附近也有人进来被发现了,这些人确实残暴,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哑巴,我们得快点,趁乱摸进去,现在离天亮还有八个小时,我们必须在这八个小时之内找到蜕仙草并且出来。”
闷油瓶点点头,对徐南和阿诺说:“你们先过去。”
我看到徐南听了闷油瓶的话之后,竟然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我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手不自觉地握紧,狠狠地盯着闷油瓶。
徐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和阿诺一起往里面跑去,一瞬间就没了踪影。我看着闷油瓶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在他还没说话之前,我先说了出来。
“你要第三次打晕我?”
他摇摇头:“不。”
“怎么这次不打了?”我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声音是无奈还是愤怒,我只知道,我从来没遇见过像闷油瓶这么一根筋的人!
我在脑海里一瞬间蹦出了无数种应对他的办法,包括:如果他从正面攻击我,我可以试着用脑袋撞他,因为我有自信他不会真下得去手把我打成弱智;如果他又来按我的后脑勺,我一定要迅速侧身躲开,就地一滚。总之,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种办法,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只是站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很怕自己的防御能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我决定从气势上压倒他。
“吴邪,”他问我,“你记得我去杭州找你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么?”
我总觉得此刻他说这个话题是很不合时宜的,但就是因为他从来不说废话,所以现在这种危急的关头他忽然扯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认为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但我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当然记得,你说我是你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不错,”他点点头,“现在我还是这么觉得。”
“所以呢?”我紧紧地盯着他,暗自防备他的每一个动作。
“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他忽然往前一步,伸出他那奇长的二指,用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一下子点在了我的某个穴位上。
一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麻木起来,大脑还清醒着,但是身体却软软地往下倒,无论怎样都使不上力。
落下去的那一刹那,闷油瓶的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我,紧接着,他已经打横把我抱了起来,他的嘴角甚至微微地扬了扬。
“吴邪,我没打晕你。”
我恨得牙根痒,想骂他,可是舌头好像也使不上力。我一直以为这种点穴的功夫只存在于武侠小说里面,可原来竟然真的存在。不过想想也是,连缩骨功和人皮面具都真的存在,点穴之类的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我一直盯着他,他却只是淡淡地抱着我往回走。我一个大男人,虽然这一年来瘦了很多,可到底重量在那里,他抱着我也不算太轻松,但显然他很努力地在加快速度。
等回到了我们刚刚停车的地方,他拉开车门,把我放进去,对那个胖子司机点了点头,我听到那个司机对他说“放心吧,我会看好他”,那一刻我的心里彻底凉了,我估计就算这点穴的效力过了,我也未必能赶去支援他们了。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去杀死他了。我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很惊恐。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刹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决然和深情。他就那么看着我,慢慢地低下头,我紧紧地盯着他,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很温暖,很亲切。
大概持续了几秒钟,他终于还是抬起了身子,转头拉开门下了车,我听到他对我说:“吴邪,信我。”
………………
后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我第一次被点穴,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能好。但我想闷油瓶为了阻止我和他们一起去,一定没有手下留情,因为我的整个身体都又痛又麻。我在心底苦笑,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瘫痪一辈子,终生躺在床上。
这几个小时里,边境上不时传来几声枪响,有一阵子,接连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我躺在车后座上,感觉几乎要疯了,可每次想要用力爬起来,腿都好像断了一样,怎么都使不上力。
我的大脑里像放电影一样不自觉地产生了很多画面:闷油瓶被子弹打中,鲜血直流;闷油瓶被手榴弹炸到,血肉横飞;闷油瓶被那些基督徒军抓起来,拳打脚踢;闷油瓶被曝尸荒野,尸体碎成一块块的,被天上的兀鹫吃掉,像在天葬一样……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扭曲,或者是我痛苦的□□太响,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拼命唤着我的名字。
只可惜这声音太模糊,而我脑中的电影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我甚至看到自己就那么站在他的尸体面前,看着他的血一滴滴流干,生命一点点抽离。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张起灵!”
我只觉得喊出那个名字之后,我的喉咙里呛出一口腥甜的鲜血,但是那些充斥在我脑海里的血淋淋的画面也瞬间消失了,我终于能够听清楚在我耳边的声音,那是闷油瓶带着少有的急切情绪的、熟悉的声音。
“吴邪,我在,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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