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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门
对于当今江湖来说。
枯荣,这样一个女人,应该可以说是武功天下第一。
……
楚门多少年来,都是师徒一对一的传承。
男师女徒、女师男徒。武功阴阳双修,心境静逸寡淡、行事不受世俗束缚~隐居于山林浩渺间,门人多不能见。因为避世隐居,不与人亲近,所有的门主多是不谙世事,单纯清冷,无悲无喜。
楚门武功行脉心法与其他门派背道而驰。天、玄两脉是习武者的基础,但是于楚门却是习武到最高境界才可到达的脉门。
而且,楚门最神奇的一种武功是一种童颜不老的心法,所有门主都可活到三百岁有余,而且童颜不老。
前一百年随师学艺、第二百年成为神仙眷侣、第三百年送走师傅寻觅徒弟~
楚门的核心就是这一师一徒,其他门人在最早都是下人。
楚门门人多俊美,男惊才绝艳,女艳美无双。无论男女彩衣翩跹,优雅从容。从不好勇斗狠,但是武功却狠辣决绝,如有争斗,出手必夺人性命。
但是楚门中人很少游走于江湖之中,多不见其踪影。他们放荡风流,只爱风化雪月,并不参与江湖中的争斗厮杀,与人无害。
而且,碍于他们诡异神秘的行事风格,就算有时在山林市井中偶然相见,也很少有人去挑衅。
他们皆爱艳遇,无论男女都美艳非常,与其春风一度,往往都是江湖中的余兴美谈,被人津津乐道……
这样的门派就这样传承至‘须让’这代。他这年送走师傅,只身下山去寻找有缘的徒弟。在一处山间竹林小憩时却做了一梦。
梦中语他此行将遇见近千年不曾现世的‘瑰宝’。此人将掀起日后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撼动赛幕帝都千古帝业~
而且就连须让他自己也要命结于此人的手中。
须让惊醒,在一片竹林清风中硬是激起一身的冷汗。盘桓许久,他决定返回深山,孑然一身,过完以后的一百余年岁月。
楚门今后,江湖今后,帝业今后,都不是他须让该管的事情~
形单影只,寂寞一些又有何妨?
他想要的不过平淡就好……
于是,他游幸山水,缓步返程。晨啜朝露,暮宿山林~
这天清晨,须让正睡在一个参天古树上。忽然听到钟鼓声声,声音庄严悠远~后闻听声声佛音入耳,让须让忽然心境清凉~
原来须让昨日深夜眠于这古树之上,未曾注意树下竟是一方庄严寺院。
须让贪恋这晨钟暮鼓的宁静,竟然在这里一呆就是数日。
每日伏在树上,听钟磬悦耳、闻僧侣诵经。他以为他隐于古树之上无人看见,经常冷眼俯瞰着僧侣散课,打水耕种。
这日午后,一个小沙弥独自在树下清扫落叶。沙沙声回荡在古寺之内,说不出的宁静安详~须让双手枕在脑后,闭眼欲眠。
树冠上一个新筑的鸟巢中悉悉索索,忽然一只幼雏翻落了下来。
须让感到那幼雏划过身边,只要自己伸手便可免它落于树下。但是,那巢中的大鸟已经几日未归,就算这幼雏不是摔下而死,也早晚饿死~
那幼雏摔落于树下小沙弥的脚下,那小沙弥动作一顿,随即双手合十,颂了声法号,俯身将那幼鸟捧于掌中。
沙沙声停止,须让睁开眼,一双美眸清冷的看着树下的小沙弥。
“施主,既然你与它同栖于树上,怎忍心见他落难而不出手相救?”那个小沙弥也未抬头却朗声说道。
须让没想到那个小沙弥会和自己说话,微微诧异。
随即清冷回道“大鸟已经将它遗弃,就算我肯救它,它也难逃一死。”
小沙弥放下扫帚,将那幼鸟放入怀中,笨笨的爬上树。直到掠过须让的身边未曾看他一眼,径直爬到鸟巢边,看了眼鸟巢,眼中满是悲悯,颂了声法号,将幼崽放入巢中。
“你若真心想救它,又是否倾尽全力?”那小沙弥这时于须让对视,脸上笑意温暖。
楚门遗风都是爱美成痴,对于平庸事物多是无感。但是,须让在这个小沙弥平庸的脸上忽然看到那一笑竟然美的惊人~
那小沙弥将一个油纸的包裹扔给须让“我见你已经在这里几天了,担心你没有进食,这个是我没吃留给你的。本来想放在树下的,既然见到就当面给你吧。”
说完,便依旧笨笨的跳下树,将树下落叶扫完,一蹦一跳的走了。
须让见他走远,打开纸包,原来是一张烙饼。
须让已经很久不食人间烟火~他将那烙饼碾成碎渣,飞身来到鸟巢边上。
看见鸟巢的景象,让他一惊。
原来大鸟受伤,为了怕幼鸟饿死,居然以身喂子~
其他幼鸟都已死去,只有刚刚的那只幼鸟命悬一线,却仍在苦苦挣扎。须让将大鸟和其他幼鸟清掉,将饼渣喂给它。此刻眼中是他活了近二百年从没有过的温柔~
就这样,每天树下都有一个烙饼,须让都把他喂给小鸟。有时,那小沙弥来清扫树下,须让还会和他轻声闲聊。
几日后,须让忽然听到那巢中的幼鸟一声脆叫,展翅飞出鸟巢。
须让坐起,看着那鸟儿展翅飞走,忽然心生大鸟般的忧心之情,担心它再次跌落,便飞身跟了出去。
一路看着那小鸟跌跌撞撞,最后终于飞的平稳,然后隐于一鸟群之中。
须让驻足于一棵树上,望着鸟群渐渐远去,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幸福。世间舔犊之情不过如此吧~
待须让回神,已是暮色黄昏,他竟然痴痴的跟了一天~
他想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小沙弥。
当须让怀着兴奋的心情将要回到寺院的时候,忽见寺院方向一片火海!
须让飞身上前,那古刹竟然已经烧的所剩无几~
他甚至连漫天火光都不曾看见,见到的只是燃烧之后幽暗的红碳。须让施展身法前后寻找那个小沙弥。
在后山的一片断壁残垣中见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被压在一个木梁之下,只能看见一只手臂和一点面孔。须让小心的靠近他,伸手确定他是否还有气息~
气若游丝……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须让收回手臂,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他是不懂的悲伤的~就算相伴了将近二百年的师傅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非常悲伤~
他只是木然的看着那个孩子。
忽然,那个小沙弥睁开眼睛,看见须让居然释然一笑。
“那鸟儿飞走了~”须让轻声说道。
“那施主公德圆满了……”小沙弥气若游丝。
“你可有心愿?”须让清冷的目光中终于有些动容的情感。
小沙弥动了动手臂,他的身下是一件红色袈裟的一角。
须让伸手,小沙弥身上的梁柱便轻柔的掀落在一旁。对于轧伤的将死之人来说,重物一去,命也就不久矣了~
须让小心的听着他的遗愿。
然而那小沙弥什么也没说,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须让心中沉重,他不太明白这种情感。他微微闭目,仰望天际。
学着小沙弥轻柔的诵了一声法号……
他伸手拉过他身下那个艳红的袈裟,想要盖在他的身上。
袈裟里面竟然有个婴孩?!
须让笨笨的将她抱起……一身白衣宛若天人的须让,怀中抱着烈红袈裟包着的婴孩站在在大火之后萧瑟的废墟上。
这个孩子,难道就是他命中的劫吗?
须让低头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微微抬手,身后的沙土飞扬而起。从此,他唯一可以称做朋友的那个小沙弥——尘归尘,土归土~
他带着他的所谓劫难,回了枯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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