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子于归

　　2010年除夕晚上接到珏凤电话的时候春晚开始了有一会儿，一个叫王菲的姑娘在唱歌，小嗓门儿不错，珏凤媳妇二胎生了个女娃娃，托我煮锅鸡汤催奶，说一会儿她儿子回来取，想到小宝多了个妹妹不知怎么开心呢，一边翻箱倒柜寻药材做汤。

　　这么着又羡慕起老姐妹来了，过了年才五十二，将将要比我小几个月，已经是孙子孙女都抱上了。

　　再看看水里刷锅的一双手，尽管近些年做事少，清闲起来，再怎么保养还是能看出揪皮揪烂的，盖因年轻时候生活不如意，蹉跎的过了，近来又上了年纪，纹也止不住的往脸上爬，哪里还看得出一点年轻时候的颜色。

　　从冰箱取了杀好的乌鸡，锅里放热水，下鸡块焯除血水，用热水焯水鸡不腥肉也嫩，烫起来也快，我做荤食一般都加热水，特别是鱼汤。烫好的鸡连肉带水同料酒、生姜、葱一起放进砂锅，上面铺几片黄芪，放党参两段，撒一小把枸杞子，大火滚一滚就换小火炖，怕汤烧干多加了点水，有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

　　想了想又从冰柜把下午包好的五十个虾仁馄饨取出来化冻，等鸡快好了，放在沸水里烫熟，沥干同调料单装了。

　　到时候取几勺鸡汤放进馄饨里去，产妇和家人都能吃。乌鸡汤治产后虚弱乳汁不足，虾仁瘦肉馄饨也是很好的。汤馄饨好克化，年初一不能动刀剪，本是包了要同父亲明天吃一天的，现在也顾不得了。

　　弄好的时候十二点还不到，从阳台看对面楼一片黑，估摸着刘家都去了医院陪产了。这么晚大人没事小孩却吃不住，也不知道小宝这孩子是怎么安顿的，想想珏凤那性子，不免就心焦起来，转了两圈还是回房换了大衣准备送过去医院看看。

　　刚关了电视走廊尽头父亲披着老式军大衣走出来，两眼盯着我外出的穿着，我赶紧分说。

　　“小宝妈刚生了，六斤九的闺女，我给送个汤。”

　　这么多年了，和老父亲说话虽不像小时候打心里害怕，却总还是不自然，想到目前走后这世上就自己和父亲两个，不免多关心了句。

　　“爸你先睡吧，天冷，我去去就来。”

　　眼见父亲嘴又抿起来，不等他开口我就急急出了门。等外面冷风吹的一激灵才发现手套帽子都握在手里，风割到骨头里疼。

　　顶着巷子里的吹堂风把帽子戴上往外走，这个小区在城中心，年代却久了父亲住得院子深，大年夜的要走到外面商业街才有的车打，因为从小在这一片长大的，设施虽差却抹黑也能走出去。

　　想起临出门父亲的欲言又止，脚下的路也变得漫长起来。

　　我是正月里生的，正月十四的夜里，母亲总说我命好，天亮就好吃汤圆了。

　　日子特殊好记，小时候就总有生日过，这在那时候是不容易的，不仅因为家里只生了我一个，也因为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大多都不怎么摸得清自己的生辰，我们老一辈儿用的都是农历算法，父母辈普遍孩子生得多，一家子六七八个娃娃里有的只记得是农忙前，有的是清明后，到清户口了要用阳历再估一估随便填个日子。

　　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是因为初时条件差，连着生了几个都因为胎里营养不良都没能站得住，到后来有的吃了，因为前面伤得狠了，母亲生养上很困难，找了许多方子才有一个我，之后再也没能生。因此小时父母宠爱非常，在同龄人里不管物质精神我是很优越的。

　　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是错生来讨债的，老父老母只我一个却比人家十个孩子还要操心，不仅如珠如宝的养大供我念书，那时候供女子念书的人家是不多的，要让她们在家干活，何况在动荡的年代。等上山下乡了，看着别人家闹死只许留一个孩子，到自己就理所当然直升了高中。

　　初上高中便有交白卷事件，听说有工农兵大学生读，父亲想方设法给我弄到了介绍信，可惜自己不争气，同人私奔，气的父亲很多年里同我断绝关系。

　　想当然西厢只是戏，会有好下场也不必到老了还要回来依靠近八十的老父过日子，孤单单巴着别人家的孙子当个宝，想到这里忍不住要嘲笑自己，不怪父亲不愿我总往对面老刘家跑。

　　不知不觉快转上大街，前面路口一阵亮，有车拐进来，这几天雨夹着雪下，怕路边积水溅得狼狈，小心掩在路边，不想车在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来有人喊：“傅阿姨，你怎么出来了？”

　　“是小远啊，背着光都没看出来是你，汤好了心里总放不下，就早点给你们送去。”

　　“您打电话喊我啊，已经够麻烦你了，哪能让阿姨您大年夜这么冷天往出跑啊，快车里暖暖。”

　　说着上了车调头往来路开。

　　“你媳妇生得顺利么，家里人都在医院吧？”

　　“都在呢，是顺产，比上回生小宝快多了，是个知道疼人的闺女。六点多发作的，九点半就生了，婷婷刚出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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