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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脸的儿子
与上次出谷不同,有墨炎的悉心照料,加上南宫弑一路药食调理,墨楚寒心情很好,身子也争气,歇了两天后精神恢复得不错,已不见长途跋涉的疲惫。墨炎却也没急着带他出去,只让他在别馆里养着,熟悉环境。倒是长宁和附近小城的掌柜们,听闻墨炎在别馆下榻,个个忙不迭地上门请安。
早膳用完之后,分舵的大掌柜过来禀报,邻近的诸位掌柜得知谷主到了,纷纷过来请安,已在正前厅里候着。
墨楚寒以为墨炎有事要忙,很是乖巧地起身,准备去里屋等南宫弑过来给他下针,却被墨炎拦下了。
“去换衣裳,一会儿你随本尊同去。”
墨楚寒顿了顿。“……是。”
门口的大掌柜眼观鼻、鼻观心,内里却是一惊。
墨炎这是要墨楚寒正式作为少谷主在各大掌柜面前露脸呢。由此看来,的确是有意让他接触家业。墨楚寒如今已快要及冠,就算墨炎以后娶亲生出健全的嫡子,待长大了,墨楚寒也已经染指家业十数载,那时地位自然已经稳固,轻易无法撼动。
传言果然不假,墨炎对这个盲眼儿子当真宠爱至极。
内室中,墨炎垂目翻看着墨楚寒的柜子,最终选出一件月白色掺银线绣祥云暗纹的锦缎直裾,配了宝蓝宽边缎腰带。墨楚寒皮肤白皙,加上身子孱弱,墨炎以往给他挑的都是些颜色鲜艳的衣裳,看着活泼,却总归稚气了些。如今他一袭白缎,比平日里多添了一抹素雅,显得沉稳许多。
墨楚寒乖乖地由四喜伺候着穿衣裳,末了转向墨炎的方向问:“父亲,好看吗?”
“甚好。”墨炎忖了片刻,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白玉镂雕螭龙纹佩,上前给儿子别在腰间。
墨楚寒随着锦绳摸到玉佩,用指尖反复仔细地描绘。
“这是父亲上次给纯儿的那一块吗?”他微微仰着头问。
“嗯。”墨炎淡淡应着。“一会儿去见的都是分管各处生意的掌柜。你是本尊的儿子,便也是他们的主子,不必紧张,也不可露怯。”
墨楚寒轻轻咬唇。“……是,纯儿知道了。”
正前厅里的掌柜们续了两回茶墨炎才带着墨楚寒漫步而至。先前大掌柜已来传过话,众人都知道少主也会到,心中有备,纷纷上前请安,视线没有在墨楚寒那双盲态明显的眸瞳上停留半分。
“犬子墨楚寒。”墨炎的手看似随意地落在墨楚寒的肩膀,回护之意溢于言表。“今日带来让诸位见见,免得以后面生。”
墨炎这个‘以后’做实了他要让墨楚寒接触家业的传言。就算以后墨炎有了健全的子嗣,约摸还是要分给他不少家产傍身的,毕竟墨楚寒是个瞎子,养活不了自己。如此,指不定哪一日眼前的孩子就会变成自己的顶头东家呢。就算不是,以墨炎对他的宠爱,趁早结个善缘也铁钉是不吃亏的。
众人心里算盘打得飞快,面上却是无异,自觉地一番问安奉承。
墨楚寒神色平静地听着掌柜们的恭维,末了才矜持地开口道:“楚寒年少,还望各位日后多多指点。”
掌柜们哪里敢指点他什么,忙称不敢。
墨炎此次的本意就是让墨楚寒露个脸,介绍完了之后便让他坐在一旁,自己简单地问了生意上的近况后就让众人散了。
从前院到他们下榻的听涛阁要经过一个不小的花园。墨楚寒扶着父亲的手臂,神色平静地一步一步踏着路,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四喜也没看出丝毫端倪。只有墨炎知道,他的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回到寝室后,墨炎让下人都退下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墨楚寒突然转身,摸索着依在父亲的怀里,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墨炎似是早已料到一般,淡然地抬手圈着他,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须臾,墨楚寒的身体渐渐放松,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胸口传来: “纯儿刚才很紧张,怕给父亲丢脸。 ”
“你做的很好。”墨炎声线馥郁,安抚地道。
得了夸奖,墨楚寒轻轻地松了口气,却没有动,像是在吸取力量一般地伏在父亲的怀里。
墨炎纵着他,心中滋生出一丝淡淡的愉悦。
这是他的孩子,不管在人前再如何强装镇定,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还是会如小兽一般,袒露出脆弱的肚皮,寻求自己的庇护。
“方才应答的话是南宫弑教你的? ”墨炎稳稳立着由着他撒娇,还不忘漫不经心地调侃。
墨楚寒一顿,苍白的脸颊泛出一抹淡红。 “是、是以前听过的话本里 ……学来的。”
“话本里还有这些?”墨炎很清楚刚才那种场面话不是未经世事的墨楚寒自己能说出来的,但其实出处他并不在意,只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罢了。
“嗯,里头有个桥段讲官家老爷趁做寿给长子引见世交的,当时那个长子好像就、就是这么说的。 ”墨楚寒鹦鹉学舌被抓了现行,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忐忑: “父亲,纯儿是不是说错了? ”
“没有错,甚是恰当。”墨炎拍拍他的背,嗤笑道: “你倒是会照葫芦画瓢。”
墨楚寒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松了口气。
上午折腾了这一回,墨楚寒有些疲累,午觉比平日多睡了一刻时辰。醒来时,发现身边榻上还躺着个人,散发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玉檀香。
“父亲?” 他一边揉着惺忪的双眼,一边略微迷糊地唤道。
“嗯。” 墨炎放下手中的书卷,侧过身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睡醒了?”
“唔……” 墨楚寒还有点懵,呆呆地应着,显然是没怎么睡醒,不一会儿又倒了回去,贴着父亲卷缩起来。
墨炎瞧着他这副小奶狗的样子,凌厉的眼眸中不由得注入一股飘渺的柔和。他拍了拍小孩的背,道: “该起了。”
“唔…… 起了。”墨楚寒静了片刻,小小伸了个懒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连蹭带爬地靠到墨炎的胸口,半躺半坐地挂在那里不动了。 “
墨炎有些哭笑不得,不轻不重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记,笑斥: “骨头呢?”
他的力度把握得刚刚好,甚至连个印子都留不下。墨楚寒并不觉得怎么疼,也不怕,赖在父亲的怀里不肯抬头,模糊不清地嘟囔着: “还困呢……”
向来说一不二的墨大谷主在儿子面一如既往地好脾气,像给小猫顺毛一般揉着墨楚寒的后颈,想到晚上的安排,也没有坚持,由着他迷迷糊糊地又睡回去了。
墨炎的手筋骨坚韧,又因长年习剑的缘故有些茧子,干燥而让人踏实。墨楚寒被他抚弄着,一寐极沉,再醒来时父亲已不在身边。
四喜进屋伺候茶水,墨楚寒一问才得知都已经快申时了,顿时一阵心虚。
这比平日要晚起了一个多时辰呢!
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四喜忍住笑意,安慰道:“是谷主吩咐不然叫醒少主的,说是让您多睡会儿,今晚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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