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从不曾遇见爱情

　　我的初恋，像是一颗腐烂的苹果。

　　——题记

　　【一】闻名不如见面

　　校园周边的打架斗殴事件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没有同学报信，说这次打人的是我哥，也不会遇见顾宸，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故事。只可惜，没有如果。

　　“哥，你在搞什么？”我拨开围观的人群，探出个脑袋去。

　　“打人呢！你没看到？”

　　“我看到了……我是想说你打够没……”知道表哥是性情中人，而且他的事情我也不好管。

　　“喂，顾宸，你带我妹先去KTV吧。”

　　耳边响起一句“走吧”，这个声音有别于其他男生的声音，说是磁性，好像也不算，应该说是极其具有辨识度的声音。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他就是表哥口中的“顾宸”。

　　一路上我紧跟着顾宸，幸好平时学校有加强体育锻炼，不然可算丢脸了，他的脚步很快，像是习惯一个人走……

　　许久，听到他开口，“你就是那个叶翩然？”

　　“是的呢。”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你哥经常提起你，‘我有个妹妹，叫叶翩然，和你一个学校的呢，不过她才初二，你有看见过么？她很漂亮的，长头发呢’之类的。”

　　这句话是今后和顾宸的来往中，算是他说过最长的了。

　　“哦，原来你和我一个学校啊，学长么？”

　　“初三的。”

　　我“哦”了一声，以免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电影？”

　　“电锯惊魂。”

　　“你也喜欢？”我没想到居然会偶然碰见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显然是有些惊讶的。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说了句废话。

　　这人真的很奇怪，在学校好像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么？脑袋里的一根弦蹦蹬一声，突然想起来哥哥提过那么一个人——

　　“我有个朋友，比你大一届，他学习特别好，年段第一名呢，你有空可以去问他问题啊，瞧瞧你的成绩，真没见过比你还要烂的物理了……”

　　那时候只顾着辩驳，却忘记话中关键的部分，这么一想，他这人也算是早有耳闻。

　　【二】听说他是性无能

　　事后，我假借要问物理题目的理由跑去他们班，托一个男同学叫他出来，我看见那个男同学用胳膊肘子顶了顶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窃笑，我大概猜到那个男同学误会些什么了……

　　顾宸只是冷冷地一句，“有事？”

　　“我哥说你物理很好，正好有不懂的……”我把随手抄的题目递给他，见他的眉毛微微皱起，拿起笔迅速的演练起来。

　　不到一分钟，几行对于我而言完全是天书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我支支吾吾地说“这么少？”

　　想起老师上课的时候用了比这多几倍的字来计算，搞得自己一头雾水，本可以直接去问老师，又想到顾宸，大费周章的跑上来，竟然就这么几行……

　　“还有问题么？”顾宸的一字一句透出了他的不耐烦，我也不好打扰，达到目的了就好了。

　　回到班级，我问同桌，“初三是不是有个特出名的，叫顾宸？”

　　同桌一脸鄙夷，“叶公子，你才知道啊……次次考第一，而且近乎满分，市里头排前二十呢！”

　　“这么强！”我不禁佩服起他了，看他那样，应该是个书呆子吧，感觉一点业余爱好都没有，就连上次去KTV，他也是独坐在一旁，什么事情都不干。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没……”我脸红了一下，急忙辩解。

　　“哎，没有就好，不然你可惨了……”同桌语气深长，“听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女生，有人喜欢他也被他无情的拒绝了。都传他是性取向有问题，后来又有人说他是性无能。”

　　“噗……”那个闷骚男竟然是性无能？

　　“别笑那么嗨啊……”同桌话音未落见她的嘴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凑近一听是“顾宸在门口……”

　　和大家一样的校服，竟然在他身上那样合适，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在对我微笑，我是这样想的。

　　“你的笔。”我还在发呆的时候见他走进来把笔放在桌子上，之后，转身，离开。

　　因为此事，我必须得接受班上人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闲言碎语，譬如“叶翩然喜欢那个性无能”，譬如“叶翩然和性无能走得很近”，等等。

　　【三】庆幸我不懂情爱

　　因为我的缘故，找他问问题的人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都有，不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说的第一句话都是“翩然说你XX学科很好”。

　　一天下课，收到他的一条短信“你别叫那些人来问我问题了，你也别来了。”

　　我看到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是在她们问我和顾宸什么关系的时候，随口一说是找他问问题的，没想到她们竟然……

　　我回了三个字——对不起。

　　上Q后才发现，他把我删掉了。

　　几次在学校遇见，不是低头加速离开，就是想当面说什么却因为他无情的背影而卡在喉咙里。

　　我本想我和他之间，这是结局。

　　有了转机是一个月后的事情，是过去问他问题的女生渐渐减少，最后一个女生深感抱歉，留下一句“不是翩然叫我们来的，我们没有和她的说的”。

　　又是一次擦肩，我无心开口，只听见那声音说“把Q加回来吧，有问题Q上问。”

　　这算和解吧，我想。

　　他所有科目中最差的是语文，一次见他被语文老师训斥，我在办公室门口偷笑，笑完后对上那双冷冽的眼睛，他还是老样子，瞥了我一眼之后离开了。

　　再后来，我开始叫他“爹”，不过是因为一句玩笑话，他也“乖儿子”“乖儿子”的叫我，哪怕我是个女的，抑或在他眼里，我与男的无差别。

　　我与他的熟识像是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一样顺利，哪怕其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

　　可是我知道，我与他终究不会有结果的……

　　他是我的初恋，我在初一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那个男孩子没有顾宸那样的脾气，反而他很温顺、乖巧，长得也是一副好模样。庆幸当时的我不懂情情爱爱，现在的我才知道那时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我对顾宸的，才是。

　　【四】他有喜欢的人

　　“他有喜欢的人。”这句话是我哥告诉我的。

　　喜欢的人？原来顾宸有喜欢的人了。

　　我追问那人是谁，我哥只是一句话带过，说那人我不认识什么的。后来有一次，我和他们一起出去玩，见他一路都拿着手机，有短信来就紧张要死，回短信的时候满脸笑意，从未看到他这么开心过，春风满面的，那样的表情从不属于我，也从不属于其他人，只属于那个受尽他全部宠爱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孩。

　　那时我才知道，我和他，实属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他的热情、他的温暖，那个女孩子是否珍惜？事不关己，我竟然如此关心。

　　一天，我和同桌在厕所门口打闹，弄了一身水，我在顾宸他们班门口踱步，等他们班同学唤他出来，他们班同学都知道我，我几乎每天都来找他，打着“问问题”的名号。

　　哪怕他初三，需要中考，我的到来，并没有影响他太多，所以才导致了我的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的麻烦他。

　　“爹……”我叫了一声，搂住他的腰。

　　他实在是太瘦了。

　　“儿子，你敢调戏你爹？”顾宸只是皱了皱眉，他没有生气，根据我对他的了解。

　　我傻笑了几声，没有像小说里写的一样，两人脸红心跳的，没有爱的火花，不过是场玩笑，上帝开的单恋的玩笑。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问。

　　“你从哪里听说的？”他推开我，语气像是质问。

　　“没……”我落荒而逃。这个问题不敢再问。

　　我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其实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喜欢却说不出口，如果我知道了，应该会更难受的吧。我给他的一切，他给了另外一个不是我的女孩。

　　我和他总是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着，他没有给我多余的关心，哪怕上次我被我所养的宠物蛇咬伤，趴在电脑面前想求个安慰什么的，被他一句“你还能玩电脑，应该没什么大事”给泼了盆冷水。

　　我见过他最温柔的神情也只是在半开玩笑的叫我“儿子”的时候。

　　如果我没有叫他“爹”，也不是他的所谓“儿子”，那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答案是恒定不变的，因为我和他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给我的所有的所有，累计总和还抵不过给那个女孩的万分之一。

　　【五】我并不怪他

　　他毕业了，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意味着我不可能那样经常见到他了。他班上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我班上的人也知道，唯一一个不知道的只有他。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不喜欢为什么天天来找他？

　　不喜欢为什么想尽办法调戏他？

　　明明是喜欢才会那么做啊。

　　毕业典礼，他是学生代表上台致辞，我趴在窗口看着他模模糊糊的人影，我近视有些严重。

　　那天晚上，我哥和他们一起吃饭，带上了我，他们喝的醉醺醺的，可是他却只是别人喝三杯他喝一小口，他还算清醒。

　　“顾宸……”我已经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叫他名字了，一般都是喊“爹”。

　　我想和他说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哪怕他心有所属，哪怕这次表白并不会有结果。既然以后没有交集，后来的事情也不必考虑了。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脸上的表情是不是那样可笑，像小说里表白的男女主角，那样羞涩。

　　“恩？”顾宸似乎猜到我要说些什么，见他脸上那恍惚的神情，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我把心中所想说的咽回去，乖乖地喊了声“爹”，又说了声“毕业快乐，和她好好相处哦！”

　　他笑了，势如重负。

　　我知道，我的的确确不该说，庆幸我没说。

　　同桌的初恋不容别人打扰，两人平平淡淡的，防着老师，防着家长，防着同学，这就是所谓的“地下恋情”。

　　我哥的初恋轰轰烈烈，两人无时不刻腻歪在一起却不嫌烦，老师知道，家长知道，同学知道，大家都知道，无人管。

　　而我的初恋像是一颗腐烂的苹果，表面光鲜亮丽的，其实内心早已溃烂。萌生的那些情愫却得不到相等的回应。

　　他不喜欢我，我不怪他，因为我和他从不曾遇见爱情。

　　故事的最后，一个假装不喜，一个假装不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答案的好。世间万物，早有恒定不变的最好的结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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