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的桃花债

　　第二日，玉桐山间一片风光旖旎，水光浩渺，仰天边向前走边听着我在背后间歇不停地傻笑，他闷头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瞥了我一眼，“咦..你摔伤的明明是腿，可为什么你现在的模样总让我有种..你摔傻了脑子的错觉。”我看他眼中笑意浓浓，分明又是在调戏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由分明继续伏在他的背上乐呵呵地傻笑起来，这人倒是得寸进尺见我不跟他计较，倒正色起来，黑溜溜的桃花目上上下下慎重地打量了我一番“先说好，我虽然可以不介意娶个瘸子老婆，但是让我娶个小傻子当老婆..那我可就…”我本安顺地趴在他的肩头，一听这话瞬间一个激灵立起身子，怒视道：“我才没有摔傻呢！你明明昨天才对我表白，难道现在便要反悔吗？！”
　　他见我恼羞成怒反而轻笑了起来，他总是这样，一字一言便能轻易地操控我所有的情绪，“那你这一路傻笑个不停，我理所当然会紧张啊。”
　　“我只是..”我瞄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头，“我只是一边看着这里的风景就很庆幸…还好五年前我坚持活了下来，如果我死了又如何能够在此时此刻遇到你，如何能待在你的身边看同样一片美丽的风景…”
　　他敛起笑容，层层叠叠的云层在他身后，他深深的望着我，沉了半晌终于郑重道：“阿遥，这世界还有很多名川丽水，等我好了以后，一定陪你走遍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一起去看这世界最美的景。”
　　我满足的笑了笑，将脸贴在他的背后，瓮声瓮气答应道：“好。”其实，我想对他说，下半辈子如果他能够一直在我的身旁让我伴在他的身旁，就算眼前只是一隅灰暗的天空，几朵破碎的云朵，我也会觉得那是这世上最美的景，只是因为有他。可我不能这样说，就好像他对我许下了诺言，便不可以轻易违背，就好像他中了三月荶也许会死，但他与我许下了一辈子的约定，便不能死。
　　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从背后传入我的耳中，我知道三月荶的毒素已经在渐渐侵蚀他的身体，他的心跳时而虚浮时而慌乱，表面上相安无事的平和只是他装给我看让我不要担心而已，可我们明明脚程上已经耽搁好几日，加上途中他屡次为了救我用内力攻破陌一桑用金针在他身上封的穴道导致毒素从停滞直到现在更加迅速的蔓延，如果再不尽快赶到愓水王宫中找到那最后的一味药材，那后果我想也不敢想…
　　他背着我回到了我们一同跌下来的山坡，没有办法，银子和所有的药材行李都落在哪里，没有它们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三日之内赶到愓水。所幸，那个可恶的柳卿卿和那个蒙面人已经不知所踪，追风尚驻在原地悠闲的啃草，车上的药材和银两看样子也没有少。
　　追风卸职了半日，有些懒散，任性地昂着头在原地踏步，好歹催了许久它终于动了动蹄子，我们才终于加紧脚程，最后用了半日赶到了离愓水最近的一个城镇泰兴。
　　泰兴，城如其名，民泰物丰。街道之上商铺鳞次栉比，客流如涌，车水马龙十分繁华，到不愧是离天子脚下最近的大城镇。
　　赶了半日的路，仰天主张既然到了泰丰便不如到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好好吃一顿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我却想还是在今天之内尽快赶到愓水的好。
　　他甩甩手中竹骨扇面，打听之下执意拉着我来到了泰兴最红的酒楼吃饭，我跟在他的身侧，无奈的想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按他的说法却是：“一来，愓水已近在眼前，越是这种时刻便越要沉稳，这二来吗，…你一会便知道为什么了。”
　　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却只能一脸郁闷，想想一直以来他总是能一下子猜到我的心思，相反我却对他的心思不甚了解，甚至是他的来历，他的背景我也从未听他讲过，如果我去问他，又一定会显得我迫嫁心切，这样一来我在面子上还是吃亏的一方。
　　普及调查，朱雀楼是泰丰最受欢迎的酒楼，一般酒楼受欢迎的理由无非是菜品一流或者是装修砸了大价钱引人瞩目一般。可是朱雀楼之所以出名却并不是因为这两条之中任何一个理由，传说朱雀楼将大部分的室内装修费和食品材料采购费都用在聘请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泰兴最有名的说书先生，秦先生，年纪虽然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不过知道的事情却是远远超过了与自己年纪匹配的卓识与见闻。
　　秦先生的父辈曾在愓水大兴皇宫内当过太史令，耳濡目染之下这位秦先生不仅对历史变迁改朝换代的内幕了解颇多，这其中他对宫闱内幕倒也有几分自己的见解，年纪大了以后平日无事便会在朱雀楼的一隅，备上一壶普洱，说是说书先生，实际上便是为了与众人八卦一下前朝后代这几个皇帝不为人知的街巷之闻。
　　待我们刚走到朱雀楼门口的时候，待在门口的小二便十分有眼色往里领，这会正是午饭的时候，按说朱雀楼里应该是人声鼎沸，没想到大厅之内确实是座无虚席，但人人却都聚精会神统一望着中心的高台之上，这会秦先生正讲到高潮之处，小二很有眼色的对我们说：“两位大概也是来听故事的吧，待我先给两位客官上壶香茶，等听完故事再上菜。”
　　我伸头凑在仰天的耳侧，不解的问道：“这说书先生讲的如此精彩？大家都兴致如此高，连饭都不吃了？”
　　“茶余饭后，总要有话题可聊，没有话题便要制造话题。”他端起一杯茶，啧了一口也望着台上侧耳倾听。
　　“谁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编的？！”我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周围几个桌子边坐着看起来明显就是忠实听众的客人立刻向我投来鄙视的目光。
　　我吐吐舌头，仰天倾过手替我斟满了一杯茶，“半真半假才叫人浮想联翩。”
　　他甩开手中的竹骨折扇，扇面几朵飘落的桃花映得眼中神色异常黑亮。
　　“这些故事并非空穴来风，一点点细节在加上人们的夸张和想象，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一不小心就说中了事实，这些传闻传多了变成了传说，传久了变成了野史流传百世。”
　　我点点头，台上的秦先生说到兴起之处，舔了舔舌头斟了口茶，台下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也都目不转睛，翘首虔诚的等着下面的说辞。我摇摇头，看这秦先生对吊人胃口这事十分擅长，怪不得捧场的人如此之多。
　　秦先生咳咳嗓子，目光游离继续叙述他要说的故事，“想当年，当今咱们大兴的圣上昱文帝称禅让之名登基的同时，外戚家族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可没几日传说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月瑶公主却生生离奇的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宫内有大批侍卫宫女接连守夜，走水的事情就算发生也会顷刻间被发现制止。可偏偏公主所居的曜月殿在那一夜之间被大火吞的连块木渣也不剩，那晚的月亮都被熊熊的火焰映成暗红色，宫内之人私下里众说纷纭，大体可以统一出一个结论，那场火是月瑶公主自己点燃的，她用死来反抗自己对大兴帝脉传承承受如此不堪亵渎的愤怒。想来月瑶公主也算是历史上最让大兴子民引以为傲的公主，若干年前，月瑶公主曾在十三岁寿辰之时抱着玄琴凤栖登上楼台，十指芊芊以一首梧叶舞秋风风华了时代人，至今让当日目睹公主九天玄女风采的人难以忘记当时的情景…”
　　就在台下的人都倾倒在月瑶公主的故事，余韵难消的时候，我撇撇嘴对身旁的仰天说：“是不是转的太快了点，刚说到公主殉国怎么又转到了公主的琴艺？”
　　这时候，秦先生顿了顿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大兴子民虽然都知道公主琴艺举世无双，可大多都不晓得月瑶公主的琴艺是当今皇上教导的，公主死的时候，传说当今圣上伤心的将自己关在九华殿三天三夜，登基的典礼也是办的简而又简，唯一算的上是大笔的花费便是一比一复原了月瑶公主的寝殿，之后便封存了起来，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其中一步。还有一个传言称，月瑶公主的死一半是因为帝脉的尊严还有一半是因为月瑶公主早已爱上了当今圣上，可最后却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与外戚勾结推翻了帝权。”
　　“明明就离着天子脚下不远，他说的如此直言不讳，难道不怕被判上个谋逆的罪名。”我惊了惊，这秦先生果然不愧是最红的说书先生，言语辛辣，只不过公主爱上自己的乐师，乐师复又利用公主的感情登上金龙宝座这种故事也编的太过狗血了吧。
　　可有时候现实又会告诉我们，这世上之事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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