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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从军
第43章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离怀璧公子大成就只差一步而已，为什么会功亏一篑？为什么？”
地府深处传来一阵盛怒的质问，一把三寸长的飞刀裹挟着无边怒意，猛地钉进了暗室里唯一闪着光亮的烛火外焰里。那外焰只轻轻一动，竟未熄灭。
烛光燃烧着那柄飞刀，怒火烘烤着飞刀的主人，让他隐约性感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越发冷酷的线条。
整个地府里一片死寂。
良久，才有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尊主，那岂不是更好？”
地府之主侧过头来，一双压着怒潮的眼睛盯住了跪在地上的、敢于吭声的下属。
无形的威压让那名下属冷汗如雨，但他还是努力抬起头来，沉声禀道：“怀璧公子这一次大出我等意料，竟然没有像前两代一样奸辱妻室或者至爱，而且，他竟然还是一个裔者。事情的发展虽然超出了我们地府的管辖权限，可就像尊主您以前常说的，这也并非事无可为也。”
地府尊主曹妄异常苍白的面色渐渐和缓过来，那下属紧绷的心弦也悄悄缓松了些许，知道这是尊主盛怒稍歇的征兆，而对方微微斜过来的凌厉眼神也逼迫着他拿出更为精彩的下文。他暗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怀璧公子身为男子，竟然能够逃出人之大欲的控制，实乃世所罕见，不过属下那日亲眼见到他下面染血，所以也不能排除当时他是一时受伤有心无力，以致大事未成。此外，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一切的意外都是来自他身兼裔者的影响。“
“裔者……裔者……”曹妄将这两个字含在口中咀嚼着，末了唇角勾起一丝阴邪的弧度来。只听他缓声言道，“不错，此事大有可为也…”
＊＊＊
死寂的夜，苍白月色。
孤月下，荒林里。
夜雾笼罩下，四周的可见度不超过五米。
怀璧满脸冷汗，紧了紧怀中抱着的女子，越发加紧了步伐，他行走的速度很快，黑夜里甚至带起了一股尘烟。紧张压抑中，他有点不辨南北，一不小心竟走到了悬崖边，山石在他脚尖三寸外扑簌着不断滚落，掉入崖下雾深不知处。
“嘿嘿，嘿嘿嘿嘿——”
“公子莫慌！”隐含笑意的女声似曾相识，“夜半寂寞，奴家郭守真特来相陪啊——”
“哼！淫贼花蝴蝶，还不出来受死，尝尝你仇爷爷名为‘生不如死’的稀世好药啊——”
无边无际的夜色里，四周影影绰绰，杀机毒蛇般嘶叫着，越逼越近。
怀璧脚步寸寸后移，颊边冷汗如雨，身形刹那不稳，差点坠下崖去。怀璧紧了紧怀中昏迷的人儿，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听一道飘忽的男子声线隐隐地传来。
“凭你们也想吓到鼎鼎大名的怀璧公子，嘿，真是不怕笑话。”男子的声音像是在冰川里浸润了千年一般，突地有笑意如花般绽放在他薄冷的唇边，“怀璧公子，跑了这么久，您不累么？何不歇歇脚儿，喝口水儿，亲亲妻子的小脸蛋儿？”
男子的声音有着微妙的诡冷之意，怀璧犹如中了鬼魅一般，下意识地去看自己怀里。怀中人一直静静地，虽然人处昏迷中，却也未免太没动静了，有点……有点……
怀璧伸出一只手，慢慢揭开了轻覆在芷馨面部的绸布。
覆面白绸滑落，露出一张无比美丽、又无比僵白的脸来——
***
“芷馨——”
军帐中，随着一声惊惧的叫唤，一道人影从帐中猛然坐起，然后是急剧的喘息。
“小都统，你怎么了？”黑暗中，一人倏地跃身而起，朝帐内一个环视，又警惕地听了听帐外动静，静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道，“老大，又做噩梦了？！”
借着一点微弱的天光，精瘦的小子单膝跪在他老大身前，望见老大一如既往有些苍白的俊脸。被个噩梦吓成这样，这要是换作其他人，不管是甲士，还是偏将，他即便脸上不露，内心必定唾笑个没完。可面对老大，他心中只有担心与奇怪，没有一丁半点耻笑的意思。
如今在他们军中，谁要是敢讥笑徐小都统胆小，那必是瞎了眼的混账。
从甲士到伍长，到什长……一直到统领五百甲士的小都统，他们老大才不过花了几天？那可是实打实的首级论军功。
徐怀璧按住发疼的额头，却按耐不住梦中那一抹僵白的脸色。
“梦都是反的……”徐怀璧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挥手让那甲士退下。
“芷馨……”怀璧仰面倒回地上，手臂碰到坚硬的刀鞘。这般枕刀待旦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他过得浑浑噩噩，直到今夜做了一个噩梦，倒让自己有所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怎样抛妻别女的渣男！
那日他抱着芷馨，白柔抱着他的女儿虎妞，想要离开黄花村，却还是被包围了。他身上裔者的龙纹身让一部分明眼的一流高手知难而退，却仍有相当多不知厉害的二三流高手前来堵截。在其中一人的暗器差点射中芷馨的后脑勺时，徐怀璧疯了！
那一日，是他徐怀璧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杀这么多人。
他杀得性起，差点就误伤了自己的女儿和抱着自己女儿的白柔。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出了大问题。他在白柔充满惊恐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不正常。
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嗜血，白柔前来接应的朋友都有些吓住了，可白柔看着徐怀璧，眼里的惊恐却早已退得一干二净。
“我控制不住自己……”浑身是血的男子低着头死死地咬住自己握刀的手，表情痛苦而挣扎，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煞神模样，“你们离我远点……”
白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远远传来。
白柔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他们是边逃边打，不想竟已走到如此偏远的地界。那整齐划一的步伐声，金铁碰撞声，还有几许马蹄声，远远还能看到飘荡着的大鎏朝的旗帜。
白柔远远看到马上将军的身影，也不敢碰血人般的徐怀璧，只思索了片刻，沉声道：“那位将军姓姜，你去从军吧，暂时藏身于军中，我安顿好你的妻儿，必来找你！”
白柔说完，便与她的朋友带着芷馨和虎妞离开。
留下浑身浴血的徐怀璧，以及满地的江湖人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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