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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赐番外
我是家族资质最好的一个,我的父亲对我说,所以他忍心在我十岁那年将我送往贫瘠的极道山拜师。师傅孤绝老人是个传奇,他的极道山数以万计的人想要登都无功而返,据传,孤绝老人天文地理、军事占卜、武学造诣,外加独绝的医术,世上无人能及,而他收徒条件苛刻,先破了山下的奇幻阵,才算有资格入门,我自小聪敏,这奇幻阵虽刁钻,却也不是无法突破,我自以为攻克了奇幻阵就能被收,却不想那孤绝老人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而向身边一个浑身散发阴冷之气的少年说道:“你没破我奇幻阵,虽上了这极道山,确是做不得数的,且你一身戾气,我不会收你为徒,你下山吧。”
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朝孤绝重重地扣了三个响头,接着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我下山便会死,死我不怕,但不是时候,请前辈成全。”
“造孽啊!裴皇当真将你五个兄长处死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悲痛,继而这种情感转瞬即逝,面色沉静,仿佛刚刚是我的错觉。师傅沉吟一会儿,继而道:“收下你亦可,不过你必须每天对后山静坐一个时辰,告诉我这一时辰你都想了些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继而点头。这时,孤绝转向我:“你就是于天赐?”
我以为他不认识我,没想到他知道我是谁,我没有迟疑,对着他作揖道:“碥仓谷于天赐前来向孤绝前辈拜师学艺。”
“你今年多大?”
“十岁。”
“可会武艺?”
“家父亲传了一些。”
“你是如何破了我的奇幻阵的?”说罢,我觉察到对面少年投来的视线。
“阵本身很完美,不过阵中有缺口,却是险境,我从那缺口处绝处逢生得以破。”
“你可知你若是没有从那一险境逃生将陷入不复?”
“知道。”
“我本不收不爱惜生命之人,但你能于死出逢生来我观内便是天意,现我收你为徒,但你必须谨记为师授予你的第一课,勿轻性命。”
“谨遵师父教诲!”
于是,我便在极道山上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谁说孤绝老人仙风道骨,有大家之风的!他就是总会趁人不备并乐此不彼的怪老头!我们还会时不时被他下药,如若反应不快中招,就得自认倒霉,技不如人只能受罚。裴策倒是没怎么抱怨,确切地说,这家伙基本不说话,但他的进步神速,很快就能和师傅对上几招,我小孩心性觉得不能输给这个从不正眼看人的家伙,便和他定下规矩,每年比一次武,赢得是大师兄,于是我做了四年的师弟。
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他去后山静坐,我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傻乎乎地真的每天静坐一时辰,直到一年后我才知道,后山是个修心养性的仙境,师傅是让他磨去身上的戾气呢。
在极道山一待就是四年,四年里又收了一个师妹,这位师妹看我们的眼神像狼,闪着精光,我没来由地感到一寒,接着的日子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因为我要一面应付师傅背后放冷箭,一面防师妹,忍无可忍的是她竟然偷看我们洗澡,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不过能如此明目张胆,绝非一般人,虽然我们嘴上没说,心里都清楚师傅收的徒弟身份都很特殊。
历练了四年终于有所成,裴策被接回去,紧接着我亦被父亲召回,就这样我告别了极道山的学艺生涯。回去之后,我才知道,裴策是东岱国六皇子,这次是回去成亲的,而父亲找我回去似乎也想用联姻的方式巩固我们的势力,不过对象是我很讨厌的林婉词。
我当即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岂料林家已将人送入谷,大有逼亲的意味,我一赌气,出谷去了东岱。一年之期到了,该和裴策比武了。
我到六王爷府时候,裴策已新婚一个月。他带着王妃来见我,依旧是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成亲的喜悦可言,倒是那位王妃举止得体大方。我向裴策说明了来意,他当即命人取剑,我随他来到道场,王妃似乎才意识到我们要干什么,想要阻止却不敢,便低声对裴策说道:“王爷小心。”
裴策没有理她,我在王妃眼中看到一丝落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今天的裴策很不顺眼,当即舞起剑花向他扫去,今天的他不在状态,我以一招险胜。临走时,我对他说:“既然娶了就好好对待。”
是的,我虽然讨厌林婉词,但我不会为了家族势力娶她而毁了她或者我的幸福,所以对于裴策的态度,我很不以为然,那王妃看上去挺在意他的,他这不死不活的样子不是让人家守活寡吗?总之,他的事我不便多问,言尽于此,至于他会怎么做不关我的事。
比完武,我突然不知该去哪,碥仓谷我不想回,父亲又病了,得请师父去看看。前阵子听说师妹云诗又上山了,像是逃婚出来的,于是我便前往极道山。
令我想不到的是师傅又收了一个徒弟,一个来路不明的徒弟。
师傅说他叫李鞍桀,什么怪名字?我按耐住好奇蹲在房梁上,忍着笑看着云诗被他骂得一文不值,这小子嘴真毒。从他的身形呼吸可以看出他一点武功都没有,我有些奇怪,师傅为何不传他武艺,不过更令人惊奇在后面,师傅竟然着了他的道,被下了药。僵硬丹?什么东西,闻所未闻,不过从师傅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师傅颇以他为豪,直言他的医术已在自己之上,只是因为他身份不明对他还有所顾忌。
我去找他,他住的是裴策先前住的屋子,只不过已经完全没有裴策住的痕迹,原本空旷的房间变得很挤,柜子上整整齐齐堆着书,窗子那边挂着两个笼子,一个里面是几条青蛇,另一个住着老鼠,而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就是师傅所言的天才?他觉察到了我,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让我出门右拐找老头。老头?这是他对师傅的称呼?
我向他说明来意,他立刻回绝了一同下山的请求,只是根据我的描述写了药方给我,我有些怀疑,他却很不在乎地下逐客令,不放心找师傅去,我哭笑不得。面对满屋的奇怪物品,墙上贴着的人体图,眼前这个师弟给我的感觉实在诡异。更令我无语的是,他居然用吃人肉的故事吓我,倒不是真怕,只是配合着他屋里的气氛,我感觉一阵恶心,于是我接连做了几夜噩梦。
再见他时,他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面带微笑,半眯着眼睛背对太阳,头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黄色的光,加上他慵懒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一种动物,猫。而在我抓住他的手的一瞬间,我感到一阵晕眩,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仔细看着他的脸,我想他会不会是女人。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邀请他去泡温泉,当他面不改色地对着我脱衣服的时候,我愣住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我彻底打消他是女人的念头,他竟然想要给我割□□!
虽然他不是女人,我还是喜欢和他相处,师傅说他是个淡漠的性子,我也有所发觉,好像没有什么能够令他特别在意,也没什么能让他手足无措。跟我回碥仓谷的路上危机四伏,不过他的冷静还是让我不可思议,杀人的手段也十分精准,像是任何人都是他刀下待宰的羔羊,这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应该有的沉着。我发现自己愈发挪不开眼了,所以我义无反顾地替他挡下了那一刀,在心里打赌,赌自己能够令他慌乱,可是我失望地发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分清形势,做出最保险的决策。
我伤的很重,心想也许这次挺不过去了,还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对着我笑,朝身后努了努嘴:“都是你夫人?”
我没有反应过来,他冷不丁将利刃拔出,我倒吸一口气,感觉下腹尽湿,他封住我的穴道止了血,拿出一块毛巾让我咬住,淡淡地说:“咬住,待会别咬着舌头。”看到他轻松的摸样,我知道,我不会死。我忍着针在身上游走的痛楚,静静地看着他,他很专注地缝合伤口,滴滴汗水渗下浑然不觉,直至断了线,他才虚弱地朝我笑道:“好了,没事了。”
我的反常还是令谷中人不安了,已有人传言我有龙阳之好,我心笑,要是他接受我,这点流言我完全不在乎,可是很快我笑不出来了,他喜欢上了姑姑的侄女王玉莹。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一直是我一厢情愿,他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感情,他和我一样是个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于是我答应了父亲联姻的要求,不过仪式必须等我行冠礼之后,自此我便与他疏远开来。接着,我又听到关于他风流花心的流言,不知为何,我因为他没有对谁动真情而感到高兴,便也不管他任由他闹,这时,师傅的信来了,让他去东岱京都,我知道师傅消除了对他的怀疑,准备任用他,想到将会很久见不到他,我十分不舍,他还能想嬉皮笑脸地跟我贫嘴,我很无奈,只能让他注意安全,记得写信,令我措手不及的是他的拥抱,他抱得我很紧,我僵硬着身体任由他抱着,突然他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在风中凌乱了,接着他飞快地骑上马向我告别:“师兄,后会有期!”
那一刻,我知道,我放不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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