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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雾冷,月华参露,薄情馆内,一阵细微的异响在静寂的暗夜中更显诡异。
废之间,床上被褥耸起,人正高卧,忽来莫名杀气,寒光一闪,数把雪亮的雁翎刀,直刺入床上被褥之中,一时棉絮四溅。
只有被褥,没有人。
执刀的蒙面人们一楞,废之间大门徐徐打开,一道清丽人影肃立门外。
“朋友,相杀吗?”
…………
火宅佛狱。
魔王子抓着久别重逢的妹妹,喜不自胜,爱不释手,百玩不厌,上下其手……
寒烟翠忍无可忍:“放手!”
魔王子继续摸摸捏捏掐掐戳戳:“久别的兄妹重逢,现在应该是幸福与快乐的时刻……”
嗯,瘦了一点,没有以前软,不过手感还可以接受。
“你!快放开我!”
寒烟翠推推搡搡,只增加了凝渊玩弄的情趣。
“礼貌,你忘了礼貌了吗?要记得说请。”
“请……请放开我……”
“乖。”
寒烟翠一获自由,立刻站到离魔王子最远的角落。
“你带我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魔王子:“可怜的小妹,你可知你嫁给了一个害死父亲的仇人?为了阻止这场悲剧,让你离开仇人身边,大哥不得已,才将你带回。”
寒烟翠:“父亲早在一开始,就以我作筹码,质押在戢武王身边,他兴起兵戈,战场身亡,又能怪谁!”
“你责怪父亲的严厉,小妹啊!”魔王子语调凄婉,声情并茂,“父亲对你的寄望,便是期望你能成为佛狱的中流砥柱,就算严厉,也将你教养成这般独立自主。他对你的疼爱,难道你一点也没感受到?”
寒烟翠本就尚未释怀,闻言不由伤悲难抑:“父王……”
魔王子状似激动地宣告:“吾一定要为父亲报仇!”
赤睛点头称赞:“这一次,神情跟语气表现得非常好。”
魔王子毫不谦虚地接受夸奖:“吾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
“难道父王身亡,你一点也不伤心?”发现上当受骗,寒烟翠满腹伤悲顿时化作了满腔怒火,“父王对你的期待,你竟一点都不挂心吗?”
魔王子坦诚:“吾悲伤过。”
赤睛补充:“一秒钟。”
“差不多。”魔王子毫不在意地证实了赤睛补充说明的权威性。
“你!”这一搭一档,几乎让寒烟翠气炸了肺。
“要多久才能表达哀伤?三个月?三年?三十年?如果每一个人每天都在怀念死去的先人,道路上就会充斥着满满的哭声,太吵了!”
魔王子做西子捧心状,板着脸说出结论:“所以我们需要的,是诚心的哀悼。只要诚心,一秒钟,足够了。”
“只怕你根本连一丝诚心也没!”
“人总是喜欢谎言,吾只是配合谎言演出。为父报仇,多高贵的情操!包装完美,连你也会动摇接受。”凝渊以平淡的语调叙述,“但吾非常诚恳,诚恳得只想以真面目示人。父王死了。死就死了。人嘛,总是会死。”
寒烟翠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让我走。”
“吾留你了吗?”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你自由。”
“你不会迁怒其他人吗?”
魔王子笑得放肆:“吾讲的话,你相信吗?吾的承诺,你当真吗?你要相信的是吾这个人,而非吾讲的话。”
寒烟翠握紧了拳头。
“好,我……留下。”
“吾没勉强你,吾很温柔,从不勉强任何人……”
“我……是自愿的……”
魔王子欣赏着妹妹隐忍的扭曲表情,唇边轻藐的笑意更加明显。
此时,太息公与迦陵等人返回。
“迦陵,小妹长途跋涉辛苦了,带她下去休息,”魔王子吩咐着守护者,“好好照顾她,别让她走丢了,知道吗?”
迦陵默默低头,面无表情,只有握着长戟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太息公在婆罗堑上没讨到好处,这会儿柳腰款摆,对着魔王子盈盈下拜:“王……”
魔王子依旧看都不看她:“那个接下吾五成功力的女人,将她带来,吾有兴趣。”
凝渊说罢径自离开,邪玉明妃僵在原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恶!为什么王正眼也不看吾一眼?”
赤睛:“太息公,你早该明白他的性格,当他失去兴趣时,一个眼光也不愿施舍给你。”
“那个女人!哼!”
太息公妒火中烧地冲了出去,根本没听见赤睛说什么,赤睛看得直摇头。
唉,女人……
…………
薄情馆,废之间外。
“此房若因吾而损,有亏于馆主,出来吧。”
众蒙面人齐齐跃出,包围玉辞心。为首之人手一扬,几声长喝,混战开启。
玉辞心剑不出鞘,游走锋刃之间,看似惊险,实游刃有余,硅步之差,分寸之距,众蒙面人杀招尽数落空。
久攻不下,为首之人心生不耐,忽起奇异掌法,柔软绵轻的掌势之中,化出数道冰龙,猛然袭向玉辞心。
“嗯?”
衡岛武学,某人曾以一本刀法换取,恶补三天三夜,可谓熟之又熟。
玉辞心一掌击出,旋身间衣袖一拂,围攻的一众蒙面人俱被震退,随即翻掌一纳,为首之人受制劲力,步步趋近,再要挣扎脱身,已是不能。
见势不对,左右蒙面人护主而出,扑向玉辞心,竟是只求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玉辞心神色一凛,一股挟带冰雪寒气的气劲迸散,冲击之下,来袭之人纷纷重伤。
为首者却见机脱困而逃,玉辞心只撕下了他蒙面巾的一角。
“哼,你们的首领抛弃你们了。”玉辞心扔掉手上的布料,“吾不杀废物,今日废你们武功,以示小惩,回去告知你们的主事者,一卷冰雪候教。”
几指废去武脉,一掌震飞数人,某人把快要冲口而出的怒吼憋回心底。
棘岛玄觉!你管教不严!我要扣你工资!
…………
听思台上,衡岛元别归来。
“佛狱果然在王闭关之时率兵来攻,只是想不到魔王子竟使声东击西之计,趁机掳走王后……”
“元别,”摄论太宫侧耳倾听,悠悠说道,“若你看见有人步步走向悬崖,而不知回头,你会拉住他吗?”
“嗯?”
“现在,吾已临深渊,只差一步就要粉身碎骨,吾虽还在犹豫,但最终必会临崖勒马,当吾勒马一刻,就是杀虎之时!”
“太宫……”
“你的眼皮又在颤动了。”棘岛玄觉神色间看不出喜怒,“吾敢养虎,是因为吾有杀虎之能。不管虎食多少,当吾决定放手时,即便虎性已残,吾亦能杀之!”
“恕属下驽钝……”
“吾对杀戮碎岛,有一份不能割舍的天命,戢武王是碎岛之主,吾不能允许有谁破坏杀戮碎岛的平衡。”
“元别知晓。”衡岛元别躬身一揖,“太宫累了,下官不敢打扰,请容吾告退。”
听思台再无人声,一片宁静。
“元别,你真正知晓吗……”棘岛玄觉低声自语,“你别将咱们两人都逼上悬崖……”
“摄论太宫!”
什岛广诛的大嗓门儿,听在玄觉耳里,简直就是炸雷。
“王后被人掳走了,你知晓吗!”
“请坐。”摄论太宫不慌不忙,“太丞问罪之姿,必是认定吾已知晓,何必故作疑问。”
“你自恃神觉先知,不能不知火宅佛狱欲擒王后,为何放任魔王子如入无人之地!”
魔王子的行为,谁能预料?
“太息公引兵来犯是真,只能说,幸好魔王子的目标只在王后,否则魔王子与太息公联合,今日太丞你就不可能胜得如此轻易,碎岛兵将之折损,亦会提高许多。”
“你这是冷静还是冷情?王后在王城内被擒,这对杀戮碎岛是多大的耻辱!就算这位王后非吾意属,吾也不能容忍他在吾眼皮底下捉人!”
“王正在闭关,任何事皆不能侵扰,扩大战事,只会冒犯到祭天之礼,要讨回颜面,不妨等王闭关期满,再作商议。四魌界能一敌魔王子者,也只有王。”
“摄论太宫!我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你是故意让魔王子擒走王后,毕竟王树殿之人对王后一直不能接受!”
“对吾的敌意,请仅止于怀疑就好,若过多了,内斗内耗,就不是良性之争了。”
“哼!待祭天之礼结束,吾定要你摄论太宫作个交待!”
交待,棘岛玄觉叹气,到时候要我做交待的又岂止是你……
她会发火的吧……唉……要怎样才能安抚得了她的怒气呢?
…………
月盈银波,灯火夜明,废之间内,玉辞心执卷而读。
苦境名人录,读起来好似话本演义。
一阵香风,忽然袭来,灯火骤然熄灭,月色青烟中,传来婉转吟咏。
“花颜之所以绝世,在于攀折刹那的凄美,一声太息,景殊色衰,不过弹指之间……”
熏风过处,花草尽凋。
“传言薄情馆有一位绝世美人,吾怎能不亲眼一睹呢!”邪玉明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佛狱太息公,有礼了!”
水袖一舞,毒藤流窜。
“唉,一个两个尽是专拣晚上来,”玉辞心合上书,“都是夜猫么?”
翻身下地,足尖一动,毒藤凝冰粉碎。
“若此屋因吾而损,倒是辜负了馆主让居美意,咱们不妨换地叙谊。”
移行换景,不过须臾。
“有来历,难怪吾主对你另眼相待,”太息公一挥手,数名手下即刻摆出合围之势,“今日,吾代表魔王子,邀你往佛狱一会!”
玉辞心瞄了一眼太息公丰满得格外明显的上半身,几不可查地哼了一声。
“贵主美意,来的不合时,不合眼,更不合人,待吾心情到了,明日再行拜访不迟。”
“吾主请你一行,焉由得你擅自更改时间?吾要你现在就随吾一行!”
一言不和,太息公已然出手。
“唉,”玉辞心并不接招,脚步微错,拉开距离,“姑娘华仪,这般自降身份,犹如美玉蒙尘,失格也!”
“看来是吾颜色让得太多,使你忘乎所以了!注意来!裂宇之玄!”
太息公接连数次战场失利,再难咽败绩,起掌便是裂字卷初式。
玉辞心道一声“何必”,飞身而起,双掌运化间,已是倾雪掩天,乍然寒气竟压过了裂之卷。太息公猝不及防,雄沛掌力透身而过。
“呃啊!”邪玉明妃一口鲜血喷出,身如断线风筝,幸得手下知机,扶了她迅速逃离。
玉辞心飘然落地,也不追赶,一理鬓发扬声说道:“看够了吗?该出来了。”
撒手慈悲自藏身处步出:“果然不出所料,你早知吾跟踪你。”
玉辞心:“闲话可免。”
撒手慈悲一声叹息:“师尹曾言,戢武王必会派人至苦境,找寻剑之初。他要吾协助此人,只是……姑娘当真是碎岛特使吗?”
玉辞心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想不到戢武王竟会派一名女子前来苦境,听说碎岛女子毫无地位。但由方才情景观来,你能得戢武王信任,确实不简单。”
玉辞心懒得理睬他的刺探:“告知吾,剑之初在何处?”
撒手慈悲:“耶,为避免你杀吾了事,找寻剑之初,吾要与你同行。”
“你还能在吾眼下活着,是因为你尚不该死,而非是你拥有讯息,知道吗?带路。”
玉辞心一摆手,当先而行。撒手慈悲顿时落后数步,一时愕然。
“哈,要人带路者,焉有步前之理?一卷冰雪,你究竟何许人也?真是让吾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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