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十六章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道祯惬意地枕着陈慎的腿看京里来的密奏抄件,一边看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陈慎放下手里的书卷,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什么呢?”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宗启和正原被那个任洵知折磨得快要驾鹤西去了!哈哈!真看不出任伯明那只老狐狸能生出这样死板古怪,软硬不吃的儿子,真是笑煞我也!”
道祯乐得直淌泪,捧着肚子哎呦。见她这样开心,陈慎放弃了原本要说的话,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了,仔细岔了气。待到了丰县,还是先找驿站避过暑热再走吧。”
“反正是出来玩的,走到哪算哪儿吧。今晚就在丰县歇。”道祯扔了抄件,肆意伸了个懒腰,就着马车摇晃的节奏打起盹来。
等她睡得香甜,陈慎轻抚了抚她额线上的绒发,捡起散落在软榻的密奏,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
-------------------------------------------------------------------------------
晌午时分,原本要去城外驿站驻跸,只是道祯临时改了主意,非要住热闹的客栈。陈慎向来依着她,见两位主人坚持,渚儿等人只好临时转道进了城,一行七辆马车浩浩荡荡停在丰县城内最大的客栈门前。
“不错嘛,看起来还算干净。”道祯从车帘里探出头来,满意地打量客栈的门脸。琴朝先行下车,随即撑起阳伞,小心地伺候道祯下车。
正值晌午,客栈的掌柜有气无力地在柜台后拨打着算盘,店小二则三三两两猫在角落里打瞌睡。见有客人来,掌柜不满地敲了敲柜台,立刻有小二打着哈欠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渚儿傲慢地道:“把你们最好的客房空出来,有一间算一间,我们全包了。”
小二愣了愣,随即打量了面前这人:眉目清秀,穿戴不凡,只是眼睛翻白的样子有些难看。
“这位客官,我们客栈有二十几间上房,你们••••••”
“对,我们全包了。”门外一人越众而出,先前进来的众人立刻躬身退到一边。只见她衣锦腰玉,贵气凛然,虽生得不美貌,这通身的气派依然令人不敢直视。小二知道这才是大人物,立刻哈腰将她让在首座。
等这小二看见她身后所跟的男人,一点魂魄都飞上了九霄,只呆呆地盯着人看。那男人用白玉约随意地挽着发髻,容颜秀丽,气度高贵,虽身处闹市却目不斜视,步履轻盈地跟在道祯身后款款而行。
“这位定是夫人了,夫人慢行!”掌柜的见贵客来临,也扔了算盘上来奉承。琴朝低垂着眼回答:“我家夫人还未下车,劳烦遣几个妥当人去服侍。”看也不看那掌柜一眼,自接过小侍手中捧的茶包茶具忙碌起来。
那掌柜见侍子都这样貌美出众,不由咂了咂舌,自己亲自带了几个还算齐整的小二出门去迎。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驷马车前围着几个男女,正伺候一个头戴纱帽的青年男子下车。帽上轻纱直垂及地,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恍惚得见身材修长俊逸,行动间隐隐带着与那贵族女子不相上下的雍容气态。
他扶着侍子的手进了客栈,微侧过脸,见掌柜等人被挤在外围不得靠近,便对搀扶着他的侍子道:“吩咐店家快些上酒食来,郎官只怕饿了。”
得了命令的侍子冷冷地转头对掌柜道:“把你们店里最上等的吃食全奉上来。”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倒也不算刺耳,掌柜的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心中一阵发冷,忙答应着下去了。
-------------------------------------------------------------------------------
一时饭毕,道祯拉住陈慎的手道:“这里饭食粗糙,委屈你了。”
“王爷说哪里话,王爷吃得,难道我就吃不得?”
道祯深深看他:“你以前吃了苦,我都知道,今后不会了。”
两人相视而笑,看得一旁捧漱盆的渚儿颤了颤,勉强正了神色道:“王爷,今天是民间的午灯节,待入夜了才是热闹时候。王爷王妃不如稍事休憩,晚间好与民同乐。”
道祯喜道:“这样最好。朝儿也来,你和卞儿,再带着常胜跟着就行。”话音刚落,她已迫不及待拉着陈慎上楼去了。渚儿便吩咐下人卷起竹帘,拆了纱障,让店里小二来收拾碗筷等物。
夫妻二人在房里不知叽咕了些什么,渚儿催了三四道两人方换了不显眼的常服开门出来。等再磨蹭一阵到得街上,已是人头攒动,水泄不通了。渚儿等人紧紧围着琴朝,侍卫们护着道祯夫妻,艰难地在人群里前进。
街市上热闹非凡,叫卖的,还价的,呼朋唤友的,鼎盛兴旺丝毫不输给京城。因是特殊日子,不断有含羞带怯,眉目传情的男女擦肩而过,有些大胆的更借着人群拥挤互赠信物,悄诉衷肠。
道祯似乎为这骚动的情潮感染,摸索了陈慎宽袖下轻握成拳的手,磨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至于其间,紧紧相缠。陈慎翻转手掌回握住她,道祯低头抿嘴而笑:“好大胆子,居然敢牵着夫君在街上闲逛,不怕被巡城御史瞧见,参你夫君我‘有伤风化,夫纲不振’么?”
“王爷觉得刺心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反正是臭名昭著的小霸王,哪一样我都不怕。只是王妃•••你手心在沁汗啊!”
陈慎晕生两颊,笑染眉梢,紧紧牵着道祯穿梭在人群里。道祯看迷了眼,顺势指着不远处的石桥对陈慎道:“听说丰县的新婚小夫妻今晚都会去桥上放灯许愿求子,你想不想去凑凑热闹?”
“甚好,王爷先行开路,妃妾紧随王爷。”
道祯被陈慎羞红的脸冲得头脑一热,当下便撩起袍摆大喊着“借光”,带了几个膀圆腰粗的年轻侍卫向前挤去开路。
“挤什么挤,没看见前面已经挤死人了么?!”
“瞎狗眼了,老娘手里端的热汤饼,想脱皮早投胎呀?!”
“挤你爹亲的挤,毛都没长齐就来这里耍横!”
“乌龟养的好东西,有本事别挤,脱了壳钻过去啊!”
道祯哪见过市井小民的粗鲁,被人挤兑得面红耳赤,越发上了脾气:“嗬哈,离了京里就没人知道我的威名了?左右听着!”
侍卫们整齐地应道:“在!”引得人群纷纷注目。道祯举手挥了挥:“把无关闲人都赶开,给王妃让路!”
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们在京里横行惯了,早憋了一肚子火,得了道祯的令,当下撒开手脚,又是推搡,又是呵斥,直赶得那些草头百姓呼爹喊娘,怨声迭起。待杀开一条空路,道祯满意地负手而行,面不红心不跳,大摇大摆地走到旷无一人的石桥上,居高临下睥睨岸边的人山人海,这才想起陈慎来。
“清溪?清溪?”
陈慎从人群中现身,走到桥上挽住她的手:“王爷,我在这里。”
道祯眼尖,见他来的方向有个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心中疑惑顿生:“你刚才隐在那里和谁说话?”
陈慎笑笑,月光下他挺俊的鼻梁染上霜白的光彩,整张脸也明亮起来:“不过是吩咐我带来的下人早些回客栈准备酒水,王爷若玩得高兴,回去定是要饮酒听曲的。”
道祯再往那里看去,早已不见了人影,便半信半疑地道:“好吧,你果然妥帖。喝酒倒罢了,听曲•••你不嫉妒?”
“王爷自有分寸,我何必吃这些飞醋。”
道祯有些失落,正撇了撇嘴要酸他几句,忽见渚儿在远处使劲挥手,便赶紧拉了陈慎道:“你快往天上看!”
陈慎刚抬起头,就见一条银蛇腾空而起,轰地绽开化作漫天落星,耀人眼目。绚烂烟花在这个闷热的夏末照亮了整个丰县城,原本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无一例外地沉醉在烟花的斑斓中,年轻的小夫妻们悄悄依偎在一处,享受着难得的甜蜜与宁静。
道祯带着笑意靠进陈慎的胸膛,双手环抱住他削瘦的腰身。陈慎的眼角忽然湿润起来。怀里的女人刚齐他胸高,脑后的发绞成辫子束成顶髻,藏在方胜冠下,额头的网巾将碎发拢得齐整,无一处不与她的身份相当。她是这个国家高贵威严的小王爷,是君主帝王中意的储君,最重要的,她是他远渡重洋,与之共结连理的良人。他下意识地从记忆中搜寻故国女子乌发如云,裙摆娇媚的模样,却在烟花炸响的瞬间,清晰地将眼前人细眉细眼,美冠华服的形容烙进脑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十七年间骄纵无行,暴躁乖戾的小王爷与数百个日夜枕边耳鬓厮磨,喁喁私语的女人融为一体,活生生地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她不貌美,也不温柔,更不会为他操持家务,养育儿女,却选择在今夜一掷千金,点燃盛大壮丽的花火表达对他的爱意。这是他的女人,是他为之殚精竭力,步步为营的女人,生死相系,荣辱与共。
“清溪,你在想什么?不,总是我猜你的心思,这次也换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王爷••••••”
“叫我祯儿,我喜欢。”
“祯儿••••••你一定在想,为什么还没有世子。”
道祯不满地用头轻撞了他一下:“你这样不知情不知趣,我白忙活了这半日。其实我在想••••••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没有别的。”
“为什么要担心这个?”陈慎拥紧了道祯,让她的脸紧贴住胸膛:“你听听,它是不是只唤着你的名字?”
道祯脸红耳热,心里咚咚直跳:“那•••口说无凭,你得做个剖白。这样吧,你当着人的面唱支曲子给我听。你平日里总是这副端庄贤良的模样,燕好•••的时候都不肯变些花样•••••今晚再不会放过你去。”
此时烟花已散,桥下岸边的人有些意犹未尽,迟迟不肯散去。忽有清越入云的男音悠悠歌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相见难•••啊•••别亦难,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歌声虽轻,却飘渺如轻雾,缠绵如女萝,任是不识诗文深意的小民村夫也为这歌者的深情所动,停了手中的活计静静倾听。月明风清,柳丝轻摆,流水潺潺绕桥而过,不知是谁用萧管奏起一曲《相见难》与唱歌的男子遥遥相和。在如山似海的人群中,却有一人掩面低泣,泪洒薄衫。他已不能再多看桥上的人一眼,兀然转身洒泪而去。
一曲歌毕,陈慎仰头看向天际:“身在情长在,身亡情不亡。”他收回目光看向道祯,似有月光凝于他的瞳中:“”
“混账•••居然唱这样不吉的曲子,说这样不吉的话•••我要罚你,这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陈慎低头吻住她,唇间溢出轻语:“好,如违此言,慎当烈火焚身,永堕无间。”
-------------------------------------------------------------------------------
之后的日子,道祯与陈慎真真是琴瑟和鸣,柔情无限。就这样走走停停,也将近京五个州县尽皆走遍。陈慎风雅博闻,总有方法逗得道祯开心,即使是做些出格的事也一并由着她,并不多加阻拦。加上陈慎本就性情温和,道祯与他在一处几乎是享尽了男子能给的温柔宠爱,再无一事不遂心意。
行至回程,因天晚不能再赶路,只能在山脚的小镇上歇了。道祯见不远处就是山林,飞禽走兽无所不有,心中动了玩乐之心,第二日便带着几个侍卫出去行猎,直到日暮时分方带了好些野味回来,准备收拾了给陈慎吃。
渚儿拎起一只肥硕的山鸡笑道:“王妃瞧着比出京前略清减了些,想是饭食不合口味。正好得了这东西,给王妃炖了补身。”
“你这猴儿甚知我心。对了,卞儿那个狗不闻的东西跑到哪儿去了?”
“她勾搭了王妃身边那个常胜,不知道在厨下搞些什么好事呢。”
道祯哈哈大笑,捶了渚儿一下:“那常胜是个阉人,卞儿能搞什么出来!再胡沁就把常胜赏给你,让你也尝尝吃不着的滋味!快,去寻了她来!”
渚儿笑道:“我这不是逗王爷开心么!那常胜倒白生了个好模样,可惜不顶用。王爷稍等,我就去找了卞儿来。”
卞儿满脸是灰地来了,道祯皱了皱眉:“跟脏鬼一样,干什么去了?”
“王爷,这客栈的柴火都是不中用的,没得烟熏坏了王爷的饭食。我拿带的上好炭柴重新生火呢。”
“王妃脾胃不佳,饭食不能带一丝烟火气,要败了他的胃口,我就劈了这掌柜。拿去,修干净了放些药材炖好,呈给王妃进用。”
吩咐好后,道祯轻手轻脚上楼推门进房,见陈慎仰靠在临窗的圈椅里,头枕着松软的锦袱,眉头微皱,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桌上的小香炉里焚着上好的香饼,那股甜香像是钻进了脾肺里,令人筋软骨销。
道祯蹑手蹑脚靠近,还未等吻住他的唇,已先被他伸手捉了来抱在怀里:“行猎可开心?”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陈慎但笑不语,只细密地吻着她的发线。道祯有些别扭:“唉呀,尽是汗,仔细污了你的嘴。你刚才在想什么?”
“不过是些小事,我都安排妥当了。”
“京里的事?”
“嗯。”
道祯换了个姿势,小心地避免自己身上的污渍沾染他的簇新纱衫:“你操劳过度才会这样清瘦,亏我用了那么多大补的东西都补不回肉来。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连出来玩都不放过。”
陈慎抵着她的额头笑道:“难道你嫌我晚上伺候得不好?”
道祯大窘:“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抱着有些硌手,别的•••都好得很•••”
“有多好?”
“哎呀,你知不知羞,竟当着夫君面问这些羞人答答的事!我去看看山鸡炖的怎样了。”道祯慌张地从陈慎腿上跳起来向门边跑去,刚摸到门闩,又忍不住转身对笑得一脸暧昧的陈慎道:“你•••••意想不到的好,我•••很喜欢,很满意。”终究忍不住羞意,开门一溜烟下楼去了。
等山鸡端上桌,道祯和她的狗腿们却不见了踪影,只有琴朝留在桌前伺候陈慎用膳。
“王爷呢?”
“禀王妃,王爷已先行用好了膳食,带了几个侍卫往林子里去了。临去前留下话,王妃膳后可随渚儿去林子寻她。”
“知道了。”他不紧不慢地吃着,琴朝在一旁布膳,常胜则端着手巾漱盆,另有几个小宫奴捧了茶碗齿药等物。直到陈慎放了筷子汤匙,漱洗完毕,琴朝方躬身欲退。却听陈慎叫住他道:“琴朝,你略站一站,我有话和你说。”
常胜见状,便领着其他人退下,只将他二人留在屋内。琴朝侍立一旁,等着陈慎的下文。
“你伺候王爷十分周全,又是王爷自小的伴当。离京前我与王爷提了,待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就择个好日子抬你做庶妃。”
琴朝闻言并无欢喜之色,反倒低头不语。陈慎有些意外:“怎么,你不愿意?”
“王妃的好意,琴朝心领了。只是琴朝曾在佛前许愿,王爷一日不得嫡子,琴朝一日不改身份。还望王妃成全琴朝!”说罢,他双膝跪地,竟是行了个大礼。
陈慎略垂目想了想,随即扶他起来道:“你竟是这样的痴心人,我原先还低看了你。既是如此,庶妃之礼可暂且缓行,但回府之后,一应吃穿用度都比照庶妃的份例,再独辟个院子给你住,这样可好?”
琴朝见无可推辞,便拜谢了陈慎。这时,门外传来渚儿的声音:“禀王妃,王爷传话来,请王妃速去林子。”
琴朝上前扶住陈慎出了门,见车已备好,便径直伺候他上了车。渚儿也跳上车辕,车夫吆喝着驾车去了。
-------------------------------------------------------------------------------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停下。陈慎踩着内侍的手下了车,一阵硫磺气扑鼻而来,眼前赫然出现一汪温泉。周围早已用青绸帷幔遮好,一应用品俱全,只静悄悄地不见道祯等人的踪影。
“王爷呢?”
渚儿笑着上前道:“王爷有些事绊住了,吩咐我等伺候王妃洗沐,稍待片刻王爷自会归来。”
立刻有几个宫奴捧着洗沐用具上来,渚儿退出前将帷幔放下,遮得密不透风。陈慎便在宫奴的伺候下宽衣解带,踏进温泉池里。他靠在新打磨光滑的青石上,惬意地舒了口气。宫奴轻轻地将他的发髻解开,用玉梳沾了药粉理顺浓密如瀑的青丝,最后在末端随意一结,搭在他的胸前。
这时,帷幔外大石后鬼鬼祟祟探出两个人头,只听其中一个低声说:“王爷,王妃在里面泡着,你为什么要躲出来?进去一起泡不好么?”
“咳,你懂什么!应宗启那个家伙以前说,观美人出浴是难得的奇景,我今儿也要试试。”
啧,不去青楼妓馆风流,却跑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偷看自己王妃洗澡,真是个变态的家伙。卞儿趁着夜色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却不得不好心提醒于她:“王爷,这帷幔遮得密不透风,哪能看到什么啊?”
“蠢货,就是有你们在才要遮掩,要不都被你们这起子小人看了去,王妃的颜面何存?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卞儿再次翻了个白眼,自去找侍卫们喝酒取乐,只留下道祯心痒难耐地扒着石头偷窥。外围伺候的宫奴见到暗号,便悄悄把身边的帷幔拉出个不大不小的缝。
只见帐内水雾氤氲,陈慎靠着青石,缓舒长臂,任长发随意散在胸前,与莹白的肤色相映相衬,更显得乌发如漆,肌肤似玉。许是因为这热腾腾的水汽,他的脸上泛着红晕,直挺如松叶的眉毛上沾染着水珠,秀目晶莹,比平日少了些肃穆端庄,多了几分撩人的风情。
道祯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上,鼻孔里也有些作痒。陈慎泡了一阵,觉得有些气闷,便站起身去取不远处摆放的手巾。温泉水破开波纹,他湿漉的长发犹滴着水,消瘦却优美的腰线下是修长笔直的双腿,更别提那让道祯一看就鼻血长流的地方,一览无遗地展露在石后偷窥癖的眼前。
道祯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响,惊动了正用手巾擦头发的陈慎。他目光冷然,倏然看向道祯藏身的大石:“什么人?!滚出来!”
“是•••是我•••”道祯连滚带爬地从石后现身,只是她面红耳赤,鼻血双流的模样着实令陈慎一震:“祯儿,你怎么躲在这里?”
“我我我••••呃••••呃••••”
陈慎又好气又好笑,自取了中衣披在身上:“越来越不晓事了,躲在石后偷窥男人,可是君子所为?”
他走到道祯面前,拿沾了温热水的手巾替她擦拭:“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你我夫妻,何须如此?”
话音刚落,道祯又流下一行鼻血。陈慎摇摇头,塞了手巾在她手里:“看你一身的汗,要不要也进来洗洗?”
道祯喜道:“好啊,你要不要我给你搓搓背?”
陈慎摇摇头,回身下了池,不想脚下一滑,便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道祯大骇,大叫着跳下温泉池,憋着气往水里沉,就要去救他上来。
他忽然在几步之外浮出水面,背对着惊魂未定的道祯缓缓褪下已尽湿的中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背脊,精瘦英气的肌理轮廓映着粼粼水光,一寸一寸晃进道祯的眼里:“这样好的天时地利,不与祯儿同享,”他转过身来,随意地紧了紧已褪至腰间的素纱中衣,湿透的长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水珠滴满了胸膛:“又有何意趣?”
道祯不争气地擦了擦鼻血,厚着脸皮游了过去:“你竟然敢唬我。我就罚你替我宽衣,不准用手!”
陈慎微眯着眼,低头咬住道祯的衣带一扯,又轻轻抿开衣襟。道祯喉头一紧,目眩神迷地抬头看向满天星斗,沉浸在陈慎唇齿所过处燃起的快意中无法自拔。她算是明白为何自己这样天纵英才,英明神武,却总败给面前这个男人,原来不是她不济事,而是他根本就是北齐来的狐狸精。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