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康慈后传

　　完颜康、沙通天、彭连虎三人架车来到宫门前，被守门的禁军拦了下来。“什么人？”沙通天扮成赶车的太监，赶紧捏细了嗓子道：“这是赵王府的车，车内是赵王世子，有事要见皇上。”
　　“哦，赵王世子，此事容我等请示上头。请世子稍等。”完颜康在车内稍稍轩开车帘，向外看去，见这几名守门的禁军颇为面生，而且人数也比平日要多出一倍来，心中暗道定有事要发生了。不多时，一名军士过来道“皇上今日身子不适，赵王世子请回吧。”
　　“皇爷爷病了，我这做孙儿的就更应该去看看，更何况我要禀告的是一件大喜事，没准皇爷爷听了以后病就好了，开门，耽误了我的事你吃罪不起。”完颜康一番合情合理的说辞，再加上霸气十足的呵斥，那军士立马没了底气，嗫喏道：“请容小人再去请示。”不多时，他再次过来道：“世子久等了，世子请进。”一挥手，门开了。三人下了车，向宫内走去。进得宫来，完颜康对二人说：“你二人到各处看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等会到前面的假山后会合，注意不可打草惊蛇。”
　　“是。”三人便分头行动，完颜康往皇上的寝宫走去，表面看似乎漫不经心地走走玩玩，实则在暗中看宫中有何异样。一抬眼见前面走来一个宫女，正是皇后宫中的如烟，“如烟姐姐。”
　　“赵王世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进宫来。”
　　“如烟姐姐，皇奶奶可还好吗？我有好久没见她老人家了。”
　　“皇后娘娘老是念叨你呢？夸你嘴甜会哄她开心。”
　　“姐姐，康弟今日来是有件大喜事要向皇爷爷，皇奶奶禀告，今日他二位又添了一个重孙了。”
　　“奴婢这里先恭喜世子了，改日可要请奴婢们。”
　　“那是自然，姐姐，今日这宫中怎么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呀。”
　　“是呀，这宫中的侍卫好像多了起来。世子若见了皇上，无事便早些回去吧。”
　　“姐姐这话里有话呀，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哪里，世子多心了，奴婢只是随口说说。奴婢告退。”
　　事已至此，完颜康怎会放她走，只一眨眼，完颜康的左手便已扣上了如烟右手的脉门，道：“如烟姐姐，得罪了，跟我走。”到一僻静处，完颜康道：“姐姐可是知道什么事？不妨告诉康弟。”
　　“世子，你误会了。我真是随口说说的，我一个奴婢能知道什么事呀。”
　　完颜康手上加了些劲，说：“看来姐姐是不想说了，那小王只好明年来此给姐姐烧些钱纸，也不枉我们认识一场。”
　　“世子饶命，奴婢只想躲着事，可事偏偏要找着奴婢，奴婢就给世子说了吧。奴婢在宫中有个相好的，是个侍卫长，他今日突地找到奴婢，对奴婢说要奴婢晚上找个理由不要当值，还要奴婢晚上待在屋里不要出来，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奴婢问他为什么，他不肯说，只说照他说的做，可保奴婢无事，奴婢自己思量觉得晚上可能有事发生。方才见到世子，只因素日与世子交好，不想世子无辜被牵扯进来，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句句是真。”
　　“你那相好，是谁的部下？”
　　“这——”
　　“你放心，我不会害他，你若说了，便立了大功，日后定会赏你。”
　　“是徒单千户属下。”
　　“好，暂时委屈姐姐一下。”说罢便点了她的几处大穴，将她藏到一处空置的房子里，出门后，便果断地放出了黄色的信号。
　　到了假山后，沙通天，彭连虎二人已在此等侯了“小王爷。”
　　“今晚果然有人要策变，你二人有何发现？”
　　“小王爷，我们只是发现各处巡逻的侍卫增加了，宫门各处守卫森严，似乎不允许任何人出去，看来有些蹊跷。看到小王爷发的黄色信号我们就过来了。”
　　“嗯，今晚肯定有事，徒单手下的一个侍卫长漏了点消息。我们去皇上的寝宫看看。”
　　“小王爷，这徒单不是三王爷的人吗？要不要发红色信号给王爷。”
　　“先等等，现在时机还不到，若贸然动手，到时被人反污谋反，恐就说不清楚了。等下我们相机行事，走。”
　　雪仍在不急不慢地下着，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刀光剑影漠不关心，或许它已见惯了人间皇权更替的游戏。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不远处一座宫殿已掌了灯，那便是当今皇上的寝宫。完颜康等三人紧走几步，来到寝宫门外，见这里倒不见什么异样，便放心下来，对门外的太监说“完颜康求见皇上。”
　　“赵王世子请稍等。”
　　少顷，太监出来对完颜康道：“世子请进。”完颜康进到寝宫，见中宗与皇后正在软塌上坐着，忙紧走了两步上前见礼“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康儿，快起来。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
　　“只因今日下午孙儿的侧妃诞下一男嗣，父王谴孩儿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报喜。”
　　“好啊，这么说你父王做爷爷了，朕又添了个重孙，大喜呀，确实是个喜事，朕要好好赏赐朕的重孙。康儿，你都做父亲了，可更要体谅你父王的不易，好好孝顺他。你父王只你一个孩子，可不像他的兄弟，子嗣众多，你就是他全部的希望和牵挂，懂吗？”
　　“是，康儿明白。皇上，康儿刚刚进宫时，怎么听守门的侍卫说您龙体欠安？”
　　“没有啊，朕好得很，谁说的？”
　　“皇上，此事确有蹊跷，而且今日康儿进宫后发现，宫中侍卫比平时多出许多来，人员似也有调整。”
　　“真有此事？”
　　两人正说话间，从外面慌慌忙忙进来一个太监，“皇上，西北的宁秀宫走水了。”宁秀宫是一处偏远的宫室，长期无人居住，这会儿突然失火，似乎是有人故意纵火。想到此，完颜康对沙、彭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忙凑近身前，完颜康低声说道：“你二人出去放出红色信号，然后到北面的宣明门，将宫门打开，放乌雅将军的人进来。”
　　“是。”二人悄悄退了出去。
　　这边中宗听闻宁秀宫失火，问道“火势如何？多派些人去灭火。”
　　“皇上，火势较大，总管公公已调集了所有不当值的太监去灭火，但不知何故，火倒烧得大了，如果这样下去，恐会波及旁边的宫室。”
　　“哦，如此严重。赶紧加派人手去灭火，传旨宫中侍卫速去宁秀宫帮助救火。”
　　“皇上，此事孙儿认为蹊跷得很，皇爷爷要小心。这侍卫不能调走，倒是应加派人手到皇上这里来加强防卫。”完颜康道。
　　“康儿，你认为如何？”
　　“皇上，今日宫中颇多异常之处，只恐有人意图不轨，为防万一，皇上是否该调禁军进宫。”两人正说话间，就听门外侍卫高声叱道:“什么人？为何带兵入宫？”接着，便是兵刃相接发出的乒乓之声，一个侍卫慌忙进来禀报：“皇上，不知何人带兵入宫，现在殿外正与侍卫们厮杀，但敌众我寡，请皇上暂避。”
　　“何人如此大胆，康儿速去调你的人马进宫勤王。”
　　“是。”
　　“父皇，不必紧张，儿臣不过是想讨张圣旨。”三王爷完颜洪熙从外面带着一帮人马闯了进来。
　　“洪熙，你要谋反吗？”中宗质问道。
　　“父皇，儿臣怎敢谋反，只是父皇年事已高，糊涂了，被奸吝之人蒙蔽，儿臣不过是为了大金国的千秋大业着想，想讨父皇一张圣旨。”
　　“不知皇儿想讨什么样的旨？”中宗冷冷地说道。
　　“父皇，旨儿臣已拟好，只消父皇用玺便可。”
　　“哦，呈上来朕看看。”
　　于是有太监将已写好的圣旨呈给了中宗，上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于四十七岁自先皇手中继承大统，每日克勤克俭，唯恐天下不治。然朕今已七十有三，虽心有余而力不足矣。朕有六位皇子，唯三皇子深合朕心，可继承我大金的江山，着即日起朕将皇位传于三皇子完颜洪熙。亲贵臣工当鼎力辅佐新皇，助我大金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钦此
　　鸿昌四年十一月

　　“好，我儿果有胆识，这等弑父逼宫的事你都敢做，父皇真是老了。不过，父皇还未老到随随便便就将我大金江山交到你这狼子手中，要我用玺你就别妄想了。”
　　“父皇，儿臣并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儿臣了，若讨不到圣旨，只恐跟随儿臣的数千将士不会答应呀，到时儿臣也控制不住局面，恐伤及父皇。”
　　“三皇叔，你这可是在威胁么？天下以有德者居之，你这样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何让天下人归心，侄儿我便第一个不服。”完颜康见此情形对完颜洪熙说道。
　　“康儿，你父王怎么教你的？好好的孩子倒教傻了，你可听过成王败寇，你可听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若乖乖的听话，我保你还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福全公公将玉玺拿来。”中宗身边的帖身太监福全将传国玉玺恭身奉给了完颜洪熙，中宗见了大惊道：“福全，你怎可助纣为虐。”福全双膝跪下道：“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呀，奴才家中三十多条人命可都在三王爷手中。”中宗长叹一声道：“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呀，这大好的江山怎能交到歹人手中，洪烈我儿，父皇对不起你，这皇位本该是你的，如今却……”说罢已是老泪纵横。
　　“父皇，你太偏心，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何总偏心六弟父子。你处事不公，也怪不得儿子不孝了。来呀，将这里所有人拿下。”门外涌进一众军士，将中宗、皇后、完颜康及几名侍卫逼到西南边的墙角，完颜康护在中宗身前对步步逼近的军士道：“众位，这是当今皇上，众位如此是谋反之罪，谋反可是灭族的大罪，待会我父王的兵马一到，必能平此叛乱，诸位若能迷途知返，放下兵刃，我完颜康在此向诸位保证皇上定会赦免诸位之罪，诸位三思。”他这么一说，众军士便有些踌躇不前，犹豫着不敢贸然动手。完颜洪熙一看，气愤不已说：“完颜康你别做梦了，你父王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来救你们。赵王府已是我的俎上之肉，可怜了你那刚出生的儿子啦，还有你那位娇滴滴的小王妃，听说你的侧妃可是十分漂亮，你放心瑾儿最是怜香惜玉了，不会杀她的。”完颜康气得面色发白，怒道：“完颜洪熙，你若敢动念慈一根毫毛，我定叫你府上所有人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日出。”
　　“哈，哈哈哈，小王爷，何必动怒，瑾儿日后便是太子，穆念慈一个残花败柳能给太子做妾，也不委屈她呀，当然瑾儿玩腻了，还可赏给下面的人。”完颜康脸上气得一阵红一阵白道：“反贼，休得胡言，你若想做皇帝，须得问问小爷答不答应。”
　　“好，那叔叔就不客气了，还愣着干什么，上。”完颜洪熙一声令下，众军士便再不迟疑，冲上前来，完颜康和侍卫们将中宗和皇后护在身后，奋力抵挡着。渐渐地形势越来越严峻，面对着似乎杀不完的敌人和逐渐消耗的体力，完颜康心中暗暗着急，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是否一切按照计划在进行，算算时间现在乌雅将军的人应该已经进宫了。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两人，手中暗器连连发射，击倒数人后冲开一个缺口，转眼间便来到完颜康身边，正是沙通天、彭连虎二人，沙通天道：“小王爷，您吩咐的事已办妥，王爷和乌雅将军已带兵进宫平叛，我二人先来给您报信。”
　　“好，皇上，我父王已带兵进宫勤王。”
　　“好，传朕口谕，今日参与叛乱的士卒、宫人若现在放下武器，均可从轻发落，若再执迷，杀无赦，诛九族。”完颜康将皇上的口谕又朗声传达了一遍，叛军中便有人放下武器，跪下道:“我等愿效忠皇上。”这样一来，叛军的军心就乱了，有想跑的，有放下武器的，完颜洪熙见此忙喊到：“休得听他胡言，皇宫已在我控制之中，有杀掉完颜康的封万户侯，上。”他话音刚落，便由门外杀进一队人马来，冲在前面的正是赵王完颜洪烈。这一来叛军本已涣散的军心，那是不攻自破了，不少人放下武器口呼“六王爷饶命。”已无心恋战了，只有少数几人还在负隅顽抗，少顷便毙命于宫内。一场宫变就这样迅速地平息了，甚至宫中许多宫女太监除了知道宁秀宫莫名地失火，竟不知宫内发生过此等谋反之事。完颜洪熙在几名叛军的保护下准备逃出皇宫，也被乌雅将军的人在宫门口给抓住了。中宗连夜下旨，将完颜洪熙本人及全家人等，押到北边苦寒之地圈禁看守居住，所有衣食住行均由自己解决。另将参与谋反的大小官员，百户长，千户长等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处决，家人流放关外荒蛮之地，永不得入关。参与叛乱的军士，主动放下兵器投降的，赦无罪，着发给安家银两遣返原籍，由地方官员管束；其余参与叛乱士卒，先行抓捕，待日后问斩。圣旨一下，燕京城中一时血雨腥风，抄家的，抓人的，就地处决的……
　　中宗经此变故，深受打击，一时急火攻心，身体颇感不适，完颜洪烈便主动留在宫中照顾父皇，知完颜康挂念着念慈母子，便让他回赵王府。
　　深夜，雪越下越大，急驰而过的马蹄声，惊碎了许多人的梦。马停在了赵王府前，完颜康跳下马，将缰绳甩给了府中的小厮，径直向自己的寝宫走去。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对于完颜康的一生来说，时间仿佛在这里打了个结，儿子的出生，进宫平叛，这些事终将留下不磨的印记。想到那尚未谋面的儿子，完颜康的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了笑容，那是个怎么样的小子呢？调皮的？憨厚的？长得像自己还是他的娘呢？转过回廊他已看见自己的寝宫，屋内还点着灯，心中更觉暖融融的，随即又皱了皱眉，对身旁跟着的小太监道：“怎么？小王妃还没歇下？”
　　“小王爷，小王妃定要等你回来才肯歇着，小的们也曾劝过，小王妃只说自己不困。”完颜康只觉心头一热，他知道念慈定是担心自己才不愿歇下，赶紧快走了几步，一推门走了进去，“念慈，我回来了。”
　　“阿康，你没事吧。”穆念慈斜倚在榻上，正欲起身却被完颜康按住了“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不早些歇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睡也睡不着，倒不如不睡。”
　　“念慈，孩子呢？我还没见到儿子呢？”
　　“乳娘将他抱走了，就在隔壁，宝儿，叫乳娘将孩子抱过来吧。”
　　一会儿，乳娘便将孩子抱来了，完颜康接过来抱着仔细端详了片刻，笑吟吟地道：“念慈，这小子可长得像我，你看这鼻子，还有这嘴，嗬嗬，你看这小嘴还在叭叽，赶情做梦都在吃呢。快，小子快睁开眼看看你爹。”说话间手中的孩子蹬了蹬小脚，左右晃了晃脑袋，竟真的睁开了眼，一边吮着手指，一边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完颜康，完颜康欣喜不已道：“小子，你盯着我干什么？你可要记住我是你爹，叫爹呀，叫呀。”
　　穆念慈见此笑道： “阿康，你以为你儿子是哪叱，落地便会叫爹，快给乳娘抱了，他定是饿了。”乳娘上前抱过孩子，下去了。
　　“康，你看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呢？我希望他的人生是一条平坦的大道，别像我们一样有这么多的磨难。”
　　“名字呢我早就想好了，你觉得‘毓’字怎样？这个字的意思是像草木一样繁茂，取这个字是希望他的人生生机勃勃，充裕富足，你认为如何？”
　　“杨毓—，听起来还不错，毓儿，好名字。”
　　这时早有侍女过来侍伺他洗漱、更衣，完颜康道：“念慈，饿不饿，陪我吃点东西，我真有些饿了。”
　　“好啊，我也觉得有些饿了。”
　　宝儿见此赶紧说道：“那奴婢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宵夜送来，可好。”
　　“嗯，去吧，做些简单的，早些吃了早些休息，明日恐还有事要忙呢。念慈，你想吃什么？”
　　“随你，你吃什么我便陪你吃些。”
　　“如此，宝儿快去吧。”宝儿应声便去了。念慈披了件藕红色的夹袄便下了床，缓步走到完颜康的身边，道：“康，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念慈，你怎么起来了，你身子虚，又刚刚生了孩子，要多躺着休息，只要你和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我就放心了。来，快坐下。”说着完颜康便扶念慈坐在桌边，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了，“念慈，你今天可是个大功臣，我该怎么犒赏你呢？来，我就以茶代酒敬我娘子三杯。”说罢便将桌上的茶杯斟上茶，举起来道“第一杯敬我的娘子今日为我添了麟儿。”念慈看他一本正经地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呀，老是耍我，看你都当爹了还这么不正经，以后真担心你会带坏了儿子。”俩人说笑了一阵，吃了些东西，完颜康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捡要紧地说与念慈听了，便与念慈一起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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