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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小人王二丫（上）
“二丫，从今个儿起，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王二丫怯生生的看着堂上抱着孩子的女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是你爹。”
二丫碾碾手指，低头缩缩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趾，好半响才低低的叫了一声，“爹……”声音细弱蚊虫。
女人抿嘴一笑，和坐在旁边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说道：“这是你相公何臻宝，今年五岁，比你要小，你以后可要让着他，知道了么？”
二丫听见女人的话抬起头来飞快的扫了一眼坐在男人下手边的小男孩，然后又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低下头微微颤抖着这肩膀，“嗯……”
女人看着她，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意，“你莫怕，虽说宝哥儿是你相公，但你把他当弟弟看也是使得的。听你娘说，虽然你在家排行老二，但却是家中长女，打小就能帮着照顾弟弟妹妹，操持教务，而且我看你也是一个懂事的闺女，长得还算白净，就买了你来好给我们家宝哥儿当媳妇儿。你家孩子多，你爹娘又没有钱养活那么多的娃，你来我们家，爹娘自然不会亏待你。以后我将宝哥儿交给你带，你要看顾好他，教他好，让他上进，等宝哥儿长大了，你就享福了。”
二丫低头听着，她的手指不停的碾搓着自己的衣角，开了口的鞋里脚趾头蜷成一个微微鼓起的包。女人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一边站着的中年妇人说道：“李嫂，你将前个儿做的新衣裳给二丫换上，这两天再多做些好的吃食，让二丫补补，看她瘦的，都不像个十一二岁的姑娘。二丫，你跟李嫂过去吧，西厢房的屋子已经给你拾掇好了，你去看看还缺什么东西不，缺了就吱一声，别不吭气儿。”
王二丫一直低着头，听见女人嘱咐完才又抬起脸来，露出清泓般的大眼睛，“谢谢……娘……”
女人含颌一笑，声音又柔和了一点儿：“哎，你跟李嫂去吧，缺了东西可要吱一声啊，别害臊不敢说，这儿以后可也是你的家。”
二丫点点头，小步跟着妇人出了堂屋。走了远了一点之后她听见身后隐隐传来几句谈话声。
“他爹，你瞧着这小姑娘怎么样？配给咱宝哥儿还行吧？”
“还成。这丫头不错，看着性子也怪文静乖巧，配得上咱儿子……”
前面走着的李嫂回过头看了一眼她，“太太心慈，她收了你做儿媳，也是救了你全家的性命，你以后可得好好报答太太，报答老爷，好好做何家的儿媳妇，知道了么？”
身后跟着的王二丫老实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李嫂看着小姑娘，又道，“虽说咱们何家是败落了，但也曾经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何老太爷生前在京城里边儿可是做过大官儿的，你现在做了咱家的少奶奶，以后要拿出点少奶奶的范儿来，不能让别人瞧轻了去。以后宝哥儿长大了，若是考个官儿，你以后就是官太太，享福可还在后头哩。”
“谢谢李嫂，我都记下了。我以后会好好报答太太的大恩，报答何家的大恩……我，我会做个好儿媳的……”最后的一句已经是又细又小声，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是李嫂耳尖才听的真了，她一张圆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哎，这就对了。”
她一边走一边又打量起王二丫来，越瞅越满意，只见她虽然个子又瘦又小，头发枯黄，但一身肌肤却雪白粉嫩的不像个穷人家的娃，倒像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而且她身段骨架也好，腿长腰细，当初相看她的时候她可是亲自摸过骨的，知道她虽然腰细但是贵在骨盆子大，屁股大，将来可是一个能生养的主儿。
嗯，还是太太有眼光。愣是从一堆土疙瘩中挑出了颗珍珠来。老太爷只有老爷这么一个儿子，老爷又只有宝哥儿这么一个哥儿，子息艰难，可要找一个好生养的儿媳，将来好多多的为何家填几个孙孙。仿佛已经预见将来家里小哥儿满地爬的情景，李嫂的步子不由得迈了大了一点，走路都开始呼呼有风起来。一路上都在讲何家的过往种种，老爷太太的仁慈，宝哥儿的一些趣事……
然而她身后跟着的小女孩却是始终都与她保持着一步距离，不远不近，步伐从容，哪里还有刚刚在厅堂里的羞怯？她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李嫂，清澈透亮的眼睛却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稳健和沧桑，仿佛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倒像是一个历经尘世轮回的老人。
洗过澡，换上一身新衣裳，等到李嫂走后，王二丫一下子倒在扯着荷粉色纱帐的床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滚，褥子里装的是今年的新棉花，松松软软，堆在床里侧的棉被散发着浓浓的阳光气息，应该是中午的时候刚刚晒过。她喜笑颜开的将脸整个儿埋了进里，舒服的只想哼出声来。
而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噢~噢~被子好香~褥子好软~真舒服啊呃呵呵呵呵……”
“你在做什么？”
王二丫扭过头看见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娃娃，一身蓝色打底紫色印花小衣帽，脖子上挂着明晃晃的小金锁，看起来玉雪可爱，正是她刚刚在厅堂上见过的小相公，何臻宝。此刻他正一脸怪异的瞪着她，那表情好像是看见兔子不啃萝卜竟然在吃肉一般。
王二丫顿时被看的不好意思的坐起来，小声说道，“二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软的褥子，这么香的被子，二丫太开心了，请相公勿要见怪……”
玉雪可爱的小男孩轻轻咳了一声，小大人似地说，“为夫我没有见怪。”他又打量了王二丫一眼，“刚刚在前厅没有看清楚，你就是王二丫？”
王二丫点点头，她看着小男孩手背在后头，一副我很严肃很认真的神情，忍不住心痒难耐，好可爱的娃娃啊！
真想摸摸看。
“我娘说你以后就是我媳妇了，媳妇是要听丈夫的话的。为夫说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清楚了。”何臻宝道，他眼睛里带着几近严厉的光芒，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王二丫连忙点头，并微微倾身专注聆听。
“为夫命令你，不准理隔壁家的顺子！”何臻宝大声道，“不准和他说话，也不准给他吃麻糖！听见了没有？！”
王二丫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盯着男孩看了半响，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突然一下子扑将过来一把抱住小男孩，尖叫道，“卡哇伊乃~~~好可爱啊嗷嗷嗷，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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